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的前一天》七月三十九

32、外篇6

　　帮助他人，释放善意。我讨厌这种行为。

　　但是我没能阻止。在集装箱里有好几个人都帮我拉好帽下扭扣，抵住下巴。或者替我戴好护腿，通常我会戴反。

　　在门架边，我把车靠在上面。分段车启动了，要跟车了。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刚骑上去感觉不对，但手已经拧下去了，车动了。

　　脚侧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回头一看，脚卡在了门架和车子中间，如果继续行驶，我的脚会被活活扭断。好在车子已经停下来了，虚惊一场。

　　名存实亡的工作还在进行下去，试用期应该没有工资吧。

　　早上晨会，王队说了几点安全隐患。我歪着头听着，盯着脚下的图案，傻傻站在原地。

　　李经理在我旁边，等王队讲完，他不安好心地说，“小谭，你讲讲王队说的什么。”

　　我一下子精神起来，原本下垂的手臂举到胸口，第一个手指伸出来，说道，“穿戴劳保鞋”和“油漆”。随后把第二个手指头伸出，“还有小心门掉下来”。

　　一次午饭后，父亲对我说：“你要好好学，不要让别人小看你。”

　　我不解道：“别人小不小看你和你有什么关系？没有别人的看法你就活不下去了？”

　　“我是为了你以后的生活。人家在背后说你拿旗子拖在地上沾满铁锈。”

　　“你说给烟有用吗？他照样还是背后捅你一刀。他还让我倒水，真会使唤人。”

　　“你就给人家倒水呗。又不算什么。”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两次就有第三次，有第三次就有第一百次。你一辈子都给别人倒水吧。”

　　“这举手之劳而已。”

　　“既然这么说，你怎么不去给他倒水啊。你这么喜欢给他倒水一辈子给他倒呗。”

　　父亲笑着不再和我争论了。因为他的说法站不住脚。

　　我闷闷不乐道：“有你在的一天我就要永远在这个厂里工作。你几时退休？”

　　“还有15年。”

　　虽然夏季快来了，但骄阳似火的天气已经到了。

　　我钻进分段车里，想开空调凉快凉快，等别人过来之前就关掉。

　　但人算不如天算。已经有人提前到了。他一见我就说：“你快关掉！你发动车是想吹空调吧。属于浪费厂里的资源，李经理还有安保部都在查！抓到了要罚款的！”

　　我及时关掉平息了他的怒火。但第二天，他请假了，原因是发烧了。分段车驾驶员可以在工作时吹空调。

　　我和父亲约定了练车的时间。

　　“有进步嘛。”父亲骑着电动车在我前面说道。

　　但我此时正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到了点立马就走。我不想浪费时间练车。我根本不喜欢开车。

　　分段车开到路上的正中间。此刻时间恰好到了。我下车对父亲说想上厕所。如果说回家他根本不会同意。

　　“把这段料拉完……”

　　我不等他继续说完就骑上他的车走了。

　　回家后，母亲说父亲被罚款了。她对我说：“你爸说你被我惯坏了。罚了好几百，原因是造成交通拥堵，在你开得车后面正好跟着安保部和领导的车。后面的人看到驾驶员跑了，那安保部二话不说就拍照罚款，也太巧了，领导的车和安保部全来齐了。”

　　第二天学车我从父亲那听到是罚了一百。我决定要报复一番。

　　“其实父亲被罚款的次数也不少了。你下次一定提前说，又不是不让你回家，别把车停到路中了。”

　　“说了你还让我回家？本来就说好了六点练完就走，你一点都不注意时间。”

　　父亲说完笑着给我打开午饭盒，我一般就吃从家带的盒饭，对我来说不吃也没事，饿死拉倒。

　　早上的工作我不碰旗子却惹得别人不高兴。这又是另一帮人，胖子和老头这星期上的晚班。

　　而我新来的一个月都是白班。

　　“这些人可真懒惰，明明就收个旗子还要我帮忙。”

　　我也不想无所事事，就顶着车子产生灼热的气浪，帮了他们大忙，把四只旗全收拾好放到该放的位置。

　　中午十一点事做完了，下班了。得益于早上王队没来，我们没有激动人心的晨会，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我通过电话得知父亲位置，练车时间我的表现不尽人意。因为总想该如何报复这座厂，但对抗背后站着国家的国企是不理智的。

　　结果也没能想到有什么好办法。小办法倒有好几个，但无法让这座厂伤筋动骨的办法就算了，有风险的法子不要用，会坐牢的。罚款比抢劫还赚钱，而且还合法。

　　学习开分段车时，我听父亲的命令驾驶着车辆。

　　“汽车模式换成普通模式，加油往前跑！”

　　当我加油从汽车模式切换到普通模式时候，车子突然猛地加油。

　　我已经松开了刹车，但车还是在加油。这时，车子开始向前冲，速度很快，耳畔的车子加油的轰鸣声响彻云霄。

　　前方就是低矮的护栏，而驾驶座上的我离护栏的距离正在飞速缩近。

　　分段车的驾驶座在车的最前方的下面，人站着都比坐在驾驶座里的位置高。

　　照这样再下去，车子撞向护栏，还是会一直加速，前面的玻璃会破碎掉落一地，而我再也没有任何保护，自己会被挤压变形而死，死在车里。

　　如果现在不加以制止，我的生命将会如同凋零的玫瑰，岌岌可危。

　　生死攸关的瞬间，我发现即使立刻松开了油门，车子还是会继续往前飞速前进，轰鸣声不绝于耳，像一头咆哮如雷的巨兽。

　　危机时刻我没有坐以待毙，立刻有了动作，死死踩住了刹车。

　　在分段车已经快要撞到护栏的紧要关头，我眼睛漠然看向脚下，没有一丝慌张继续右脚用力踩住。

　　横冲直撞失控的分段车终于停住了，但还是发出滋滋响声。

　　之后我脑筋急转，直接看向别处，视线跃过一排排按钮开关，右手迅速摘了空档。

　　右脚依然踩住，车子的轰鸣声逐渐停息。接着我快速把车子熄火。

　　其实在前天，也挺巧的，我刚学会怎么熄火。

　　一场事故被及时终止了。父亲在事后才姗姗来迟。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油门不受控住了。”

　　“应该是模式切换的问题。没事，继续开吧。”

　　“好。”我惊魂未定的启动了车，但没挂档。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分段车再一次自动加油，我坐在车上一脸懵。

　　等父亲来检查才发现我误触了一个按钮。按钮的作用是加油车辆往上顶升。

　　而顶升的过程中一定要加油才会往上顶，这辆车承重是200吨，也不用担心会车毁人亡。

　　“这个按钮平常不会用到。”

　　父亲的话我可不认同。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感觉到了机器的恐怖，有些回味无穷。

　　这件事发生后，我心里不止一次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那个按钮我觉得叫死亡开关更为贴切。

　　意外就是这么触不及防。分段车编号a4，还是我的幸运数字，但几乎差点丧命。

　　当时离护栏特别近，我关掉死亡按钮还挂上倒档退后才敢往前行驶。我的右脚脚尖稍微有点刺痛，刚才踩刹车太用力了。

　　如果那会想死的话，会笑着接受一切，迎接死亡，不，就凭第一反应和本能来说，这种意外，我游刃有余，刹车失灵根本就害不死自己的。

　　以前我拿到驾照的时候也想过我开车有一天刹车失灵该怎么办？正好看到了一则关于刹车失灵该怎么办的短视频。

　　刹车失灵以后，控制好方向，踩离合，然后把挡摘了，等车子慢下来的时候，手刹拉住，不加油的话车子自然会慢了。

　　表情包的用法也挺有趣的，至少我看到了会觉得很开心。“你娃来喽”“你爸来喽”“你妈来喽”搭配以上的文字，还有一只小熊动作像超人出场一样，其实这很搞笑的。

　　“35亿”的梗也很好笑。

　　日本综艺里的小姐说男人像口香糖，你知道全世界的男人有多少吗？

　　三～十～五～亿。她故意拉长声音，听到后觉得人还比较甜美可爱的，很难让人讨厌起来。

　　不过现在男女恋爱自由程度比较高，三人五人还有百人一起，我都觉得没什么可惊讶的。

　　我发现只要说了国家主席之类的文章就会被屏蔽，但不同的平台发同样的文章，不出名的平台就不会屏蔽。应该说出名的平台审核的话更严格，但我严重怀疑出名平台是机器审核的。

　　在好几年前就有一个人在键盘上随便打的字发表了一本小说。但现在大概的应该是不可能成功了。我没试过，不过没有这方面的负面新闻，那大概就可以说明一切了。

　　刚才脑袋闪过一个幻想。我经常想一些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事情。

　　比如刚才的幻想，是一个编辑看到了我写的文章，然后说此子以后大有一番作为。

　　我这幻想的内容还特别好笑，独自乐了好一会。

　　中考的时候我也写过类似的话语，现在已经记不得题目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