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白日妄想

2、收拾东西

　　言四喜第二天挑在中午的时间开车去收拾东西，赵景明一早就起来了，煮了咖啡一直在等，其实他今天本来是有课的，他专门找人调整了课程，就只是为了等言四喜过来。
　　言四喜是用他给的钥匙自己开的门，挑在中午的时间过来，就是为了避开他，开门前她在门口站了好大一会，手里拿着钥匙不断摩挲，这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最后一次用这把钥匙来开这扇门。
　　听到开门声赵景明一下子跳了起来，他从吧台上下来，站在正对着门的位置，看着门被慢慢推开，言四喜从外面走进来，她低着头，赵景明看不到她的脸。言四喜慢慢关上门，微低着头继续往里走，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双脚，穿着家居拖鞋，她认得那双鞋，那是她买回来的，她慢慢抬头，发现赵景明就站在她面前。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彼此相望，没有人开口，沉默一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赵景明看着她，只过了一天一夜，她却好像是憔悴了，没有化妆，套着一件米色风衣，牛仔裤，没有穿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笼罩在淡淡的忧伤里面。他知道的，他知道自己提出分手对她会有多大的影响，这个姑娘，那么爱他。
　　言四喜看着他，她记得他在学校里的课程，今天他是有课的男人穿着衬衣与西装裤，这些都是她买的，她大概能想到里面的内裤也是自己买给他的，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与自己有着密切联系，可就在昨天，他们再也不会有关系。向着他点了点头，错开身子去了书房。
　　书房的装饰也是她弄的，蓝色的主色调，看起来是浓郁的英伦风，让人觉得很舒服。她拿起书架上几本书，把放在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装进包里，就转身出了书房。随后又去了卧室，拉开衣柜，她在这边的衣服并不多，因为各自有住处，她也只是偶尔过来，在这里放了几件换洗衣服，拿了自己的衣服，再转过头去看，衣橱里的男士衣服每件她都很熟悉，这几年都是她替他置办的，大大小小的各种她在为他做各种事情的时候，是多么的幸福。
　　以后，这些都会成为另一个女人的特权，会有另一个女人成为这里的女主人，为他做各种事。
　　赵景明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把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点收起来，她生活在这里的痕迹，一点点的被抹去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一方面是解脱，他终于说出了口，一方面是愧疚，这个女人，是那么的爱他，那么的为他着想而现在，这个人，这些痕迹，都在慢慢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
　　东西并不多，她只是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带走了，她从书房拿的纸箱甚至都不满，走出卧室的时候并没有看他，依旧是微低着头。
　　赵景明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言四喜手中的纸箱差点掉了下来，半晌无言，赵景明也想不到为什么要抓住她，可能是看着她就要消失在自己眼前“你保重”
　　言四喜在心里叹息，这个男人怎么着都好，就是太过优柔寡断，明明是自己要说分开，现下他的表现却是那么舍不得。不着痕迹点点头，抱着箱子继续走，在经过客厅的时候，把手里一直攥住的钥匙放在了桌上。
　　从进门到离开，言四喜没有开口讲一句话。其实她很怕开口就泄露了自己的情绪，她觉得委屈，她会忍不住在他面前流泪，然后哀求他
　　出了大楼，言四喜看着怀里的盒子觉得心情更差，直接将它扔到了垃圾桶旁，小区里的阿姨好像会经常收一些瓶子书什么的，放在这里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当做垃圾收走的。
　　站在垃圾桶旁，很多过往浮现心头，他住在这里的两年时间下来，有很多的记忆。
　　她周末会买好菜过来做饭，收拾房间，两个人一起吃饭、看电影，或者是各自忙着，他在书房，她在厨房，有时候两个人还会一起下楼扔垃圾两年间，他在这里安居，她有多少次来过这里已经记不清了，那些东西，都像是昨天的东西，可如今啊，都成为了过去式，再也不会有了，再也没有什么现在式将来式，都成为了昨日黄花。
　　或许是已经哭过一夜，现在竟也难以说明是什么心情，那是一种钝钝的痛，仿佛要将她身上的气力慢慢抽走。
　　门被关上，人已经走了，大概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他又去了书房，他很喜欢书房的格调，经常会坐在里面加班，很多时候她也会进来，看自己的书或者是拿着自己的电脑忙自己的，他们甚至在书房里
　　从书房出来又去了卧室，再也看不到这里曾经有女人生活过的样子，梳妆台上护肤品被拿走了，看起来空空荡荡，他打开衣橱，原本那里面一大半是他的衣物，剩下的空间都挂着言四喜的，而现在，只剩下一排男人的衣服，那么坚硬转身去了洗手间，言四喜曾用过的洗面奶、牙刷都没有了，以往两个人的牙刷是放在一起的，现在只剩下他自己的蓝色牙刷孤零零立在那里。
　　他看着牙刷发愣他突然发觉，他所有的生活用品，包括衣物，都是言四喜替他准备的，洗手间的洗漱用品、衣橱里的男装，甚至抽屉里的内裤、袜子，床上的床单被罩都是一套接着一套换的，他转出来看客厅，米色的沙发罩，茶几上的鲜花，还有厨房···
　　终于，再也没有痕迹却也充满了她的痕迹，这里的一切都跟她有关。
　　门口鞋柜上还有一双女式拖鞋没有拿走，就那样安静躺在那里，看得他心发慌。
　　赵景明重新坐在吧台上，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很苦很涩，他记得明明自己加了糖。
　　放下杯子，俯在吧台上，没了力气，隐约间似乎有泪掉下来，掉在冰冷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