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骑士的公主》海龟汤

29、翡翠森林（2）

　　若尘看看来人，又瞄瞄身边的维克托。维克托的脸上依然温和，来者虽然面无表情但没有穷凶极恶的气场。这两位一坐一站，半天也没人开口。
　　若尘实在忍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弱弱的说：“这位帅哥，我觉得，你是不是要做个自我介绍？”两个人一起看她，那位不知名的小哥微眯着眼，上下扫视，在若尘的脸上停留片刻，眼里微光闪烁。
　　维克托不动声色的挡住他的视线。
　　来者移开了视线。他走到火堆边，在两人的对面坐下。动作随意，仿佛和他们已经很熟悉一般，还顺手给火加了柴。
　　“你来得还挺快。”维克托脸上带笑，身子还是绷紧着。
　　来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头也不抬的说：“你大老远的来，我总得做做样子。”他的脸在火光中明暗不清，阴测测的语气把若尘全身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
　　“你还是老样子，和我不对盘。”维克托握了握若尘的手，让她安心。“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这次又想骗我给谁卖命？我现在只为自己活，别的不管。”来人语气不善。
　　“我想请你来瓦伦特。”维克托不在乎他的态度，自顾自的说着：“我已经得到允许，可以去范塞山里一试。”
　　“范塞山？”来人明显激动了起来，眼睛闪闪发亮的盯着维克托，本来冷冰冰的面孔也变得生动起来。
　　维克托嘴角微翘：“听说那里有制作兵甲最好的材料。我一直想打一把称手的长剑。这次得到瓦伦特的王子殿下帮助，终于可以如愿了。”
　　若尘看到对面的小哥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脸上的红晕明显不是因为火光的映照。经过内心一番天人交战后，他艰难的开口：“说吧，这次去哪。”
　　若尘目瞪口呆的看着维克托笑的一脸了然的走过去，和那位小哥说了些什么，小哥更是激动的浑身乱颤，刚来时的冷酷形象已经荡然无存。

　　“所以，他之后要和我们一起？”若彬抽动着眼角问道。早上起来听说若尘一夜未睡已经怒不可遏，再看突然又多出个人来，心里更是觉得诡异。
　　“就是这样。”若尘低眉顺眼的答道。被哥哥训了一上午，还被阿尔弗雷德调笑了一番，她觉得自己心里的怨念能突破天际了。
　　若彬无奈的点点额角，奇奇怪怪的人已经很多，现在又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他觉得这一路上绝不轻松。
　　这个半途加入的家伙叫漆垣，虽然和维克托认识，但是关系似乎并不好。他皮肤极白，眉眼细长，眼神极为锐利，浑身上下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虽然和若尘他们在一辆车，但是他一直主动担当驾驭马车的重任，也很少开口说话。一下子有两个闷葫芦，若尘郁闷的不行，成天躲在车厢里睡大觉。
　　漆垣对翡翠森林熟悉的很，在几乎看不出道路痕迹的森林里驾着马车轻松自如。翡翠森林的树木长得极高极大，几乎看不清天空，到傍晚时分更是一片昏暗。
　　“我们就在前面歇一夜吧。”维克托安排着，“估计明天就能走出去，今天要好好休息。”
　　若尘感觉自己似乎坐了太久的马车，下了车整个人还在微微的摇晃。若彬赶紧扶着她坐到一边。
　　漆垣的眼睛灵活的来回梭了一周，身形一闪晃进了森林里。一阵悉悉索索后，他从林中出来，还拖着一只沉甸甸的动物：“今晚加菜。”大家顿时都欢呼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阿尔弗雷德备了美酒，还吹起口琴——欢快的音乐有浓浓的异域风情。若尘打着拍子，双颊嫣红，眼睛晶亮。阿尔弗雷德吹得兴起，主动站起来边吹边跳，简单的舞步跳的神气十足。他跳到若尘面前伸手邀请，若尘被他的热情感染，跟着他跳了起来。
　　真是个美好的夜晚，若尘记得阿尔弗雷德漂亮的紫色眼睛，哥哥微皱的眉头，维克托温柔的笑容，阿妙红红的脸，漆垣沉默喝酒的侧脸。许久之后，每次她回忆起这个夜晚，依然会露出怀念的笑容。
　　好好休息了一夜，马车终于驶出了翡翠森林。之前维克托让若尘换上厚披风和手套的原因，在她拉开车窗后终于明白了——仿佛刀削斧砍一般错落的山崖，被皑皑白雪覆盖着。山崖最高处耸立着一座铁灰色的城堡，看上去一股森冷之气扑面而来。
　　“那里就是瓦伦特公国的入境口。”维克托把若尘的兜帽拉下来盖住她的脸，“外面冷，别冻坏了。”
　　马车嘎吱嘎吱缓缓行进，沿着弯曲的山道向上，越靠近城堡越觉得刺骨的寒冷。若尘透过车窗向外看，他们的车在周围马车的映衬下显得十分娇小，别的马车车身高大，堆着高高的货物，一看就是长途跋涉的行商车队。
　　向前看，长长的车队塞满了并不宽敞的山道，蜿蜒向上看不到尽头，许多车主干脆下车抽烟休憩。若尘他们也下车透气。
　　风像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疼，若尘站着不动，一会儿就觉得脚冻的没了知觉，整个人仿佛都冻透了。环顾四周，大家穿的很好，面上却都有些郁郁不乐。若尘不禁奇怪。
　　她跺跺脚，四处看了看，慢慢走到他们附近的一辆马车旁边。车主是个肥胖高大的男人，戴着皮帽子，两腮的肉垂着，正美美的抽着烟。他的旁边坐着个年轻的姑娘，穿着厚厚的棉衣和长靴，和男人长的有几分相似，大概是一对父女。姑娘看到若尘过来，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若尘也对着她笑，两个女孩子很快聊了起来。这个姑娘叫艾玛，圆圆的脸，鼻子上有淡淡的雀斑，一头短短的栗色卷发。她说父亲常年在外行商，做些香料和草药生意。她的家在南边温暖的小岛上，自成年后就开始和父亲一起四处行商，这里也来过几次。“这儿真冷，风吹得好像能把人冻成冰块。”艾玛皱着眉头，她把手套脱下来，让若尘看自己冻伤的手，“要不是有生意，我才不会来这种破地方。”
　　“你们在这边的生意很好？”
　　“有些老主顾。”艾玛调皮的眨眨眼，“这里太冷啦，药店一年里大半年都要靠外来商人的草药。没有我们这些商人，城里的药店连半年都撑不了。”
　　若尘了然的点点头：“那你们每次都要等这么久？天寒地冻真让人受不了。”
　　“诶，还不是有那个人在。”艾玛皱皱鼻子，苦着脸，“我最讨厌这个了，等着也就算了，还提心吊胆的让人心里不舒服。”
　　“那个人？”若尘好奇的问，“是哪个？”
　　“你不知道？”艾玛睁大眼，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身上的服饰极为精致，毛皮披风水滑光亮一看就是上等货。一头漂亮的黑发，脸长得很美，像她小时候看的画册上的人一样，加上她对外界一无所知的样子，艾玛觉得这肯定是哪个大贵族家的小姐偷偷跑出来玩。她侧头看看那边的马车和那些少年，越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是个很可怕的人。”艾玛故意压低声音，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这里是瓦伦特的入关口，也是英顿公爵的属地。他是个最狠毒不过的家伙，嗜血又残暴。每次他来这边巡视，都要从我们身上盘剥一回。关键他下手极狠，这里都出了好几次人命了。”
　　若尘惊的一颤：“杀人？”
　　艾玛愤愤道：“只是不愿意交钱，他就把人抓起来当众施刑，打的全身是血，骨头打断，死的时候身上都快烂了。”她表情激动，眼里满是仇恨，“这个恶魔，迟早会下地狱的！”
　　若尘握着艾玛的手，她的手因为激动微微发颤，眼眶也红了，大概死去的是她认识的人吧。若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那么苍白无力。
　　艾玛平静下来，擦擦眼睛，认真的对若尘说：“我不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只是今天情况特殊，通关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