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后回来的他有点疯》冬日摩羯

11、#11

　　下午乔乘风趁着跑操时间离开了学校，他先到对面的水果店买了两斤葡萄和苹果。

　　十月份，葡萄熟透了，一串一串的深紫色把水果店里的空气浸得酸甜。
　　乔乘风正弯着腰挑葡萄，忽然兜儿里的小灵通响了，他直起腰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盛姨。

　　乔乘风迟疑两秒，随后记起来这个月末乔海天要进行手术。
　　接了电话，盛姨果然是和他说手术的事，并且让乔乘风在手术前找个时间去北京一趟。

　　手术有风险，他们都知道，但乔乘风没问风险有多大，盛姨和乔海天也从没说过，仿佛规避了这个问题手术就没有风险了。

　　“下个周末我就过去。”乔乘风垂眸，瞥到手边的紫葡萄，又说：“和越屿一起。”
　　提到宋越屿，那头的盛兰顿了下，“他愿意就过来吧。”

　　乔乘风蹙眉，从盛兰知道宋越屿回来后，冷静得就仿佛这回来的人并不是她亲生儿子。
　　但仔细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分开十多年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盛兰可能是觉得宋越屿对他们也没什么感情。

　　意识到这层，乔乘风下意识想替宋越屿解释两句，他想说宋越屿和她想的不一样，他记得自己，他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
　　但话到嘴边，又感觉没什么说的必要。

　　挂了电话，乔乘风拎着葡萄苹果回学校。
　　他回来的时候跑操还没结束，因为绕着墙根抄近路，所以必须要经过一处缠满藤蔓的旧亭子，结果刚走上石阶，就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路哥，我真没偷你的表，我发誓！”

　　乔乘风闻言脚步一顿眯起眼。
　　只见那不大的四方亭子中央跪着个男生，旁边围着三四个人。

　　像是在审判着什么，那跪着的男生因为低着头看不清长相，但快要漫出胸口的带着惧意的哭腔让乔乘风觉得有一丝熟悉。

　　“不是你拿的？你怎么证明？”

　　李路的声音，乔乘风一惊。
　　李路倚着亭柱，背对着他，只留了个后脑勺，那刻薄的语气没法掩藏：“赶紧把东西交出来，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哪里配得上那块表？”

　　“真不是我拿的，求你们了，让我回去上课行吗？”男生忽然往前一爬：“我真没拿！不信你们自己搜！”

　　听墙根听到这里，乔乘风也差不多弄懂了。
　　要么是这男生不知天高地厚去惹李路这群流氓，要么是李路没事干专门找茬。

　　不管是哪样儿，都和他没关系，他最多回去给老师打个报告，但那除了让李路大头贴在校报里多贴一阵外也没别的作用。

　　亭子里男生说完，旁边就有人搭嘴：“晦气，谁偷了东西放身上啊？”
　　“我真，我真没……”男生一低头，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面，乔乘风原本想转身离开，但那清脆的响声让他扭过脸看了一眼。

　　掉在地面上的不是手表，而是眼镜。
　　与此同时，乔乘风略显诧异的发现，跪在那里的人他认识……是宋越屿他们班的那个小眼镜班长！

　　眼镜一掉，孙一成像失去拐杖的瞎子一样慌乱的摸索起来。
　　偏偏李路是个人渣，上去就是一脚，隔着这么远，乔乘风也清晰的听见眼镜片被踩裂的声音。

　　他嫌恶的皱起眉，想要回身，年纪主任应该就在几条小路外的操场上。
　　结果他一抬手，装苹果的塑料袋就被手边的藤枝勾住揦了个大口子，苹果“砰”的应声而落。

　　“……”
　　落地的苹果还不老实，骨碌碌往里滚。

　　乔乘风转过身，循着那颗苹果的方向再抬眼，亭子里的人果然也一脸警惕的盯着他。

　　李路倚着柱子，看清站在不远处的人是乔乘风时，他挑了下眉：“乔乘风？你怎么在这？”
　　“路过。”说着，乔乘风走过去，弯腰捡起那颗苹果。

　　红彤彤的苹果上砸了个口子，沾了一层灰，乔乘风把它装回袋子，随后抬起头，对李路说：“我刚看到牛主任朝这边来了，你们继续。”

　　牛主任就是高三的教导主任，威名深远。
　　李路旁边那几个人果然站不住了，纷纷回头张望，“这也没人啊。”
　　乔乘风很不耐烦地转身：“我看到他来了，爱信不信。”

　　“行了，走吧。”李路抱着胸最后狠瞪了眼跪在地上的人，低声威胁：“下周一前就把手表还回来，手表没了就还钱，否则有你好看！”

　　说完，李路带着他那小跟班走出亭子，路过乔乘风时还意有所指地讽刺了句：“那孙子不会也是你弟吧？”
　　“……”

　　等到他们离开，乔乘风才侧过脸。
　　孙一成似乎还在受惊中，抱着腿埋着脑袋颤颤发抖，他走进亭子，把地上那被踩裂的眼镜捡起来，然后拍了拍地上人的肩。

　　孙一成哆嗦一下，缓缓抬起头。
　　可怜的小孩，被吓得满脸鼻涕眼泪，看到乔乘风时还本能地摇着头往后挪屁股，“我真没偷他手表啊！真的没偷！”
　　乔乘风却不耐烦的抬了下手：“眼镜。”

　　孙一成怔住，这才注意到乔乘风拿着他的眼镜。
　　他瘪着嘴吸了下鼻涕，接过眼镜，镜片已经被踩裂了，镜框还算顽强。

　　乔乘风直起腰：“你要是没偷，就去找你班主任，一五一十说清楚。”
　　他说完，提溜了下手里的塑料袋，转身要走。

　　身后的人却幽幽说：“说不清楚的，他们是混蛋，他们知道我没偷手表，就是故意找我茬，因为我曾经举报过李路打人害他差点被开除，所以他要报复我，他要报复每一个得罪他的人。”

　　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报复每一个得罪他的人，这的确是李路这人的做事风格。
　　孙一成的抽噎声还在耳边，乔乘风又开始担心起宋越屿，很明显，李路并没有忘记那天在球场的事。

　　想到以前他还跟这种人在一张桌上吃饭，乔乘风就恶心得要把昨天的饭吐出来。

　　乔乘风低头，从塑料袋里挑了一个没砸坏的苹果，放到孙一成面前，淡淡的说：“跑操快结束了，起来洗把脸再回教室。”

　　亭子里那一出耽误了不少时间，出来时临近大课间结束，乔乘风加快速度到了高二十一班窗口。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后排，另一侧窗户边的宋越屿。
　　兴许是跑操热了，宋越屿脱了外套，懒懒的倚在凳子靠背上，他微垂着头翻着手里的书，头发遮住了大半眉眼，只能看到白皙精致的下半张脸。

　　因为下课，他们教室里很杂乱，乔乘风敲了敲靠墙的那女生的肩膀，那女生“哦”了下就起身走到宋越屿桌边说了什么。

　　宋越屿几乎是立刻就抬头往窗边看，乔乘风能感受到他眼睛一下就亮了。
　　“哥！”宋越屿跑出教室，拉着乔乘风走到长廊一边：“怎么才来啊。”

　　“什么叫才来？”乔乘风心里腹诽，我翻墙不要时间吗？
　　但一抬头，看到宋越屿因为兴奋而弯起的眼睛，他心里升腾起莫名的满足感，没什么表情的把手里的葡萄苹果递了过去：“洗了再吃。”
　　“哦。”宋越屿笑着看他：“谢谢哥。”

　　空出手的乔乘风倒有些不自在，他斟酌了下，才说：“下月初，爸要手术，在北京，你……你跟我一起去？”
　　“下月初？”宋越屿抬头，“可以啊，我和哥一起去。”

　　他回答的这么快，乔乘风松了口气，这起码说明宋越屿对他们还是有感情，也并不抵触。

　　两人站在长廊边上，三三两两的学生经过。
　　乔乘风抬手拍了拍宋越屿的肩，目光不经意间一抬，正好和对面走过来的孙一成撞上。

　　孙一成没戴眼镜，畏畏缩缩地蜷着肩膀抱着校服，满头水光，应该是洗过脸了。

　　乔乘风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面前的宋越屿，恰在此时，上课预备铃响了。

　　宋越屿赶忙说：“哥，上课了，你快回去吧。”
　　“嗯。”乔乘风手插进裤兜儿，摸到了兜儿里的那颗烂苹果，他眼睫动了动，说：“晚自习下课等我一起走，我来找你。”
　　“好啊。”宋越屿笑，然后小声说：“那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高三晚自习比高二多了四十分钟，乔乘风翘了最后一节自习课。
　　他把试卷塞进书包，然后顶着全班人的注视出了班级。

　　晚上八点半，高二和高三两栋教学楼一栋寂静一栋吵闹，很快吵闹声散了，也只剩下寂静。

　　乔乘风到那儿就看见宋越屿正背着包，斜倚着门框，和他同学聊天。
　　他单手抄着兜，校服外套被随意地搭在肩头，露出里头那件高饱和的蓝色T恤，在夜色里极为惹眼。

　　乔乘风刚要出声喊他，少年的目光已经转了过来：“哥！”

　　宋越屿和面前的人摆摆手，然后走向乔乘风：“哥你来的好快。”
　　乔乘风说：“嗯，下课就来了。”

　　宋越屿皱眉：“下课？你们不是九点多才下晚自习？”
　　“早一点也没关系。”乔乘风抬了抬下巴，问：“怎么不把外套穿着？”
　　宋越屿闻言，将肩上的外套团成一团攥进手心，他不甚在意地笑笑说：“我有点热。”

　　都十月中了，又是晚间，乔乘风直觉着不对，他觉得宋越屿对中国的天气可能有点水土不服。

　　担心宋越屿被风吹着凉，乔乘风带头走：“回去吧。”
　　宋越屿跟上来，小声问：“哥，你今天还住我那儿吗？”
　　“不了。”佟热那边需要他，但乔乘风又补充：“我在你那儿写完作业再走。”
　　“好啊！”宋越屿高兴的笑起来。

　　乔乘风其实是想找机会看那个福利院的纪念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