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白日妄想

47、我们休战吧

　　终于到了大年三十，家里的阿姨早早就起来准备，先是准备了一大家子的早餐，除了孕妇一大家人都起了早，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饭，张母一边吃饭一边嘱咐阿姨，四喜什么时候起来了就再给她做她想吃的，阿姨还没有应就听到言四喜的声音：“都不等我就吃饭！”声音带着嗔怪。
　　谷雨赶紧放下碗把小姑奶奶扶过来，赵景明则是去厨房添了副碗筷，“你这没良心的，还不是想让你多睡会！”谷雨将人送到座位上，开口嬉笑道。
　　姥姥笑眯眯看她，“起来了啊，昨晚睡得好不好，小乖有没有乖啊？”
　　四喜坐下，对着姥姥娇笑，“睡得可好了。姥姥，ta都不乖，一早就开始踢我，我才醒的。”活脱脱一种小女孩告状的娇俏模样。
　　一家人坐在餐桌上笑，这孩子，竟然还跟肚子里的孩子计较上了。姥姥笑着点头，“小乖是想跟家里人一起忙着过年了，知道你这个妈妈睡懒觉，叫你起床呢！”
　　赵景明盛好了粥放到她面前，四喜拿勺子去搅，听着姥姥的话一脸惊讶，“姥姥，你说得也太神乎了吧，哪有那么夸张啊。”
　　姥姥笑笑不再说话，一家人热热闹闹吃完了早饭。言四喜在饭桌上极力表现出一种对过年的期盼和欢快，她不想在这样的时间里扫了大家的兴致，即便父亲不在了，这里的人也都是她的家人啊，这样想着，抬头去看了赵景明一眼，我也曾说你会是我的亲人的，心里想着就笑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赵景明看得出来她其实并没有现在表现出来的开心，是想言伯父了吧，节日只是让快乐的人更加快乐，让悲伤的人更加悲伤而已。这样的时间里，她心底是很苦吧。。。。
　　吃完早饭言四喜坐在沙发上看着哥哥嫂子、舅舅舅妈忙来忙去，进进出出，谷雨跟在张泽身后到处跑着贴对联，她心里也痒痒的，以前过年是怎么过的呢？去年好像是她和谷雨跟在张泽赵景明身后到处跑，还把姥姥熬的浆糊打翻了，被家里的小狗给吃了，姥姥不得不再熬一次，她还被爸爸训，说太皮。。。那时候多好啊，爸爸在，她的爱情也在。
　　把毯子裹在身上，穿上姥姥给买的棉拖鞋，言四喜晃悠着往大门口走去，赵景明跟在身后。谷雨正对着爬梯贴对联的张泽说什么，听不到张泽说了什么，能看到的是谷雨笑弯了腰，一步步走近，“你们俩干嘛呢，不赶快贴完，也不嫌冷。”
　　谷雨边笑着走过来扶她，小心从梯子旁绕到门外，“笑你哥啊，贴了这么多年对联，到现在都还分不清上下联！”
　　言四喜抬头去看，果真，门两侧的对联是反着呢，也跟着笑，“这不能怪他呀，当年他学理科的时候语文就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啧啧两声，“这么些年了，你还没把我哥教会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再说了，贴对联不是你指挥的么，这也是你的错呀，监督不力！”
　　张泽穿着羊毛衫在梯子上稳稳坐着，看着自家妹子给自己出头，乐不可支，“哎，还是我妹说的对，这不能怪我，你什么都知道，你怎么不说呢！”
　　谷雨拿眼横他，“我倒是教来着，奈何某人没有慧根，怎么都教不会，我也是没有办法。”
　　“这倒也是，也不能怪你，有的人就是没脑子。”言四喜笑嘻嘻补上一句。
　　张泽拿眼横她，还以为刚刚是真给自己出头呢，在这里等着了，不耐烦挥挥手，“走开走开，想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碍事还说风凉话。”
　　言四喜对着谷雨故作忧伤，“哎，被人嫌了，你们两口子就好好贴吧，贴不好没有红包的，我出去转转，一会回来检查成果！”
　　说着就真的往大门外走，赵景明在言四喜出客厅的时候手里就拿好了围巾，看着她往外走，赶紧跟上。
　　言四喜抬头看着给自己系围巾的赵景明，抿着唇，呼吸很轻，很认真，她当时爱上的，就是这个人呐，这个人，是多么的优秀，多么的有魅力。。。“赵景明，我们今天休战吧。”
　　赵景明正低着头，整理已经系好的围巾，蓝色的围巾衬得她更加明艳了，仿佛是回到了少女时代。。。赵景明正沉在一种过往的情绪里，耳边就听到了言四喜的讲话的声音，心里的涟漪就这样被言四喜的一句话撩了起来，软软的，麻麻的。。。心里重重应了一声，赵景明重重点头，手从上面下去转而牵了她的手，对着言四喜笑，“带你去散步。”摸摸她的耳朵，牵着人往外走。
　　言四喜在看着他的侧影，我们如果没有分手，日后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吧，即便是有吵闹，那也应该是很甜蜜的事情，只是这如今，却都成了苦涩，那个说要转身离开的人如今想停留，那个被留下的反倒是不愿再留恋。如果我再糊涂一点，不去计较发生过的，就接受眼前他给的，是不是也会过得容易一些呢。。。。。。
　　可是她做不到，她没法不去想在这近十年的时光里，这个人是有多少的时间是在想离开自己这件事，后来的那么多的时日，他是不是每一天都在计划着、倒数着。。。计划着说出口的时间，计划着离开后的生活，倒数着两个人分别的日子。
　　以往她觉得在爱情里面两个人分手不仅仅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没有告别仪式，只是日渐的疏离，他们之间，竟然就是一句话结束了关系。是啊，事情再复杂，开始结束都是简单的，纠葛也只是情感的欲望，结束，就结束了。
　　言四喜轻轻摇头，不该想的，不论是以哪一种方式相处，其实都不应该再去思虑，过往、未来，都不应该，只有当下，她也只有眼下的时间。
　　赵景明牵着言四喜的手，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终于又可以把自己的女孩握在手里，没关系，你不要我的爱情没有关系，我就给你爱情以外的，当初的选择是他做出的，今后的选择也还是他，他愿意就这样守护着、看着，等着孩子降生，看着ta长大，叫爸爸妈妈。。。如果，如果有一天她跟别的人结婚了，那也没关系的，只要她过得开心，怎样都好。
　　此时的赵景明心里仍旧愧疚着，却也一片坦荡，那些他不能补偿的遗弃她的伤害，就都放在这此后的人生当中吧，他此生能够看着她就好。
　　两个人谁都放不下，却都为了各自的理由不得不放下。
　　一生的时间大概有很多事情望而不得，即便执着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