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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魔种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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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某所言的上中下三策,是针对李姑娘个人的危险程度而言,而这个下策,肯定是其中最凶险的了。不管李姑娘最终要选择哪一策,目的都是为了拯救十万生灵的性命……”
夜已深了,三更打更已过,李越却毫无睡意,她兀自坐在桌前,抽出腰间的破剑在灯下细看。
剑身上的黑色部分更加漆黑,仿佛连周边的阴暗都被吸了进去,李越找了块白布,将剑身擦了擦,却连块锈斑都没有擦下来,
“白日里说了一堆,却忘了问问乌先生这把剑的事情。他年纪又大,见多识广,肯定知道点什么……可是他突然冒出来,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她正自言自语着,忽然感觉握剑的手心一阵发热,剑身黑色位置隐隐发光,逐渐有个字浮现出来,
“难……是说我有难,做事不顺利吗?难道这把剑能预测未来,卜算吉凶?”
李越忽然想起对战蜈蚣精之时,他一直对着这把剑叫什么魔剑,于是她此时依葫芦画瓢,略微羞耻感的低声问道,
“魔剑啊魔剑,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等了半天,李越重复问了几遍,剑却再没有一点反应。
“不怎么样啊……”
终于李越困意袭来,昏昏睡去,她却总是感觉床边好像站着人,一个面目不清的女人,那道身形极为熟悉,最后她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一觉醒来时,公鸡正在屋外喔喔大叫,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李越赶紧从床上跳起,洗漱完毕,打着哈欠下楼。此时白素贞和陆青蒲已经坐到桌前用餐了。
“早啊!”
白素贞看她大口喝着粥,心想小青真是迟钝,人家陆姑娘今早就要走了,也不知道多问几句,
“陆姑娘,怎么不多留几天?”
陆青蒲楞了一下,全然没想到白素贞会先跟自己说话,正想如何解释,这边李越赶紧一口将热滚滚的粥喝下肚,
“姐姐……青浦她还有别的要紧事,不能久留。”
“原来小青你早就知道了。”
李越点点头,转头就灌了一口凉白开,才缓了过来,全然没留意白素贞话中的别意。
陆青蒲身为名门高派的天之骄子,礼仪风度是十足的。但凡与李越相关的事,她都头等关注,哪能听不出白素贞话中的揶揄之意,哪怕心底十分的喜色,脸上也只表现出了半分,只嘴角微微翘起。
“青浦,你最爱喝鱼汤,我让蟹大厨昨晚煲好了,正宗的青鱼做的鱼汤。你在路上喝吧。”
李越将瓷瓦罐密封好,放到了满当当的包裹内。
离别之际,陆青蒲很想再说些什么话,但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她知道李越已经做了决定,不会再轻易更改。
何况她和白素贞的姐妹情谊,确实百分百的清白,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李姑娘,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路上小心!”
李越将陆青蒲送出了楼门,见她骑马去得远了,身影逐渐消失在堤岸的绿茵之中,心中也难免有怅然之意。
只盼接下来一切顺利了。
湖水微微荡漾,群鱼游曳在小舟旁,岸边行人如织,翠绿的柳叶在风中摇摆,偶然飘来几片叶子,落在船上。
李越独自站在船尾,有一搭没一搭的划着船,白素贞和方逸二人在舱内对坐,两人一边喝茶,一边欣赏湖边的美景。
可半个湖都快划过了,方逸却只顾着嘿嘿傻笑。此时他沉浸在白素贞的优雅美貌之中,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洒脱风流。
“不是吧,这种事还要我来帮忙?”
李越暗自吐槽,故意重重一脚将船的左侧踩下,船身顿时剧烈摇晃,方逸全然没有防备,一下栽倒在白素贞怀里,
“方公子,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方逸只觉触手温润,刚才险些跌倒在湖里,幸好被白素贞搀扶起来,他内心简直又惊又喜,莫非白姑娘对我……
但看到白素贞面色坦然,昔日交往中似乎也无男女之防的意识,料想刚才无论是哪个男子在她面前摔倒,她都会扶一把的。
一时多想了一点,方逸脸上就由晴转阴,突然有些闷闷起来。
白素贞看他脸色变了,正在疑惑,忽然晴天里落下一场雨来,那雨下得极其奇怪,船顶上只有一片乌云紧紧跟着,毫无预兆就扑面下了一场暴雨,方逸还未来得及反应,那雨就像只冲着他来,一下将他劈头盖脸淋成了一只落汤鸡。
旁边白素贞只被溅了几滴雨水,连衣服都没有湿。
“方公子,你全身都被雨淋湿了,快快进来换一件衣服,免得受了风寒。”
方逸‘噗噗’趴在船边吐出了嘴里的水,一擦脸上的雨水,哆嗦着赶紧进船舱内换衣服。
白素贞见他进里间了,忙到船尾,
“小青,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场雨下得也太奇怪了,只淋湿了方公子一人。我们两人却全然无碍。”
“姐姐,这可能是要下大雨的前兆。不好,打雷了,姐姐我先回家收衣服……”
话刚说完,白素贞来不及阻拦,李越就将竹竿一扔,一头扎到水里再也没了影子。
方逸换好衣服出来,却只看见了白素贞一人站在船外,
“小青姑娘去哪了?”
“她有事先回去了。”
方逸不由得张望四周,现在小船正在湖中心漂泊,四周全是汪汪湖水,那位小青姑娘真是好本事,也不知怎么做到的,居然不等船靠岸就先回去了。
“方公子,我想问你一件事。”
“请问,请问。”
方逸一下慌了神,莫非是白姑娘故意差使小青离开,其实是要单独对自己倾诉衷肠。但这种事情应该是作为男子的他来说,哪有让女孩子先开口的,于是他连忙又摆手制止,
“等等,白姑娘……你先不要说,你让我先说……”
“怎么了,我想问你会不会划船?”
“划船?哦哦,是划船啊……是了,没有小青,我们要靠自己划船靠岸了。”
方逸的心情全如过山车一般起伏,他刚因为白素贞只是想问他会不会划船而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就觉得无比的失落了。
他在船尾划着船,两只眼睛呆呆看着白素贞,只见她白衣飘飘,如仙如幻,独立船头。
又忍不住独自神伤,自言自语起来,
“白姑娘会不会答应我呢?若是说了,恐怕连朋友都做不成,那我岂不是再也不能像今天这样陪着她了。但白姑娘或许会答应我……她会答应吗?”
“方公子,答应什么?你今日上船来,表现就跟往日不太一样,是病了还是有烦心事……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不妨说出来听听……”
方逸没料到白素贞突然出现在他身侧,仓皇中身体一下倾倒又差点跌落水中,好在白素贞手疾眼快,一伸手就揽住了他的腰,将他托举到了船内。
脚尖轻轻扬起,感觉整个人如同在云层漂浮一般,方逸抬起头仰面望着白素贞,她的双眼清澈到天真无邪,令人心动到神醉,
终于他痴痴然笑了,脱口而出,
“白姑娘,我喜欢你。”
……
李越看着手中画得歪歪扭扭的地图,问了好几个路人才终于走过桥进了禾木巷子。她走到一户两扇门的居处,打量了一下。
这所住宅墙体白漆脱落,显然有些年月没有好好修缮过。屋瓦也新旧不一,看得出主人家并没有余财统一打理这屋子。
但墙缝和石砖间隙内的杂草都被除得干干净净,算得上用心整洁。
李越敲了敲门,敲到第三下时门就开了,李彤在里面好奇地打开了一道门缝,
“这位姑娘请问你找谁?”
李越瞪着眼,两人四目相对许久,沉默间李彤忍不住将门关紧了一些,莫不是又一个上门讨债的,不过这人眼生的很啊……
“方逸是你的弟弟吗?”
“正是,难道我弟弟他闯祸了?”
听到不是上门讨债的,李彤的警惕才放松了一些,赶紧将李越迎进门,奉上了热茶。
李越见她座椅旁有一座织布机,显然她平日就织布维持家用,不免一阵心酸,但却深知自己如果将前因后果都说出来,恐怕李彤就会拿起扫把将自己赶出门了。
在这个小世界里,她们的身份不再是同门师姐师妹,还只是陌路人而已。
人的缘分,说来也奇妙。
“我今日来是替我家大小姐上门提亲的。”
“上门提亲?这……方逸他一脉单传,恕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能答应让他入赘。”
李越伸手制止了她,继续表演,
“但我家大小姐已经看上他了,谁叫令弟生得一表人才,肤白貌美,人见人爱。这样吧,你们家里一贫如洗,我今天也不是空手来的。”
李彤只听她言语轻佻,已经气得不行,却见她举起双手轻拍两下,门外就有十来人抬着箱子进来了。
他们在院中空地里放下箱子后,李越就拉着她来到了院中,举止格外夸张,
“快快,把箱子打开,让她好好见识一下。”
几位小厮连忙应和,将箱子开锁打开了盖子,李彤只觉眼前突然白花花、黄彤彤一片,闪得她一双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一百两黄金,五百两白银。怎么样?足够买下令弟了吧。”
“你简直欺人太甚!我才不是这种人……”
李彤从没见过这么多金子银子,她本想直接轰走李越,但转念想这个人能拿出这么多钱,显然不是常人。要是得罪了她,连累了人风和方逸,岂不是不妙?
她只能不失礼数,冷脸相迎,
“请这位姑娘回去。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我弟弟他父母早亡,敬我如母,我不能不过问他的意愿。”
“说得好!”
李越觉得自己的演技更加娴熟了,她又鼓起|掌,放缓了语气,
“刚才多有得罪。方公子家风淳朴,令人钦佩。我今天实际上是来成人之美的。”
“成人之美?”
“不错,方公子的心愿是开一家药铺做掌柜,但钱财在一开始总是难得,若是我姐姐等着他先立业再成家,岂不是白白蹉跎岁月,错失了美好的相守时光。所以我便来私下相助。只盼夫人收下这些钱,只说是父母留下的遗产,好让方公子心无芥蒂,早点立业。”
“这……这……我怎么能平白收下这么多钱?”
李越笑得人畜无害,转念又想起什么,补充道,
“我料想令弟听到玲珑酒楼绝不会拒绝婚事。但我有言在先,我们一族向来讲究‘忠贞’二字,而且男女皆适用。如果令弟想要和我姐姐在一起,他必须从一而终,绝不能三妻四妾。
“听夫人说令弟一脉单传,巧了,我姐姐也是一脉单传,不管他们未来能不能有儿女,令弟都不可再另娶。这样做才不失公平,夫人你觉得呢?”
李彤被她这一番话说下来,脑子都空了一片,最终她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