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
-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丁小磊，她的语调突然往上一扬：“其实雪山的景色真的很好，要是不知道怎么走出去，欣赏一下也蛮不错的。”
丁小磊的苦中作乐让越陵有些惊讶。她开始苦恼于自己平日在班上不怎么交朋友了，和丁小磊聊天让她感觉到许多消耗：“是啊。”
但丁小磊的话除了让越陵不知道怎么接以外并没有什么让人不舒服的地方，倒不如说她讲得很对。如果忽略她们的处境，此地绝对可以说是风景壮丽。越陵甚至能想象到如果是越好在这里，一定会连连说“太漂亮了”，说到让越陵都觉得烦人。
于是，为了让这段对话显得不那么生硬，稍显有来有往一点，越陵说道：“我们或许是第一个和第二个看到这个风景的人。”
“这么一想好像还蛮开心的。”丁小磊的情绪似乎松弛了一点，“你当第一吧，我觉得第二就挺好的。”
越陵自然没有提出反对。
又过了一会儿，越陵感觉到了阳光的偏移。她感觉到灼热的紫外线威力减弱，凛冽而干冷的风将她们包裹。已经不能再原地等待下去了，越陵站起身来：“怎么样？能走了吗？”
“能。”丁小磊顿了顿，“不过，我们走得出去吗？”
壮丽的风景之下是天地茫茫，根本看不到人际和希望。
“不能。”越陵如实相告，然后在丁小磊绝望之前，她又补充说道，“所以我们挖洞。”
“……挖洞？”
“对。”
“为什么？”
“你知道雪屋吗？”
丁小磊没有回答，说不清楚是在冻僵的头脑里搜索雪屋是什么，还是只是没听明白挖洞和雪屋的关系。
越陵想解释，又发现自己并没有光用语言就解释清楚一切的能力。于是她选择暂时搁置问题，而是用一卷长长的登山绳将两人链接在一起：“我们会挖一个洞作为我们的雪屋，虽然条件不太行但保命还是可以的。”
越陵再三确认过两人身上的安全扣足够牢靠后，便弯身背起了包。丁小磊仍然很疑惑，但也看明白了她们需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挖洞，便有样学样，拍打着自己兼具疲软与僵硬的双腿，暗自祈祷自己一会儿不会拖了越陵的后腿。
“往前走、左、右、停下、注意脚下。”越陵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对丁小磊演示了几个动作，作为一会儿交流的指令，“记住了吗？”
动作并不复杂，丁小磊点头。
“我们一会儿前后行进，你尽量走我踩过的地方。”这样安全，而且能够帮助跋涉一天的丁小磊节省不少体力，“让我们两个之间的登山绳保持一点弯曲度，不要让它绷太直。如果我摔倒了，你最好也能就地一趴，尽量把自己插雪里。”
越陵也吃不准会遇见什么状况，只能将自己脑袋里的那些纸面知识一股脑地全部塞给丁小磊：“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就拉拉绳，我会听下来等你的。”
“好。”丁小磊满口答应。
越陵也不磨蹭，交代完了事情，便转身走了。她感觉到自己腰上的这根绳索晃晃悠悠，传递来了丁小磊身体的摆动。偶尔，丁小磊略显粗重的呼吸会传来，但又很快被风淹没。
丁小磊则是望着眼前那个橙红色的背影出神。
她不是傻子，当然觉察得出这个凭空出现的“小姐姐”有问题。她太年轻，甫一见她便能喊出她的名字，却又不是酒店或者救援队的人。那么她是从哪里得到自己的信息的？又是为什么要身入险境找到自己？
这些问题丁小磊一个也解答不了。但某种意义上，也无需解答。丁小磊自己也有秘密。
她们不过是，各自有秘密，但又为了活下去而结伴罢了。
丁小磊效仿着童话故事里快要冻死的少女，幻想着那些令自己能感到快乐和温暖的事物。可惜的是，现实的残酷并未能放大想象的力量。一鼓作气还行，待她跟着对方走出了一些路后，丁小磊就明显跟不上节奏了。她眼睁睁看着两人之间的绳索越来越紧绷，终于饱含歉意与羞耻地拽了拽绳索。
于是前方停了下来，扭过头静静地望着她。
丁小磊很是不好意思，但她现在的呼吸很乱，几乎是用挪的才靠近了对方一些。越陵也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有点好笑。其实她那点知识靠在学校绑着沙袋跑步锻炼出来的体力哪有那么充沛，知识越陵很擅长逼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罢了。但越陵一心往前走，却忘记了丁小磊的体力经不起这样的行程。
就在越陵犹豫自己应当如何对丁小磊道歉时，就见丁小磊抬头看向了她，用她那快活的、充满善意的声音说道：“小姐姐，你叫什么？”
越陵一愣，随即又有些犹豫。她不知道那些基于系统的规则是否仍会屏蔽她的信息。
丁小磊却以为越陵只是没听见她说了什么，于是身材娇小的女孩拉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她略显狼狈但不掩俏丽的面目。她用双手在嘴前拢了一个喇叭，再次问道：“小姐姐，你叫什么？”
越陵本来就是不擅长拒绝的人。此情此景，她彻底投降了：“■■，跨■的■，山■的■。”
越陵自己的感觉，那几个字仍像是几个泳池深处莫名涌出的泡泡，混沌又宁静。却不知在丁小磊那边听来又是什么古怪的声音。
丁小磊笑了：“好好听的名字。小姐姐，你会搞户外是不是就是因为叫这个啊？”
越陵一愣。很小的时候有人会开她名字的玩笑，说她是不是很喜欢爬山，这令越陵有过一阵厌烦的时光。这个说法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更何况丁小磊是毫无恶意的，只是询问罢了。
更何况，越陵竟然可以对丁小磊说出自己的名字。
越陵的心中燃起了一团奇怪的火焰。上一次她顺利说出的名字是方知繁，是她的父亲。虽尚不得知方知繁与系统的关系，但那很可能是这个充满疑团的求生系统的突破口。而现在，又一个突破口出现了莫非自己真的是这个系统的天选之子？
越陵的表情因此有点不受控制了，好在有面罩的遮掩，她还不至于吓坏丁小磊。而得知越陵的姓名后，丁小磊似乎对越陵刚放心了一点：“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干的。别看我个子小，我行动力很强的。”
越陵对此没抱太大的指望，但也没打击丁小磊的自信心。但她将脚步放得很慢，让丁小磊能跟得上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的变幻程度逐渐变大。好在越陵还是赶在天亮着的时候找到了一片合适的地方，时间也还可以，下午四点，理论上天黑之前她们应该可以刨出一个可以栖身的避难所了。
这里整体是一个斜面，雪面平整厚实。越陵希望这里的雪深度足够，但毕竟她自知这点时间不足够支撑她和丁小磊走到山下没有雪或者雪不多的地方，刻意选择了上行，这点期待应该还是能够被系统满足的。
见越陵开始掏包吃东西，丁小磊也开始有样学样：“我们晚上就是在这里休息吗？”
“嗯。”
丁小磊显然很好奇，但也没有问太多。
越陵垫过了肚子后就将食物的包装袋小心收好。丁小磊稍慢了一点，也或许是因为她不像越陵那样隔一会儿就吃点东西，现在实在是有点饿了，因此吃的东西多一点，也久一点。越陵也不在乎，她试探了一下这里的雪面，随即就开始刨雪。
这个动作不算太便利，而且雪也没有松软到像粉末一般能让越陵很顺利地就将手插进去后轻松剥开。越陵是跪在地上，用自己的□□协助将雪重新整形。这个动作比自己想的要更费力，效率也很低。但越陵已经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丁小磊见状，似是要赶紧来帮忙，三两口就吞了手上的能量棒。余光瞥见她似乎还要用水强行把食物快速送下去，越陵只得打乱了自己原本的呼吸节奏匆忙嘱咐：“你不用着急，回复一下体力。我大致打个底后你再来接力。”
丁小磊立刻明白了里面的道理，但又有些担忧：“大概要多久？”
越陵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没什么具体的概念：“希望天黑前能做完吧。”
丁小磊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跪在地上刨坑的越陵。越陵虽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挖坑上，却仍能感受到丁小磊的炽热目光。于是她只好对她下了一点指令：“你整理下你的背包里都有些什么。”
有这么大的背包却没地图。越陵是很好奇丁小磊只是跟着酒店出来徒步为什么会带一个比系统给她准备的背包还大的包。
丁小磊也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件自己能做的事，不再盯着越陵看了。越陵感觉自己的压力骤轻。
没等越陵刨出个多大的坑来，突然一把铲子出现在了视野内。越陵震惊地看向了丁小磊，就见丁小磊满脸诚恳，又豪气万千：“姐姐，你说吧，这坑怎么挖？”
越陵没法控制自己脸上的肌肉抽搐：“你……这……”
“工兵铲，我刚从包里找出来的。听说是神器？我是不知道有多神，但既然叫铲子肯定能挖坑。”
越陵感觉自己都快失语了。她低着头，塞了一把雪进嘴里冷静了一下：“你怎么带着这么东西？”
“我的包是别人帮我收拾的。”丁小磊对工兵铲的来历完全没有要聊一聊的意思，又重复了一遍，“所以我该怎么挖？”
越陵的脑子还没转回来：“这玩意儿这么沉，你就这么背了一路？”
丁小磊很委屈：“我说过我行动力很强的，体力不好行动力怎么强？”
越陵觉得已经不是一把雪就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的事了。
这姑娘说的到底是不是字面意思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