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与多瓦王室面对面接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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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曳树影于徐徐微风中染上一缕花香，轻柔地落在玫瑰矮丛环绕的花园一角，缤纷花团簇拥一组藤编座椅，翩翩粉蝶在袅袅升起的白烟间飞舞。
慈眉善目的老者执起骨瓷茶杯，就着杯口的紫罗兰印花浅啜茶香。隔着一桌精致的下午茶甜点，黑发褐肤的西服男子正将叉子上的小泡芙送入口中，举手投足间透出几分悠然。
见对方咽下嘴里的食物，老者──多瓦国王法尔凯二世微笑着问道：「如何，你喜欢吗？」
「尝起来甜而不腻，很是不错。」我放下银叉回答对方。
入住于多瓦城堡的第四天，我与统治这个国家的王喝起下午茶。
面对统治者应该要有怎样的心态呢？紧张、畏惧、兴奋、好奇……我从中选择适度的彬彬有礼。
或许是有个气质强势的父亲，我很习惯面对威严的领导者，因此如多瓦国王这般慈祥的对象，我不至于大脑停摆。
毕竟这二十二年来，我增加的可不只有年龄，还拥有一定数量的部下，顶着利利乌姆这个姓氏培养出的阅历更远超旁人。
况且，前天我才和枢密院长展开一场真正耗费脑力的交锋，或许是诗乐美将我们的对话告诉了枢密院长，后者明里暗里表达出的目的只有一个──探查利利乌姆家族想要什么「事物」以及想要什么「程度」。
我自然是顺水推舟，提了一嘴普拉内塔区投递的某件草案，剩下的就是等待枢密院给出怎样的答案。
「你喜欢就好。关于凶手的下落目前还不清楚，至少要让你在疗养期间住得舒适些。」
「谢谢国王陛下的关心。」我饮下一口倒映着金红色泽的茶水，滑顺的香气顿时溢满口腔，「现在只剩下轻微的后遗症，呼吸外面的空气也有益于身体恢复。」
「外面的空气确实很凉爽宜人，孩子们似乎时常向往呢。」法尔凯二世轻轻睁开瞇起的双眼，「……为了心爱的家人，有时候得做出艰难的决定，尤其不想再次经历悲痛时，内心便会更加犹豫。」
感觉法尔凯二世意有所指的我，斟酌了下词汇后接话道：「利利乌姆家族同样重视亲人，虽然这么说有点令人害羞，不过我也追求着家人的幸福。」
「家人中包含你自己吗？」
我抬眸与法尔凯二世对视，以毫不动摇的坚定态度，并秉持温和的语气说：「如果心爱的人获得幸福，那么我也会感到幸福。」
法尔凯二世沉默片刻，而后微微一笑，「你是个把事情分得很开，却又沉浸其中的人呢。」
盘旋于我俩之间的白蝶撒下细细的虹色磷粉，接着被从茶面腾升的白雾氤氲成模糊的轮廓。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被解析，但法尔凯二世的确眼光锐利。
「我只是与其懊悔没有付出行动，更喜欢享受每一个当下，这样才不会错过美好的景色，国王陛下不这么觉得吗？」
「下定决心确实很重要，如果影响重大，就必须审慎检视所有的环节，或者回头反思是否有其他方式。」语末，法尔凯二世继续开口：「诗乐美从小聪颖机敏，总能提出独到的见解。」
见话题来到真正的重心，我提起精神看着貌似陷入回忆的法尔凯二世。
「如果是诗乐美的话，肯定能够做到……她就是那样的孩子，和她一样但也不一样。诗乐美有能够打动想要说服的对象的能力，你觉得呢？」
被法尔凯二世提起的另一个「她」，莫非是诗内公主？
闻言我与诗乐美的几场对话跃然眼前，我不禁垂下眼帘，发现自己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诗乐美鲜活的神情，「我和诗乐美公主的交流不多，不可否认的是她的主动性很高。」
跑来我床边抛出一句充满冲击性的话语的行为，使我想起当年向海迪耶坦白穿越者身分的自己。
以微妙的方式同理了海迪耶的震惊，我忽然很想找个机会打击海迪耶好让自己的心态恢复平衡。
回归正题，诗乐美无疑在算计什么，只不过……明明她的脸庞藏不住情绪，我也难以捉摸出她埋藏在话语深处的意图。
「正因如此，诗乐美自幼是个受欢迎的孩子，格外受到我与布丽安的宠溺，同时，她很明白自己行为的界线在哪里，懂事得不可思议。」
听到这里，我已经理解法尔凯二世的下午茶邀请所求为何。
倘若枢密院长是出于防备与职责，悉心衡量利利乌姆家族的威胁程度。
那么这位祖父只是单纯地不放心将孙女嫁给年长十二岁，并且出自利利乌姆家族的新郎。
法尔凯二世的顾虑十分合理。
透过雏塔希尔把这则重磅消息传至利利乌姆家后，得到的回复不出我所料。父亲难得使用冷嘲热讽的话语狠狠酸了「卖女求荣」的多瓦王室一把，然而他没有即刻否决这个手段，反倒表示此事可以从长计议。
果然最了解你的莫过于敌人。
只是比起把对手的势力连根拔起，我更倾向将其纳入手中。
「我有个刚满十二岁的弟弟，也是十分早慧，乖巧的孩子总让人想对他更好一些。」伊萨姆，这里还请让兄长我稍微利用一下你的名义作比喻。
在法尔凯二世平静的目光中，我这样说：「家人这个词有着重大的含意，这点对利利乌姆家族及国王陛下是相同的。在利利乌姆家族中，长者与新成员的关系犹如茁壮树木投下绿荫拥抱新芽。」
语毕，午后的清风自山坡彼端吹来，摇晃树影在我俩肩头撒下碎金光芒。
法尔凯二世缓慢弯起盛着睿智与慈爱的眼眸，彷佛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喃喃道：「剩下的话就交给诗乐美说与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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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诗乐美公主正在上击剑课，我脚步一转回到房间，便见雏塔希尔从座位上站起。
「利利乌姆家主传来口信。」他淡淡地道，承多瓦王室恩情在城堡休养的我不好走动，因此雏塔希尔成为传递信息的中间人，替我捎来提特丝特诺拉的问候以及父亲的指示。
饶是见过许多大风大浪的利利乌姆家主，面对诗乐美……或者说多瓦王室的此番提议也不免乱了心神，至今仍以打探情报为主，尚未做出下一步要如何行动的决定。
雏塔希尔来到我身旁，凑近耳畔低声说：「让诗乐美公主来弗罗旺区。」
此时，门口处传来访客的敲门声，在侍卫的宣告中，诗乐美踏着盈巧的步伐走进房内。
「下午好，利利乌姆先生。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当有旁人在场，诗乐美会以姓氏称呼我，独处时则直呼名字，注意到这个小细节的我忍不住多看诗乐美两眼。
见状雏塔希尔退到一旁，我则招呼着诗乐美来到沙发区，「并没有。请坐，诗乐美公主。」
推着餐车的仆人们端上红茶与蛋糕，诗乐美的贴身侍卫安静地伫立于椅背斜后方，后者令我联想到阿本德，不知道这名侍卫又是怎样看待主人的呢？
「本该由我去向诗乐美公主问候的，但听说公主正在进行剑术训练，我就没前去打扰了，希望妳不介意。」我率先提出话题。
「当然不会。」诗乐美摇手道，接着又问：「剑术是我的小小兴趣，利利乌姆先生都有哪些嗜好呢？」
「我喜欢训练宠物，若要说静态项目的话是下棋。」
从接连与枢密院长及法尔凯二世会谈，以及父亲传来的指令内容判断，这桩婚事的结果八九不离十。
无论诗乐美前来找我的目的是想掌握我的喜好或培养感情，我都是既得利益者，因此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也会和爷爷下棋，不过总是被爷爷相让。」诗乐美的语气充满欣喜，而后化作甜软的娇嗔。
考虑到增进对彼此的了解有益未来相处，我主动开口：「诗乐美公主自幼聪颖，想必除了学识外，其他的才华同样过人，不知道公主是否方便透露？」
根据搜集到的情报显示，诗乐美公主浸淫政治、贸易与管理学，兴许可以期待她对某些决策的看法──只是那得等到双方建立起足够的信任。
「说成才华真是赞谬了，应该要归功于老师的教导。」诗乐美稍显羞赧地自谦，举起手来一边默数一边回答：「我受过的栽培包括骑马、钢琴、小提琴和绘画。」
「那也很了不起，时间管理是门深奥的学问。」我微笑着客气了下，低头看向端起的茶香，「我对音乐鉴赏也有几分兴趣，不过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如果诗乐美公主愿意指点一二，我将满怀感激。」
我原以为诗乐美会继续这个话题，但就在下一瞬，她用那温润的嗓音冷不防地问了句：
「曼苏尔，你对这桩婚事是怎么想的呢？」
诗乐美抛出这句提问后，于贴身侍卫的注视下秉退旁人。见状，我侧首示意雏塔希尔一并回避。
房间内顿时只有我俩。
排除他人在场确实是私谈的最佳环境，但诗乐美似乎没有意识到，我是名成年男性，即使我即将成为她的未婚夫，或者她对我抱以极大的信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仍有其危险性。
暂且保留上述的告诫，我将茶杯放回茶碟上，从善如流地应答：「诗乐美公主心系多瓦王国，而我在乎弗罗旺区，我认为这是双赢的选择。」
「也就是说你不排斥与我结婚……不讨厌有着多瓦王室血统的我，对吗？」诗乐美直直地望着我，碧蓝参杂些许小心翼翼的神色，「我能当作这是弗罗旺区一致的态度吗？」
看样子诗乐美对于自己是否能被接纳怀有疑虑，如有研究多瓦王国与弗罗旺区的历史纪录，她应该不至于没想过这点，但或许还是会感到不安吧。
从个人的主观审美上，诗乐美公主的长相不差，谈吐及涵养算是上乘，目前展现出来的性格也不让我反感，我没有讨厌她的理由。
从大环境的客观条件上，我对多瓦王室没有特别的观感，弗罗旺区的人们就不一定了。
虽然以负面占多数，不过区民的想法并不统一，根据不同的情况也可能扭转现状。
「弗罗旺区是相对较为排外的区域，不过我会协助妳，诗乐美公主。」我朝诗乐美敞开代表善意的浅笑，「至于我本人，确实是不讨厌妳的，反而希望能够加深彼此的认识。」
──我才好知道妳有哪些能为我所用的筹码。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与多瓦王室面对面接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