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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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了？”林奇抢过电话。
乔乘风攥紧手心，问他：“你们在哪儿？”
“乔乘风，你当我傻啊？”林奇笑了：“我告诉你，然后让你带着人来？”
乔乘风冷静地问：“那你打给我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林奇打趣道：“你们是在考试吧？安心考，你弟弟我帮你照顾，别担心。”
他挂了电话，乔乘风目光顿了会儿，忽然扔下手中的考试资料袋，转身就往门外跑。
刚才那通电话，乔乘风非常敏锐地察觉到那头嘈杂背景音里混着的游戏机响声。
没有什么犹豫，乔乘风逆着人潮迎着太阳冲出了校园。
等到了林奇他们最常去的那家游戏厅前时，乔乘风撂下自行车，他粗喘几口气，面无表情，手心却早已被攥出红印。
这家游戏厅乔乘风以前也跟着尤鹏来过，因为离职高比较近，所以林奇那伙人经常在这块出没。
乔乘风抿着唇推开门，他一边走一边想，如果林奇还在，他一定会兑现自己说过的话。
不是节假日，又是大中午，游戏厅里灯光比较暗，吧台前也没人。
乔乘风往里走，就听到有游戏机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响声，他脚步顿住，那人回头一看，见到他也是微微一愣。
坐在游戏机前的是个纹身小青年，有些眼熟，乔乘风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倒是这纹身小青年往他身后瞥了一眼，接着朝嘴里送了根烟，对他说：“来挺快啊，你弟在后面。”
乔乘风循着他说的方向走，游戏厅后面有个门，外面就是条隐秘的小巷。
越靠近越能听到一群人的说话谈笑声，在充斥着脏话和烟味的空气里，乔乘风额角青筋直跳，他的耐心快要到极限了。
但当他透过半敞的门，看到倚在墙边，满脸血肿的宋越屿时，脑子瞬间空白。
宋越屿小时候没怎么受过伤。
在乔乘风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是有次睡午觉，他睡相不好，总是翻来覆去，自己嫌烦，把他一个人留在床上，去了外面沙发上睡。
结果就是被一声闷响惊醒，他起身去看，发现他弟从床面掉到地上了，脸一抬，额头鼓了一大块。
小乔就捂着自己的头对着乔乘风红了眼睛，又不敢哭，他知道乔乘风最讨厌小孩子哭，因此瘪着嘴死命憋着，可怜兮兮。
乔乘风那时候有些愧疚，一言不发地上前把人抱起来。
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体会到这种感觉，直到今天。
宋越屿校服被扯到了一边，皱巴巴得沾了一层灰。
他脸上可能是被人打了几拳，嘴角和额头都破了口子，眼角青紫一片，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十分骇人。
站他面前的林奇正低头把玩着一只笔，乔乘风眉眼一凝，他认得那只笔，是宋越屿经常拿在手上转悠的。
“奇哥。”有人提醒林奇。
林奇抬起头，和乔乘风撞上目光，他“哎呦”了一声：“还真给你找到了。”
宋越屿闻言，侧脸看向巷口，就看见乔乘风站在门口，还穿着校服，脸色煞白，像是刚从考场上下来。
不知是不是乔乘风的错觉，他看到宋越屿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诧。
宋越屿微微提了提嘴角，不敢相信般叫了句：“……哥。”
乔乘风皱眉看了他一眼，心下有些后悔，他着急得忘记报警了。
他对林奇说：“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啊。”林奇“啧”了一声，说：“就是看你很不爽，不过——”
话没说完，他手上忽然用力，就见那只平平无奇的钢笔忽然“咔嚓”一声响，笔身两侧跳出了两道细窄的刀锋。
“……”
“不过你弟弟挺有意思哈。”林奇举着手里的东西，看向宋越屿：“你们老外就喜欢搞这些阴暗东西？”
乔乘风也有些惊讶，但宋越屿不说话，他的目光始终在乔乘风身上。
“你少废话。”乔乘风回神，冷声道：“你看我不爽关他什么事？有本事就冲我来，把你踹进医院的人是我不是他——”
说着，他就径自大步走到了宋越屿面前。
宋越屿站直腰，他眨了下眼，乔乘风挡在他前面，又对着林奇说了什么，但他都没听清。
他的注意力都在乔乘风校服外套后背的划痕上，看着像是黑笔画的，乱七八糟的线条，莫名让他想起以前乔乘风接他放学，他坐在后座上，经常拿笔在乔乘风的后背上乱画。
今天画只龟，明天画只老鼠，因为乔乘风骑车跌跌宕宕一点都不稳，所以最后往往画的四不像。乔乘风会被他爸追着骂不好好穿衣服弄得乱七八糟，而被骂了几次，乔乘风就揪出了幕后真凶。
他拽着自己的衣领质问，这时候自己只要小声又委屈地道歉，就不会被追究了。
宋越屿忽然笑了一声。
乔乘风和林奇都一愣，乔乘风回头看他，眼神很不解，这种紧张氛围下，你有什么好笑的？
宋越屿忽然上前一步，低头在乔乘风耳边说：“哥，我报过警了，别怕。”
“……”
对面的林奇皱眉：“你们嘀嘀咕咕什么呢？乔乘风，你到底跪不跪？你跪了，再认真给我道个歉，我就大人有大谅——”
“我哥不会给你跪。”宋越屿撩眼，目光和语气一样冷淡，“警察马上就会来，你确定你不放我们走？”
他说的太过笃定，林奇一时噎住，就连乔乘风也有些不信，他抿着唇没说话，林奇反应过来：“你吓唬谁呢？警察来了又怎么样？你觉得我怕警察？”
怕进派出所的小混混还叫小混混吗？
“你确定？”宋越屿弯了下眼，又笑着说：“没记错的话你已经连续两次因为寻衅滋事被抓起来了吧，如果加上这回，就是三次，足够你爸送你进少管所了吧？哦，也可能是进看守所，总之，无论进哪个，你爸都会高兴的，这样他就不用带着你这拖油瓶了，可以自由自在的和别人组建新的家庭。”
宋越屿一串话砸懵了在场的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奇，他像是被戳破了心事般，愤怒地指着宋越屿，“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新的家庭？你——”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知道吧。”宋越屿耸耸肩：“你爸最近和谁走的很近，你不知道吗？看来，林叔叔怕是没准备告诉你啊。”
乔乘风彻底听懵了，他只知道林奇他妈得病去世得早，这么些年林奇他爸也没再娶，原来一直都是林奇从中作梗？
他瞄了眼表情已经有些失控的林奇，心想，谁给这种儿子当后妈，也需要耐心和勇气。
宋越屿一席话无疑打乱了林奇的思绪，他前脚刚走，警察后脚就到。
乔乘风回神，沉着眉转身，冷静地把宋越屿上下扫量一遍，问：“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被他一问，宋越屿瞬间没了刚才的架势，竟然红了眼，摇摇头，说：“还好哥你来了。”
“……”
警察录了点信息，告诉他们先去医院把伤口包扎下，其他的等抓到那群人再说。
被问到怎么被林奇抓住的，宋越屿回答是在出校买考试要用的笔时被林奇一帮人逮住的，乔乘风听他说到这里，皱起眉，学校里没有卖笔的？
宋越屿补充说他用的笔学校里没有卖的。
乔乘风才想起来，宋越屿的富贵病里有一点，用的文具本子都是特定牌子。
“我的笔被他拿走了。”宋越屿说：“警察叔叔，如果你们找到他，顺便看看我的笔还在不在，如果不在就算了。”
趁着警察转身，乔乘风问他：“你那笔哪儿怎么来的啊？”
宋越屿道：“买的啊，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教过我怎么用铅笔头扎人，这个比铅笔头好用。”
“……”
警察回头：“你们说什么？”
乔乘风敛了神色，摇摇头：“没什么。”
警察装过身去，乔乘风又问：“你怎么知道，林奇家那些事？”
“听别人说的。”宋越屿看着他，“哥，还有什么想问的？”
“呃，”乔乘风顿了下：“你怎么报的警？”
“我有手机，”宋越屿撩起自己的外套，嗤笑一声：“他们太蠢了。”
“……”
见乔乘风不说话，宋越屿往他身上靠了靠，小声问：“那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乔乘风扫了他一眼，微微放低肩膀，不想擦到他脸上的伤，说：“电话里有游戏机声音，林奇经常在这块儿玩。”
他顿了顿，又说：“他们确实很蠢。”
宋越屿笑了，又因为牵扯到嘴角的伤，皱着眉“嘶”了一声，乔乘风回头：“你别乱动了。”
警察用警车送他们去了医院，乔乘风扶着宋越屿去挂了号。
检查了一遍没什么内伤，乔乘风才放下心。
医院人挺多，乔乘风牵着宋越屿到输液室的一个僻静角落里上药。
碘伏味儿很冲，乔乘风皱着鼻子，小心翼翼地抬手，去沾宋越屿嘴角上泛血的伤口。
宋越屿却不是很老实，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乔乘风近在咫尺的脸，忽然提起唇角笑了下：“哥，你好好看。”
“……”乔乘风手腕微抖，用眼神警告了他一遍。
大约是见他神色异常紧张，宋越屿扯着他的校服衣袖晃了晃，说：“哥，我真没什么事，就是看着唬人……”
乔乘风反扣住他的手，眉头皱紧又松开，“你怎么还安慰上我了？脸不疼了？”
“还有一点疼。”宋越屿就算破了相，还能用他那小酒窝撒娇：“要是哥再抱抱我，就不疼了。”
乔乘风无可奈何地放下手里东西，弯下腰把人搂住，还十分小心着不能碰到他的伤口。
宋越屿顺从地往他怀里一倒，像是个孩子久违地找到了依靠一样。
输液室里有嘈杂点滴声说话声脚步声，唯有这个角落，安静的不像话。
乔乘风低头看着这个卷毛脑袋，忽然有些后怕，要是警察去晚了会发生什么，要是宋越屿没有那么机灵，找不到机会报警怎么办。
就算他放弃考试飞奔出去，也只能在人群汹涌的街道上无力地寻找，就像十年前一样。
“哥，在想什么？”
“在想如果你是个傻子该怎么办，会不会报警。”
宋越屿抬着脸，听到这回答，竟然真的思考了下，问：“我要是傻子，哥你会不会讨厌我？傻子一般都很烦人的吧。”
乔乘风笑了：“再烦能有蚊子烦人？”
“那我要是蚊子呢？”
“瞎扯。”他顿了下，又说：“那我就找个玻璃瓶，把你装起来，每天弄点我的血给你吸。”
宋越屿勾了勾唇角，乔乘风弯腰继续帮他上药。
宋越屿闭了闭眼睛，过了一阵，又小声说：“哥，谢谢你今天来找我，都害你错过考试了……”
“……”乔乘风沉默半晌，把嘴边的“没关系”和“对不起”都咽了下去，只站起身说：“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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