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 16 章 ...
-
云京现在已经快到深秋了,有风吹过,吹起柏油路道路两旁的树枝,有些泛黄即将要掉落的树叶,被风吹过,脱离了树枝,落向了地面。
也有一些随着风的裹挟,落在了呼啸而过的车顶上。
一个穿着橙色卫衣的青年,伸手将贴在车窗上的树叶用手指夹了下来,丢在了一边的草丛里。
随后关上了车窗。
车窗缓缓合上的那一刻,楚幼星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驾驶座上,有些萎靡不振。
他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离开的。
他只记得离开之前林瑜晚对他说:“不好意思,楚老师我开个玩笑罢了,我们只是很相熟的朋友罢了……”
那句话像一记惊雷一样,在他耳边炸开,刺激地他的耳膜发胀,让他像陷入了一个泥潭一样,难以挣脱出身。
也让他难受地喘不过气来。
开个玩笑……
可楚幼星并不觉得那是玩笑话,倒像是在告诉楚幼星,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真的很不一样般。
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可他从听盛闻倾提起过……
那他……在盛闻倾心里是很特别的人吗?
可是当初在高中时期,楚幼星曾经查过盛闻倾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朋友,所以,他才会鼓起勇气去追他。
可是五年过去了,盛闻倾身边却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特别的好朋友。
他知道他不应该多想,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住。
他……好难受啊……
楚幼星松开了握着方向盘的手,像一个失败者一样,低下头,将脸靠在了方向盘上
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溢出,晕湿了衣服。
然而没过几秒钟,他的脸颊突然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楚幼星下意识地转头看,却看到刚才闭眼坐在副驾驶上的盛闻倾已经醒了,身体前倾,一双俊秀的瑞风眼中带着几分未散开的醉意,带着青筋的修长手指贴在他的脸颊上。
“怎么哭了……”
盛闻倾见原本趴在方向盘上抽涕的楚幼星突然转过了头,一双桃花眼红彤彤地像兔子一样,有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滑落,落在他的手指上,热热的,湿湿的,让人有些难受
“阿黎不要哭……”
盛闻倾喃喃低语,伸出手指拭去了他脸上的泪水,试图让他停止哭泣。
可就在盛闻倾的手指摩挲过他的脸颊时。
心底那如针扎般的委屈感,便如暴风般吞噬了他的所有理智。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盛闻倾,”楚幼星望着他那双眼睛,抬手抚上了他的手背,声音中带着颤抖,“你……还喜欢阿黎吗?”
话问出口的那一刻,楚幼星只觉得握着他手背的手心直发烫,一颗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掐住了,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盛闻倾似乎察觉到了眼前人的难过,用手指擦去他眼泪的同时,回答了他的问题。
“嗯。”
盛闻倾捏了捏他的脸颊,带着酒气的吐息洒在了他的耳边,墨色的眼眸对上了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手指顺着他的脸颊移动到了他的唇上,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然而一阵眩晕袭来,他却晕了过去。
脸颊上措不及防被男人温热的唇擦过,像一簇火焰一样,短暂地点燃了楚幼星那颗冰冷的心。
他刚才说……他喜欢他,是真的吗?
可是既然喜欢他又为什么让他这么难过……
楚幼星找不到答案。
……
盛闻倾忘记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了意识的。
他只记得他邀请林瑜晚回云京时吃个饭,商量一下工作,顺便拜托他拿小提琴拉几首曲子给他听。
因此将餐厅的位置定在了一家不错的西餐厅。
两个人谈完接下来的合作,林瑜晚就按照他的要求,拉了几曲。
但不知道是他太久没练琴的原因,还是对曲目不够熟悉。
记忆中在剧院幕布后的小男孩手中琴上,飘出的欢快琴音,到了他来手上却变成了难听且嘶哑的琴音。
无奈之下,盛闻倾只好叫停。
林瑜晚对此表示歉意,并且答应了会将琴练好,下次再拉给他听。
盛闻倾心中略带了一点烦闷,但他也并不想把他那烦闷的情绪说给他听,给他徒增烦恼,便点头表示同意。
后来二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儿时,
按理说,聊儿时的记忆他应该是开心的,但他却想起了去世多年的母亲,心中的烦闷更甚。
他便多喝了几杯平日里根本不会碰的酒。
没过多久他就醉了。
半醉半醒间,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儿时那年夏天盛家举办宴会时的那天。
那个宴会很热闹,因为是盛家举办的,所以有盛原启的合作方带着女眷和家人来到了这个宴会。
所以宴会上随处可见一些看起来年龄在十岁以下的小孩子,从大人们的身边离开聚到一起玩耍。
但,本应该与盛原启一起出席的妈妈和他,却被盛原启强行留在了后宅,说是妈妈的病气会影响他的客人,不让妈妈出席,也不允许他去前厅。
盛闻倾看到了妈妈眼中的失落,可他没办法和盛原启吵架,因为他怕盛原启生气会动手打妈妈,而他的力量太小了,只会连累妈妈被打。
所以盛闻倾便和妈妈一起呆在别墅后的花园里。
直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盛闻倾的宁静。
“哥哥吃糖……!”
盛闻倾下意识地循着声音寻找他的主人,却看到一个身着橙黄色小短袖小裤衩额头上系着红丝带的小男孩站在他身边。
小男孩长得很精致,像是橱窗里的小娃娃,又可爱又漂亮让人无法忽视。
盛闻倾猜到他是今天宴会上的客人,误跑到了别墅后面花园。
但他并不想理他,他只想帮母亲给雏菊花浇水。
那小男孩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冷漠,有些失落。
没过多久,他便听到了一阵抽涕声,他下意识地回头,却看到刚才那个小男孩站在一旁流眼泪。
“怎么哭了?”
他本意是想忽略他,可那小男孩的哭泣声却跟猫爪似地在他心头抓了一下又一下,
盛闻倾最终还是没忍住,上前安慰他。
“呜呜呜……你……还喜欢阿黎吗?”
小男孩越哭越伤心,快哭成泪人了。
“嗯。”
阿黎?阿黎是他的名字吗?
盛闻倾一边回答他,一边捏了捏他那嫩豆腐似的小脸。
“那哥哥吃糖!”
小男孩笑了笑,藕白色的胳膊蹭了蹭,将手里的糖递给他。
盛闻倾望着他手心里的糖没有接下。
小男孩看他不动了,又开始哭了,无奈之下,盛闻倾只好接下。
“哥哥吃了我的糖!哥哥喜欢我!”
小男孩开心极了,汤圆似的小脸上浮现出因为热产生的红晕,像只小蜜蜂一样围着盛闻倾转。
就这样,盛闻倾在一旁给雏菊花浇水,小男孩就在一边陪着他。
浇完水后,盛闻倾准备回去陪母亲,可小男孩跑到了这里,也不见他的亲人来寻,思索再三,盛闻倾还是决定把他送回前厅。
可就在他快要去到前厅时,在经过的那条路上却碰见了盛原启和本应该在房间休息的妈妈。
只见盛原启手里拿着东西,嘴里骂骂咧咧说些什么。
而妈妈面露尴尬。
于是他赶忙让小男孩躲到一边忙,自己上挡在了林知媛面前。
然而盛闻倾的加入,却让盛原启怒火更上了一层楼,他将盛闻倾踢开,从手边的茶桌上拿起被摔碎了一般的茶具,向林知媛身上砸去。
“不!不要!”
盛闻倾拼了命地向从地上爬起来保护妈妈,然而却无济于事,就在那破碎的茶具即将要落到林知媛脸上时,
只见刚才被他拉着的那个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挡在了母亲的面前。
那砸过来的茶具就被他挡了一下,落在了一边。
血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他白嫩的手腕往下流。
盛闻倾见状,慌忙跑过去,把母亲护在了身后。
也就在这时,小男孩突然间大哭起来,哭声吸引了不远处在前厅聚餐的客人。
也给了盛闻倾时间从地上拿起佣人扫地的扫把对着盛原启一阵驱赶。
盛原启见吸引来了客人,为了息事宁人,便恶狠狠丢下一句:“你们给我滚回房间去,晚上我再收拾你们。”
随后便离开了现场。
眼见他离开了,盛闻倾才勉强松了口气,转身确认母亲身上没什么大碍后,才放心去看小男孩的伤。
可当他走到小男孩身边时,头上却突然传来的一阵剧痛,却让他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再次拥有意识的时候,周围的景物已经换了。
酒并不是一个好东西,最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失去判断能力,所以他讨厌酒。
昨天喝酒的时候,他却发现酒或许是个好东西,至少可以让人忘记短暂的烦恼。
可当酒精的作用褪去,只剩下无尽的副作用时,酒的坏处还是暴露无疑。
他从床上坐起来,修长的手指反复在太阳穴上摁了摁,几分钟后才缓缓恢复了神志。
“你醒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像是盛夏在海边屋檐上被海风吹响的风铃声一般,回荡在他心上,让他难以忽视。
他下意识地抬眸,却看到了一个穿着兔兔睡衣,手里拿着蜂蜜水的小少爷从门口走了进来。
目光相撞的那一刹,
盛闻倾脑海中骤然浮现出记忆中小男孩的那双漂亮的葡萄眼,亮晶晶的和青年的那双桃花眸合在了一起。
但是那画面稍纵即逝,瞬间就在他脑海中消失了。
消失的那瞬间,盛闻倾只感觉像是有人拿了一个重物砸向了他的头,强烈的钝痛感让他的那种多了一幕新的画面。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青年似乎就是儿时帮他妈妈挡伤的小男孩。
可是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就被他给摁下了。
怎么会呢,儿时那个小男孩明明是林瑜晚,怎么会是他,况且他并不记得那场宴会上邀请了楚家,更何况林瑜晚手臂上有伤,就是当初他救了母亲的证据,而他手臂上白白净净的什么都没有,那个小男孩又怎么会是他呢。
或许是他的酒劲儿还没醒吧,
盛闻倾下意识地摁了摁阵阵发疼的头,试图压下来心头冒出的怪异感。
“不舒服的话,先喝了蜂蜜水再休息会儿吧。”
楚幼星说着将手里的蜂蜜水放在了床头的小桌子上。
从刚才他进来,就看到盛闻倾已经醒了,只是他不停地在摁揉太阳穴,应该是酒劲儿还没过,所以还有些不舒服。
楚幼星心道,不自在地抓了抓衣服,视线移开望向了别处。
昨天晚上,楚幼星担心他身体不舒服,没有做太长时间的停留,就回到了蓝海别墅。
将他安置好后,才休息。
然而他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他在想盛闻倾说的话,是真的吗?
可是林瑜晚的话同样充斥着他的耳膜,拉扯着他的心,
有道是酒后吐真言,所以盛闻倾应该是没有骗他……
他应当是……喜欢他的……
可他对林瑜晚的特殊,也同样难以让他忽视。
楚幼星捏了捏手腕上的红绳,
手腕上的那道伤口经过几个月的上药疗养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又被他重新戴上了红绳遮掩。
可是身体上的伤疤会愈合,心上的会愈合吗?
从思绪中抽离,楚幼星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盛闻倾身上。
他抬眸看着盛闻倾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他心里的疑问咽了回去。
坐在床上的盛闻倾余光再次扫了他一眼,只见他那张白皙的脸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难过,一种被人锤了一拳的心悸感逐渐占满了他的整颗心。
让他无法忽视。
他似乎有些,不想看到他这幅难过的样子。
盛闻倾蹙眉,手指不受控制地想上前触碰他,可最终还是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