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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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灯光昏暗，两人在对方眼中表情都看不真切，但那份针尖对麦芒的气氛流转于两人之间。
谁也不让谁，似就要这么对峙到天亮去。
直到外间传来打更的声音，阿宁闭了闭眼往床的方向走去，至于裴执，他爱在那坐多久就坐多久，他情绪变化快，或许再坐上会儿脑子就又清醒了，自己就走了。
阿宁本只是这么想想，却没想裴执坐了会儿，在阿宁放下床帘的时候忽然起身走了，一言没再发。
可他走了，阿宁却睡不下了，坐在床上一坐就到裴执上朝的时辰。
今日无人来唤她，阿宁耳朵仔细听着外间的声音，确认裴执要出门时开门主动跟上去，她得盯着她外间天趁着这么会儿飘起了细雨来，还没天亮的天已经能看出来天上乌云滚滚，要下大雨了。
风雨欲来的压抑气氛让赶早朝的几人更加无言。
平日里阿宁都随着裴执坐在车上，今日裴执进去后她便没进去，只跟随在车边。
上朝的路格外安静，在这条路上，所有人与马车都会为摄政王府的马车让路。
这条路阿宁跟着来回多次，今日却是第一次真实地认了路。
和车夫一样，裴执进去上朝，阿宁则等在马车边上，只是裴执下马车的时候似乎格外瞧了她一眼，那一瞥眼神轻轻淡淡，什么都没说又似什么都说了。
只是多疑的人总是会多想。
她是绝不可能在这时候逃跑的，在这跑，跑不出十步她就能被射成筛子。
一路走来，细雨已经给阿宁全身笼上一层薄薄的水衣，裴执刚走不久，天上便响了几声惊雷。
雨下大了。
车夫自己准备了斗篷，他看眼阿宁没有多话，阿宁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上马车躲雨，她是要跟在裴执身边看能否收集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尤其现在春庭月的人、邵武还有林赋都很危险，身体自然是第一位的。
她坐在平日里自己上车就坐的接近门口角落位置，素手撩起车帘关注着宫门的方向。
也只有这无人注意她的时候才能在眉宇间展露出担忧与焦躁。
雨下得越来越大，雷声滚滚天边闪电闪烁着骇人的光芒，时而将整片天都劈开，犹似仙人在天上发了怒，大雨瓢泼，要淹没这人间。
阿宁心间的不安越堆越多，裴执迟迟不出来，今日的朝堂上又不知道是有了什么新的消息。
直到临近晌午，才有人出来。
宫人为裴执撑着伞，车夫也从车上取出伞来交给阿宁，“阿宁姑娘，您去接王爷吧。”
旁边其他侍卫站在雨中淋得湿透却没一个人多看阿宁一眼，也没一个人要代替她去接裴执的意思，裴执那边似乎也有眼神看过来。
阿宁点点头，撑着伞快步朝他跑去。
风雨中，裙角被雨水打湿湿漉漉的一点不自由飘逸，手中还撑着宽大的伞，在黑云之下这柄挡住阿宁脸的伞显得格外重，可她奔跑的身形却分外轻巧。
倾盆大雨中起了雨雾，裴执恍惚间看见了那人朝自己奔来时的模样。
他下意识快步朝她走去，身后撑伞的宫人还未反应过来跟上，他已经快步走入雨中，相遇时主动弯了头进入阿宁伞下站好，眉眼间情绪温和，眼中满满都是眼前人的模样。
这突然的温柔让阿宁后退一步。
下一瞬眼前这人便似反应过来，又冷了眉眼沉着步子往前走。
阿宁举着伞紧跟其身旁，若是走慢了自己便要到伞外淋雨了。
这一幕被所有下朝的朝臣看见，也被宫门前每一位宫人、侍卫、丫鬟瞧见，大雨落在伞面叮叮咚咚的声音很好的掩盖住众人议论的声音。
裴执上马车后阿宁也跟着收伞要上车。
他一个眼神看来，叫阿宁顿住进去的动作。
他又看眼马车角落里两个湿湿的脚印，是阿宁先前躲雨留下的，即便她已经及时上马车躲雨，浑身却也已经湿得差不多了。
“谁许你上来的？”裴执开口，阿宁也不犹豫转身就跳下去。
没注意到她转身就走后这人面上表情更加难看了。
阿宁只以为下马车就没事了，却听车里传来声音：“回去各自领罚。”
一时间，原本大雨中站了许久没动的几个侍卫都朝阿宁看来，阿宁心中冷笑一声，罚吧，罚了少些人手她才更好下手，雨水顺着顺着脸庞汇聚在下巴往下滴，眼睛眯着也免不了进雨水。
到王府门口裴执却没下车。
车夫望向阿宁，雨水满面的脸上挂满了为难。
阿宁敲了敲车窗，裴执终于开口：“去温府，你不去。”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鞋子踩着湿漉漉路面越来越远的声音，她直接就进门去了。
阿宁回去换了身衣裳，趁着裴执不在，她收拾了东西写张字条去找张管事说要上街去给知春买点消除疤痕的药膏。
张管事本来板着的脸在听清她出府的缘由后缓和了些，却依旧没松口：“王爷有吩咐，单日学舞双日学琴，今日十六，只剩不到一月了，你还是先将舞蹈古琴学会为好，其余的我会为府中置办。”
好歹语气比之前好了许多。
阿宁转身走了几步回头，朝张管事比划几下，张管事摇摇头：“看不明白，罢了，我让人去将人请回来，楚姨娘在松云居等你，别耽搁了。”
请人回来？
为这么点小事将裴执请回来？
她本也只是想试探一下看林赋几人现下情况如何罢了，原本就和她一个院，多少比外面的人会一些。
只是张管事看起来谨慎，口风也紧，只怕是难了。
阿宁点点头离开。
如裴执作业吩咐的那样，府中的人少了好多，当是都被押去重新查清楚了，也不知林赋会不会被查出来，邵武也还被关起来了，裴执说会用刑。
阿宁手捏得死死的。
松云居里穆苏正坐在屋内敞着门看外面，檐上雨水汇成细流往下滴入地上的小坑里。
“快些进来。”
穆苏一见了人立马站起身走到檐下朝阿宁招手，她今日身着天水碧襦裙，静静站在檐下浅浅笑着，岁月与所有的风雨似乎都停在松云居外，没惊扰到她半分。
阿宁瞧了眼，连松云居内都只剩下个遇夏还在。
遇夏与知春当时这府中唯二不会重新受盘查的丫鬟了。
阿宁将伞收起放在檐下靠墙立着，正要朝她比划，穆苏却先开了口：“先进屋，我备了纸笔。”
她拉着阿宁手臂，“今日一早收到消息便立马给你准备好了，知春尚在病中，府中王爷又下了命令，张管事说你今日要来，我担心你不方便就提前备下了。”
阿宁进屋，遇夏先是倒上一杯热茶，在她饮茶写谢谢之时，她又不知从何处找来巾帕。
“阿宁姑娘头发都湿透了，若不擦干了只怕要风寒。”
阿宁忙拒绝了她帮她的动作，接过巾帕自己解开随手挽起来的头发擦起来。
穆苏全程眉眼温和地看着她，像在看着自己的妹妹，面上些许宠溺。
“没擦到，还是我帮你吧。”穆苏站起身走到阿宁身侧，接手巾帕替她擦头发，眼神示意遇夏去关门，门外哗啦啦的雨声瞬间变小了。
穆苏动作又轻又柔，配着这连串的雨声，阿宁的心竟渐渐安定下来。
听她徐徐缓缓道：“今日十六，中秋就快到了，我前几日与阿婉商量了下，只教你同一个曲子，同一支舞，如此你不必担心学不过来，我们选了个简单的曲儿，让你能在这一个月内将这曲子弹好跳好。”
阿宁点点头。
“其实今早我去请过阿婉，只是今晨风雨来得急，她吹了风有些不适便没能过来。”
这话阿宁半信半疑。
穆苏笑了笑，“阿婉的事情麻烦你了，听说你为了这件事还同王爷闹过，你的恩情我与阿婉都记在心中，在这王府之中，我们皆是无法离开之人，今后阿宁若有任何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她双手落在阿宁肩上，轻轻握了握，“阿婉与我一同出宫，从前在教坊司时便是她护着我，来了王府后她身上背负了太多，不得不走出一步又一步错棋，上次她给王爷下毒，本就是抱了必死的心，如今她还活着……”穆苏走到侧边对着阿宁垂首弯腰，语气诚恳，“穆苏万分感谢。”
阿宁看看站在门边笑眯眯的遇夏，还是在纸上写下：“能活着不稀奇，还是姨娘才稀奇。”
这句简单的提醒让穆苏弯起眉眼，眼中似有星光点点，“我与阿婉都知晓，前面有劳阿宁姑娘了，后面我们会自己想法子。”
她又站到阿宁身后替她擦拭头发。
屋子里只有巾帕与头发摩擦的沙沙声与屋顶大雨啪嗒的声音，安静中穆苏忽又轻声道：“阿宁瘦了些。”
阿宁写：“跟在他身边吃不饱穿不暖。”
穆苏瞧着字轻轻笑一声。
“可我怎么听闻你每日吃的都是单独的药膳，宋大夫还住在飞雪阁中，每日研究着如何将为你治嗓子的药做成药膳，遇夏还遇见过她写方子让人去采买药材。”
门边的遇夏笑而不语。
阿宁却是一愣。
她的饭都是既明和裴执的侍卫直接带给她的，确实每日都有一小碗汤，带着药材的味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