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白日妄想

23、能找到吗

　　分手后第四个月，他仍旧没有她的任何信息，原来，分开后的人真的很难再遇到，明明她的公司就在学校附近，可自她搬离后，他从来没有在学校周边再遇见她。
　　他不知道，那时候，她心里记着他的作息时间，在差不多的时间内出公司下楼，十次，总会有遇到的一两次。
　　那个时候，他经常在校门口看到她拿个手机慌张过马路，像个小孩，惊恐路两旁被叫做汽车的大怪物，好不容易过完马路，就像是做完了件了不起的大事。她自己也开车，却总是充满了对马路上的各种怪兽的惊恐。
　　现在，这些都没有了。
　　他们相识十五年，在一起近十年，同居三年，这中间他出国、调任，她始终都在身边，生活刚有了稳定的样子，他就是开始犯贱作腾，如今，他只剩满腹的悔意。
　　他弄丢了身边的小女孩，弄丢了自己的爱情和归属。
　　那些相处不断他脑海里反复播放。
　　赵景明再一次从言四喜的住处回来，晚饭也没吃就进了书房，坐了一会拿出手机，微博的特别关注里面有一条动态，他狂喜，他的特别关注里面只有四喜一个人，这么说，她更博了。带着一份内心的激动点开微博去看，可真正看到微博内容的时候他的心又一下子凉了。。。
　　“父亲走的第四十五天，我终于梦到他，他还是那么帅，对着我笑，说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摸摸我的头，爸走了啊，你赶紧回去吧。”
　　赵景明看到言四喜微博上的这几句话觉得脑子已经空了，四喜的父亲不在了么，她是不是很伤心，四十五天，那岂不是在他们分手一个月后就不在了，不就是那次在老师家里的时间，为什么，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他终于知道了言四喜带着张泽提早退席的理由。
　　找到张泽的电话拨过去，在一起九年，他是最明白言四喜父女两个感情的，言四喜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是父亲一手带大的，他不敢想，父亲走了她会多伤心。
　　电话通了，张泽终于接了电话，那端传来张泽冷冷的声音，“什么事？”此时也顾不得计较，“你是不是忘了有什么事没跟我说？”张泽嗤笑，“笑话，我有什么事是必须要让你知道的。”
　　“四喜！”
　　张泽一顿，“那好像也没有什么是必须让你知道的。”
　　赵景明简直要疯了，“她父亲去世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张泽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怒气，“这倒是奇怪了，为什么我要告诉你？”
　　“你明知道，明知道。。。”
　　张泽又是冷笑，“我什么也不知道！”
　　想要从张泽这里知道信息，赵景明不得不软下语气，“张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一声，怎么能。。。她是不是很伤心？“
　　张泽依旧不放过他，“那么请问赵老师，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是她的什么人！”一字一句，直击赵景明的内心。
　　“我。。。”赵景明难言，“你总要，总要告诉我的。。。”
　　张泽沉默半天，终是不忍心，这个男人是自己多年的兄弟，“我是要告诉你的，在师傅家吃饭的那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在女朋友家里，有什么事让我第二天再说。那天吃饭接到的电话就是家里的，我开车送她回去，我们回去的时候她父亲已经走了。”
　　赵景明心惊到不敢想象，那岂不是都没有见到自己父亲的最后一面，那个在父亲羽翼下长大的小女孩是以怎样的心情送别自己的父亲的。“老人家怎么突然就走了？“
　　张泽叹气，“车祸，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我们回去得太晚了，所以没有见上最后一面。“
　　赵景明哽咽了，“后事怎么办的，她怎么样了？“
　　“明子，你现在问这些是做什么，你们已经分手了，我姑父他也不在了，你知道了又怎样呢？”
　　“我就是想知道这些，你跟我说说吧。”
　　待张泽说完，赵景明被悔恨浓浓地包围着，他说过要爱护的女孩，在经受那么大的苦楚的时候他都不在，那天她接到电话匆匆要走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察觉到的，现在，他只觉得自己该死。“她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葬礼后她就关了手机，我现在连她在哪都不知道。”即便知道她在哪里，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他错了，他大错。如果说之前只是后悔，那么现在，那种悔恨，那种歉意足以将他吞灭。他只是觉得生活没了激情，没了新鲜感，他甚至觉得两个人之间没了爱情，中间开始冷漠，所以他说分手说得那么痛快，在她要搬离两个人生活了三年的家时他也只是看着她收拾行李打包东西，现在，他终于尝到这苦果了。那一晚，他只是要跟那个他说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女人说分手，所以他挂了张泽的电话，结果就是他错过了那么重要的事情，他错过了让他后悔一生的事。
　　那晚在师傅家里见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她扎起长发，言笑晏晏的跟师母和几个嫂子谈笑，看不出心伤，只是瘦了，他开始明白，她真的开始把自己从她心上放下了，在他说出分手的时候，她就已经开了自己的生活。
　　他竟然觉得慌觉得疼，说分手的人明明是他自己，交新女友的人也是自己，可是为什么，那些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张泽听不到赵景明电话里的声音也不着急，慢哉等着，结果却听到了好似呜咽的声音。张泽无言，他不是没有想过赵景明会有后悔的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是现在的情况，这段时间他总是打电话过来，他不接，那边也不挂，直到电话自动断掉，他猜想赵景明是想问四喜的事情，只是不想理会，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听着一个大男人在电话里哭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挂了电话，张泽点起烟，站在窗前。
　　他的这个妹子，最让人敬佩的就是拿得起也放得下。
　　他认识赵景明十五年，与言四喜相识近乎三十年，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大学都是在同一个城市。言四喜五岁的时候没了母亲，他记得那时候她小小的，抱着他的脖子哭，睁着大眼睛问他，妈妈再也不会回来看四喜了吗。。。他也只比言四喜大两岁，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只是隐约明白，自己的姑姑再也不能回来了。他擦干她的眼泪，姑姑去很远的地方了，你还有哥哥，有姑父，你还有很多亲人···言四喜似乎意识到什么，抱着他的脖子嚎啕大哭。
　　父亲为了照顾她，在跟姑父商量后，那一年冬天就直接把言四喜送去了一年级，跟他同班。
　　姑父自己带着言四喜，也没有再娶，好在小姑娘一年年长大，开始成为大姑娘，漂亮的大姑娘。
　　而现在，姑父也走了，还跟姑姑是以同样的方式，那个曾经抱着他脖子哭的小女孩，得多难过。
　　他知道四喜回了老家，回了乡下，他觉得她是想自己静一静所以没有去找她，也劝服了家里人。
　　现在，看着她微博最新的状态，他知道，言四喜快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