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白日妄想

13、错了啊

　　饭后赵景明开车送夏清回家，他今晚其实是不开心的。老师虽没有对他表示出什么不愉快，但是师母眼里的不赞同与责备他是看得清楚的，还有那几个师兄弟、各家嫂子，那么明显。他其实是没想到今晚会在老师家里见到言四喜的，以往，都是只有他来的时候，像这种各家嫂子都到的聚会她才会跟着去，以他的家属的身份。
　　饭间就听着二嫂说师母不打电话就见不到人等云云，知道大抵今晚是师母将人叫过来的，那人，从来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对象尤其是自己的师母。她是不想见自己的吧，他能看到她发抖的手，能看到她心神不定瘦了，尤其是把头发扎在脑后，更显清减，倒是有了不一样的风情。
　　女人坐在副驾上看着身边的男人不说话，表情高深莫测，心里叹息。她自第一次遇到这人，觉得他相貌堂堂，神采很是吸引人，便起了心思，两人相交倒也顺利，相处下来虽不冷不热，但这人很懂得照顾人，也表示愿意相处下去。
　　只是这两天听身边有人说他身边原是有女朋友的，两人相处近十年。学校里面高大又帅气的男老师，感情发展总是能引得他人的关注。那个时候，有多少人为得他们十年的感情赞叹，而如今，又有多少人为两人分离唏嘘。
　　今晚随他到老师家吃饭便意味着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她其实是高兴的，这么优秀又有相貌的男人，及早抓在手里还是好的。
　　可是她发觉他的老师兄长甚至家眷虽然对她表现出了礼貌，里面的疏离却是更多，没有热情。那个扎长马尾的姑娘是叫言四喜吧，这人的前任女朋友好像就是这个名字。她终于明白，原是如此。她自学生时代，就是有名的才女，既有才又有貌，时间长了，自己看人的眼光也高了，那个叫言四喜的女人，虽没有她七分相貌，但却是个淡雅的女人。她一向能看得清。
　　初到老师家自己并不清楚情况，所以未曾发觉身边人的情绪波动，只是后来那俩人离开后这人的情绪就已经不对了。
　　“她是你女朋友？”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抛却那个‘前’字。
　　赵景明一怔，抿唇，“前女友。”
　　“我听说你们在一起很久了。”
　　“近十年。”声音低哑。十年，这两字他说出来觉得胸口更闷了。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女人似是对两人的事情很感兴趣。
　　是啊，为什么，每个人都来问自己为什么。“就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时间太久了”
　　“没感觉了是吗？”女人自然而然接话，男人啊，嗤笑，“可是什么又是感觉呢？感觉，这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赵景明皱眉，这话，他以前也说过的，他也说过感觉是最不靠谱的这话，“现在，似乎你是我的女朋友。”那么话语里的讥讽从何而来。
　　女人耸肩，谁知道呢，“你们在一起这么些年为什么不结婚？”
　　是啊，是因为什么没有结婚呢，身边有大学毕业后就接了婚的，有工作两三年后结婚的，那么多时间过去了，好像也就自己没有结婚“一开始是害怕给不了她最好的，也怕结婚，再往后就是申请读博申请出国。”
　　女人转过头来看他，边看边摇头，“我身边有好多读博期间就做爸爸妈妈的同学。”顿一下，“你没有那么爱她，你更爱自己。”
　　赵景明有被人识破的窘迫。将车子停在路边，不言语。
　　女人似是没有察觉，“虽然只是跟她只见了这一面，我倒是蛮喜欢她。”话一转，“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想过么，这一个女人把她的所有都给了你，她人生最最美好的十年，她所有的一切，感情、生活、身心、甚至是她对爱情的信仰，你却以时间之名将一切归于平淡，斩断她的信仰，大概你都没有对她说过两个人要结婚的话吧。”
　　赵景明两手撑在方向盘上，分手以来，一直有人说他错了，但是从来没有人说过不只是错在了分手上。
　　“像她那样的人，这一次的感情消耗了她太多了，你没有想过要为她的人她的心她的感情她的青春负责吗，一个女人总是对婚姻充满着期待，期待跟自己爱的男人共同生活，对于男人的求婚也充满了期盼，她会想，这个人会以怎样的方式将自己迎入两人的婚姻，迎入日后的陪伴”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男人，“你大抵从未给过她对婚姻的期待吧。”
　　“她说过。”赵景明声音暗哑，“她以前说过，希望她爱的人能在早饭的餐桌上向她求婚她说，那充满了生活化的浪漫。”
　　女人点头，“你看，你错过了多好的女人。”男人什么时候才会懂，一个女人只肯跟你计较生活，愿意把跟你的生活过得浪漫诗意是多么的宝贵。
　　是啊，他错过了多好的女人看了女人一眼，“嫂子们都很喜欢她。”
　　女人耸肩，“所以她们不喜欢我。”
　　赵景明低头笑，只是有些苦涩。半晌，盯着女人，“对不起。”
　　女人摆摆手，“没什么关系，我们虽然开始但是并没有那么深。”虽说这男人之前看起来是不错，可现在明白着不是完全属于自己的，而且，也不见得就是个好男人，不过又是一个自私的臭男人，以自己才貌还挑不到一个好的男人不成！
　　“你打算怎么办？”
　　赵景明摇头，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后悔了，他之前想即便自己日后跟别人组成了家庭有了自己的婚姻生活，内心对于言四喜是会有遗憾的，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是后悔，还后悔得，那么快。“今天晚上是我们分开后第一次正面相对，我没有想到那种再见面的感觉会那么震撼，我竟然觉得想念她。”
　　女人在心里叹气，那姑娘也是个运气不好的，碰上这么个玩意儿，将自己十年感情付诸东流，还带着自己的新女朋友出现在老师家的聚会上！摇摇头，“我一点也不同情你，我只觉得可怜的是她。”敲敲方向盘，“走吧。”
　　“去哪？”
　　“我家，以我女人的视角给你上一课！”女人傲娇。
　　果真，两人聊至天亮，这么些年，赵景明第一次向别人讲述自己的爱情故事。
　　这厢聊得畅意，而另一厢，又是另一种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