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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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的大门开了。
一天前跟随组织【48】执行任务被逮捕的前警察、现抢劫案犯罪嫌疑人加贺刚低着头，孤零零地坐在一把锈迹斑驳的金属椅上。
他的双手被相同质地的金属手铐所束缚，身上的警服早已被同事除去了，只剩一件几天未洗的、臭的发酸的白色制式衬衫。
不过想来这也是他最后一次穿这件衬衫了。
听到门开了，加贺刚疲惫地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审讯室的门。
当了二十多年的横滨市警，他一辈子听够无数次这扇大门开合的声音，只是这开门声也随着青春岁月的流逝，与他曾经闪闪发光的梦想一并被扫进垃圾堆里。
进门的是一名身穿军装的白发青年。
也不知是天生还是托尼老师技术太好，青年发尾的绯红就像一滴落入牛奶的红酒，自发尾渐渐散开，反倒衬得他苍白清瘦的面容愈发显出一种病态的美感。
......盲人？
只一眼，加贺刚就判断出了来者不善。
青年双目紧闭，但在看向他的时候却并不像一般的盲人那样，无法准确定位到需要看到的地方，他的行动举止与常人别无二致，仿佛只是天生眼睛小一样。
这绝对是个硬茬。
条野采菊一进门就笑了出来，他抬起手，亲切地对他打了个招呼：“您好呀，加贺先生！”
加贺刚依旧沉默。
即使没有得到回应，条野采菊也不为此感到气馁。
倒不如说他本来就是天生擅长活跃气氛的乐天派。
少年时的条野采菊，即使是身负重伤、只能一个人躲在桥洞里独自吃着抢来的食物，也可以笑吟吟地随便与身边的流浪汉聊天。
只是，流浪汉是否会在他离开后脸色发青地一头栽到地上，那就不是他会在意的事了。
“我叫条野采菊，是今天负责提审您的军警。”
青年笑嘻嘻地给自己拖来了一把破旧的椅子。
他没有带任何审讯资料，而是从军装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苹果，以及一把锋利小刀。他的坐姿很随意，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在军校受过严格训练的样子，一脚踩在铁桌的横杆上，斯条慢理地削起了苹果。
条野采菊的语气热络，仿佛他们是多年未见的忘年好友。
“别不理我呀，加贺先生。我们今天不聊【48】的事，跟我说说一周前见过的一名少女嘛？”
“她是个美国人，18岁，在横滨国立大学读大一，国际经济学科，长得很漂亮。”
他着重强调道：“能让我同事替她说好话的那种漂亮。”
“您，应该见过她的吧？”
加贺刚抬头看向了他，沉默半晌：“她怎么了？”
那确实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少女。
在列车车厢内遭遇异能者的袭击后幸存了下来，虽然惊魂未定，但说话依旧条理清楚，家教良好，会使用各种敬语，甚至在被他做笔录时隐藏了那名异能者的姓名。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市警，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被审讯的知情人说实话和撒谎的时候的表情是不一样的，他能轻而易举地从那名少女尚未失去希望的双眼里看出来。
她知道，但她隐瞒了真相。
“我们昨晚连夜搜索了一周前出故障的列车隧道，在那里找到了一部美国发售的、最新款的智能手机。手机没有上锁，我们很容易便在里面发现了一枚窃听器，以及几条来自太平洋某个不知名小破岛的短信——当然，是虚假的域名。”
青年低着头，削苹果皮的手法轻盈而娴熟，看的出有扎实的刀术基本功。
加贺刚心里很清楚，如果面前这个青年想的话，也可以一刀飞刺进他的眼眶，将他的眼球像柔软的爆珠一样扎出来。
但他依旧没说话。
“那条短信很奇怪，似乎是一个不具名知情人发给某人的讯息，只提供了时间地点，以及两张模糊的侧影照片。”
条野削好了苹果。
他放下刀，将那枚甘甜而果汁丰盈的雪白果实递到了嘴边咬了一口，问话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嘟嘟哝哝的：
“唔......请问您有什么看法呢？前警察先生？”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被杀手集团盯上了。”
加贺刚犹豫了一下，这才道：“但那是不可能的。根据那孩子的笔录内容，那名袭击她的异能者是来找四年前的仇人的，而她是最近几个月才来日本上学，时间年龄都对不上。
“那时候她的年纪还很小，不太可能是异能者寻仇的对象。”
至于收到短信又将手机丢弃的人，应该就是那名袭击少女的异能者。
“那是自然。”
条野采菊又咬了一口苹果，清脆的咔擦声在审讯室响起：“因为，那名异能者在找的人，早就死在了四年前。。”
“我想你也听说过她的鼎鼎大名——八神月见，港口Mafia的前干部，横滨里世界战绩斐然的暗杀者。”
“但巧就巧在，这两人长得极像，而你审讯的那名少女也是一名异能者。”
加贺刚当即否认了这一说法。
“绝不可能。”
条野采菊咽下果肉，好奇地问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
“.......呵呵。”
加贺刚露出了冷笑。
他的表情在这一刻顿时变得阴鸷起来，蜡黄的脸上也显出了几分对青年的嘲讽，就好像在看什么肮脏可笑的东西一样。
“为什么？你是异能者，所以你看不出来。”
“高高在上的异能者老爷居然问我这种问题？什么异能军警，呵呵，你们和那些崇洋媚外的政府虫豸官员都一样，不过是对这个国家的普通人敲骨吸髓、就连最后一分利益也要榨出来的狗屎。”
“秩序的破坏者，就凭你也配问我这种问题？”
“真是令人作呕。”
*
惨叫依然在继续。
条野采菊施施然走出了审讯室的大门。
他的万年搭档——末广铁肠就站在审讯室的门口，倚墙而立，手里拿着一枚用塑料袋装着的美国最新款智能机。
手机的锁屏正是其中一张侧影照片。
拍照的背景似乎在一个雪白的地方，少女坐在浅色的皮质手术台上，手臂上粘着各种针头。她黑色的长发遮挡了少许镜头，虽然画质模糊，看不清表情，但却能隔着屏幕窥见那凝固氛围中潜藏的压抑。
见到条野采菊出来了，末广铁肠看向他，问：“怎么样。”
“他似乎格外信任自己的判断呢。”
条野采菊走到末广铁肠的身边。他长叹一口气，和对方一样靠在了墙上：“加贺刚完全不认为自己见到的少女是异能者，还大肆嘲讽了我们军警和政府一番，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他自己就是堕落警察的一员。”末广铁肠淡淡道。
“嘛，话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条野采菊声音上扬，有一些故意假装脑干缺失的可爱：“毕竟在成为军警以前，人家以前也是犯罪组织的干部啦。”
——大家都是罪犯，这其中的差别只不过是我有异能，而他是个普通人。
“如果他是能给国家带来益处的异能者，说不定也会被无罪释放的啦！”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道出了什么恐怖现实的条野采菊笑得很开心。
末广铁肠没有多做评价。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末广铁肠接起电话：“喂。”
“......什么？”
“嗯，好的，好的，是。再见。”
条野采菊见末广铁肠挂了电话，他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语气慵懒：“立原打来的电话？他说了什么。”
“那个机械人偶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末广铁肠：“似乎是量产型人偶，制作者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回收，从制作开始就写好了自我销毁的代码。除此之外，人偶胸口还放单独放了一块音乐播放器，即使坏了以后仍旧一直播放着生日歌。”
“昨天是谁的生日？”
他忽然抬头问道。
*
“读取记忆、修改他人思维、影响多人行动状态。”
太宰治听着中原中也的报告，每听一段就会对少女的异能做出几点总结，漆黑的眸色越来越深沉，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无声的风暴。
“哦，还能治疗重伤之人的伤势呢。”
他饶有兴趣地看向中原中也：“还是之前那样？一瞬间做到的？”
“是的。”
中原中也：“因为伤员伤势过重，她不敢随意移动对方，只能跪在地上为她进行治疗，却没有看到飞驰而来的卡车。”
“嗯？”
太宰治的声音很轻柔，就像是梦中的呢喃那样：“她还有什么能力？说来听听。”
“......”
中原中也并没有立即接话。
他低下头，右手在太宰治看不见的地方用力握紧，复又泄力般的松开，但他的声音还是像之前那样平静，听不出任何个人的情绪：“那辆卡车——就像是一瞬间的幻觉那样，下一秒便出现在了一百米后的区域，驶向更远的地方了。”
“也就是说，只要她反应速度足够快，理论上可以避免绝大多数的伤害。”
中原中也说。
太宰治看上去很高兴，他像幼稚园的小孩子那样拍了拍手，语气欢欣：“很不错啊中也！没想到这一趟行动试探出来不少，看得出来她非常信任你呢。”
“既然如此，那你以后就跟她多接触一下吧，套一套她的话，说不定她以后会告诉你她真正的异能。”
年轻的首领笑着吩咐道：“这一次的事情办的很不错，加上之前的关西之行，我觉得应该给你一些嘉奖。”
“这样吧，你可以向我提一个在我个人范围内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
......什么都可以吗？
看着太宰治，中原中也的思维恍惚了一下。
漆发白肤的少女蜷缩在后排位置上，斑驳的光块穿透车窗，一块一块地在她的脸上飞速闪过，映出了被她揉地微皱的昂贵西装。
“NTR直属上级的情人，可不是好干部应该做的事哦。”
她笑盈盈地说着。
......
中原中也又看了一眼太宰治。
他还是那副捉摸不透深不可测的样子，就像神龛里的一具精致的雏人偶，朝自己淡淡地微笑着，好像任何事情都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动容，也没法让他有所反应。
啧，真是难以相信这家伙会爱八神月见爱到发狂。
既然如此，他应该不介意自己向他要求一些他不需要的......吧？反正你也不需要，也不喜欢她，而恰好我很喜欢。
你不在意的东西，我却很在意。
“神代小姐。”
中原中也的声音很平静。
有那么一瞬间，太宰治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听小银说，您深爱已逝的未婚妻八神月见，甚至找了一个与八神月见极为相似的少女来做她的替身。”
中原中也开始背诵你提前给他写好的话稿，语气僵硬宛如棒读：“我觉得神代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被您蒙在鼓里还要做另一个女人的替身，她才十八岁，我希望您能放她自由。”
“更何况这也是对八神月见的不忠，她的在天之灵是不会想看到这种事情的。”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当然，神代小姐的干部工作还是可以继续下去的，如果她对业务不熟的话，可以让她暂时到我这里来学习。”
太宰治：“.......”
我看你是今天八成是没睡醒，中也。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要拒绝，可没想到，就像是十四年前第一次被【书】控制那样，太宰治连第一句的音节都没吐出来，嘴里的话就自动变成了——
“是吗？既然你这么想要，就送给你好了。”
太宰治邪魅一笑，此刻的他就像是无数玛丽苏雷文里的霸总那样，向后靠在了那高耸的王座之上，眼中讥诮横生，冷冷道：
“那个女人？哼，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说完，他甚至还以手抹唇，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
中原中也停止了思考。
.......啊嘞？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