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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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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顾世安就起身了,穿衣时,肩头的不适让他顿住了动作,回头看向睡得正香的山嘉木,垂下了眼睑,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山嘉木恍若未觉的睡着,呼吸平缓绵长,直到关门声传来才睁开了眼睛。
指尖在被子里搓了搓,昨晚他借题发挥,捆住顾世安后,用小枝条揭下了他肩头的痂,那种把痂一小块一小块扣掉的感觉真的很爽,就是顾世安好像不怎么喜欢。
顾世安在那夜暗杀中受的伤,其他位置已经看不出痕迹了,唯独肩头的贯穿伤还没好透。
小枝条越过山嘉木的脑子,先把人给制住了,完全限制住了顾世安的行动,还没等他想好下一步怎么办,就对上了顾世安平静如深潭的眸子,里面像是有无尽的深渊,吸引着他往下坠落。
山嘉木脑子一昏,恶从胆边生,用小枝条把那处伤口的痂全都揭了下来,露出里面粉白的新肉,然后用小枝条压着使劲碾磨。
非要打破了顾世安眼底的平静不可!
鉴于最后顾世安的妥协,山嘉木才算消了那口突如其来的邪气。
他把昨晚干活的那根枝条拉出来揪了揪,决定用它来装订画好的引气诀,然后送给顾世安。
合欢宗的引气诀是最初级的引气入体功法,与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练气期入门功法不一样,合欢宗的更简单易修炼,对根骨的要求不高,引气入体后也更能适配双修的功法。
可是一直等到深夜,打更声响到了第三下,顾世安也没回来。
山嘉木难得的有点心虚,顾世安不会是因为昨晚的事而生他气了吧?
也是,先是提议被他拒绝了,后又被揭了伤疤,不生气才怪!
不过山嘉木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吗?不,他不是,所以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小枝条晃着尖尖寻着顾世安的气息找了过去,一路弯弯绕绕的下了地牢,还没近前就听到了惨叫声。
“郡守大人,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东西在哪儿?招了,您就可以免受这皮肉之苦,小的也好交差。”
“冤枉啊,太子殿下,下官真的不知道啊……”
郡守双臂被铁链高高吊起,头发散乱满身鞭痕,一双满是痛苦的眼睛越过了持鞭的侍卫,看向了牢门外的太子。
问话的侍卫冷笑了一声,抬手示意施刑的人继续,“呵,您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给我继续招待郡守大人。”
“殿下饶命啊、下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殿下,求您饶命啊……”
两个身形高大侍卫轮流挥鞭,抡圆了打下去鞭鞭见血。
小枝条隐藏的稻草里,看着被打成了血葫芦的胖子,暗赞了一声硬骨头,他认出来了,这人是第一天迎接他们的那个郡守,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被打成了这样。
小枝条沿着墙角的阴影往前,先是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南部的太子,然后挪到了太子身旁的顾世安脚边。
顾世安一身玄色的衣袍站在太子身侧,腰间别着乌黑的长鞭,暗色的下摆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血,小枝条又退了些,避开了这一地的污血,抬起尖尖打量他。
啧,这才像阴险狠厉的东厂督主嘛,他就知道昨晚那个红着眼尾,低声向他保证再也不会无缘无故不理人的顾世安是装的。
“殿下,夜已深了,您先回去休息吧。”顾世安瞥了一眼郡守,转向太子道。
太子萧策没应,反而上前了一步,走到了牢门前,隔着木栏看向嘴硬的郡守,“孤那个好二弟,究竟是许你了什么好处?让你这般为他瞒着?”
“啊!殿下,臣真的是冤枉的,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萧策皱起眉,冷声道:“既如此,那就尽管嘴硬,孤等着你说实话的那一天。”
“别让他死了。”
吩咐完便率先走出了地牢,顾世安跟在其后,小枝条落在了最后面。
“孤不信这赈灾银还能凭空飞了不成!”
“给孤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殿下莫急,这事必然不是郡守一人就能犯下的,就算撬不开他的嘴,也肯定有其他人知晓。”
“这南部世家盘踞根深蒂固,如果拿不出切实的证据,那么参与此事的人只怕不好问罪。”
“孤当然知道,八十万赈灾银层层盘剥下来,到灾民手里的不足十之一二,这帮硕鼠应全都当斩!”
萧策目光灼灼看着在座的幕僚,沉声道:“既然孤来了,不理清了这南部,孤绝不回京!”
山嘉木吊在书房的横梁上,下面坐的就是顾世安,见他又老神在在的撇茶沫,与激愤的太子和一大群幕僚坐在一起,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他听了半晌才明白,南部水灾后,折子飞也似的递进了京城,朝廷下旨赈灾,顾世安押送的是最后一批赈灾物资。
来了之后发现,洪水已经开始退了,但冲垮的河堤还没开始修葺。
灾民房屋被冲毁流离失所,前面赈灾的钦差打着朝廷的名头,在城外搭建了赈济棚放粮施粥,但那粥一天只有一顿不说,里面也是尽是清水,底下的糙米还混合着沙子。
来的路上他们没有遇见几个灾民,还当是郡守赈灾得当,灾情被控制住了,没成想是世家与官府勾结,把那些难民关的关,驱逐的驱逐,完全不顾百姓,一门心思捞钱。
南部上下贪的如此明目张胆,难怪太子气成了这样,也难怪顾世安天天深夜才回。
郡守这顿打挨的不亏。
山嘉木听不懂其中的道道,盘踞在顾世安的头顶,听着太子下达着一条条的命令,幕僚一个接一个的接了差事出去。
最后只剩下了顾世安。
然后看见顾世安朝门口的侍卫做了一个清场的手势,起身向太子走去。
小枝条缩回了尖尖,沿着柱子蜿蜒而下,跟着顾世安的脚步,想要缠上他的手指吓他一跳,就听见了他俯身在太子耳边的低语。
“殿下,云归尘……那夜……妖孽……”
声音还是那样的低沉,一点都不像别的内侍那么尖利。
小枝条僵在了离顾世安小指不到一寸的距离,晃了尖尖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