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染妆》未久念

6、各怀心思各思量

　　“小姐，小姐，不好了，无痕公子带着洛少爷过来了！”
　　飞絮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径直推开门跑了进来。
　　“碧落，要不先去避一避？”秦霜月站了起来，拉起殷碧落就要走。
　　“不，来不及了。”殷碧落知道，定是昨夜云绯夜探了府，引起了他们的疑虑，否则也不会来得如些急。
　　“飞絮，你先去找小松，让小松拦着他们，就说我有客在。然后再与云绯带公主去暗室暂避一下，要快。”
　　“是。”飞絮也不管秦霜月是否愿意，拉起秦霜月就往外走。
　　殷碧落看着秦灏，心下已打定主意。“君澈，我要你帮我一个忙。”如今，只能兵行险招了。

　　自昨夜有人夜探了府后，洛诩更是认定洛伊人在这杭城内。了无痕想起了前几日在染妆楼，看到了这花魁殷碧落与洛伊人的种种相似，亦生疑惑，于是乎一大早就赶到了这染妆楼。刚进入内堂，还未到殷碧落的院落，就听到了殷碧落所唱的曲子。
　　洛诩心中一凛，这首曲子，这个声音，不是伊人，还能有谁？
　　了无痕也吃了一惊，他虽未曾听过这首曲子，但他深知，只有伊人才会说这些他所听不懂的南蛮语言。二人相视一眼，当下便加快脚步急奔而去。
　　刚踏入院门，这后面就追上来一个男子，了无痕定睛一看，正是那天的引路小倌。
　　“公子，二位，二位公子，我家花魁娘子今日有客在，不方便见二位。二位不如，不如明日再来，小的我一定转告我家花魁娘子。”小松接到飞絮的传话后，一路小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
　　“有客在？”了无痕狐疑的看了眼小松。“当日，你家花魁娘子有事离去，曾答应我，他日，无论发生何事都将接见我等，怎得今日就不见了？”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说有客在，更加加深了了无痕心中的疑惑。
　　“是这样的，今日是我家花魁娘子的一位故友倒访，他们二人许久未见，定是有许多话要聊，于是乎，我家花魁娘子就传话说今儿个谁来都不见。二位，不好意思了，明日再来吧，明日一定接见。”小松擦了擦额头的汗，欲拉住他们。
　　此时的二人已确信楼中之人定是洛伊人，哪还顾得了这么多，二人甩开小松，一个纵身便跃至殷碧落的房前。
　　“碧落姑娘，在下有事求见。”了无痕说着便推开了门，一进屋便传来一阵熟悉的荷叶香。
　　“伊人！”洛诩闻到这种香味，顿时了然，这殷碧落就是伊人。
　　“谁呀？”绣榻上传来一个慵懒的男声。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温润的男子，那男子脸上带点微微的怒意。
　　“二位公子究竟何事，不请自入的闯入姑娘家的闺房，如此失礼，到底所谓何事？”那男子紧皱着眉头，不悦之意已表露无疑。
　　了无痕看到眼前的这副景像也愣在了一旁，直盯着男子怀中的女子的背景。
　　“二位若无事，请出去。”
　　“是在下失礼了。”了无痕最先反应过来，向绣榻上的男子行了个礼，拉了拉仍然愣在原地的洛诩。
　　“这位公子还有事？若真有事也应当在前厅等着，而不是在这盯着人姑娘。”
　　“失礼了。”洛诩抱拳行礼，便随了无痕离开了屋子。
　　待了无痕与洛诩出去之后，秦灏忙将缦账放下，欲起身，却不料怀中的人仍然紧紧的抱着他。
　　“碧落。”秦灏轻轻的唤了声，他将锦被掀开一角，露出了殷碧落的脸，他看着面前这个人，呼吸一滞。

　　“碧落……”
　　“嘘！”还未等秦灏说完，殷碧落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淡开一个笑容，看得秦灏都呆了。“对不起，奴家明明已经吩咐下去了的，却还是有人来打扰，公子不要生奴家的气哦。”殷碧落用着娇媚嗲人的声音幽幽的说着，对秦灏使了个眼色。
　　“当然不会，碧落不要因为他们坏了我们的兴致才是。”秦灏会意，他知道，门外依旧站着刚才那两人。
　　“公子真坏。”殷碧落轻笑出声，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之后便是一片寂静。
　　直到确定门外再无人在的时候，殷碧落才轻舒一口气.
　　秦灏本就被除却面纱后的殷碧落所吸引，现在看到殷碧落这副模样急忙起身。“碧落，我……”秦灏本欲开口解释，怎料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谢谢你，君澈。”绣榻上传来了殷碧落淡淡的声音。

　　拿着酒杯，看着面前这一片碧色的荷塘，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荷叶清香，秦灏一个人坐在东宫的的荷花池前饮着酒。
　　他喝了一杯，将杯子放下，看着那一片没有荷花的荷叶，愣愣的出神。他想着今日白天所发生的事，想起殷碧落那头又香又软的青丝散乱的披在胸前的样子，想起那个软软白皙的身子躺在自己怀中的感觉，想起她的一颦一笑，那些画面就如同烙印一样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殷碧落，我该拿你怎么办？”想起今日她的话语，秦灏的心中一阵落寞。她的心中没有自己，有的，只有那个一身青色衣衫的男子。
　　想到这儿，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或许自己可以用些手段让她成为自己的人？这个在秦灏的脑海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就被打消了。他想起了他的父王，为了国家，为了稳固自己的江山，娶的那么多的妃子。他深知在父王的心中永远只有已经过世的母后，否则，不会至今只有他与小月两个子嗣。他知道，自己今后会继位成王，亦知道，为了江山社稷，他必须跟父王一样娶一堆的妃子。碧落不愿二女共侍一夫，又怎会愿意与众多的皇宫嫔妃分享自己呢？
　　他苦笑了一下，又是一杯浊酒入腹。

　　或许，让兄长与碧落见面是错误的。
　　秦霜月站在东宫门口看着远处坐在荷塘边独自饮酒的秦灏。她知道，兄长定是中意碧落的，可是，碧落的心中至今都只有洛诩，就算此时，在碧落心中的人是皇兄，想必碧落也不会跟皇兄在一起。
　　皇兄是当朝太子，日后必定将继承王位，且不说以碧落的身份不能嫁于兄长，就算碧落能嫁与兄长，成为皇后。以兄长的身份，绝不可能只有一位皇后，朝中重臣之女，别国公主，少不了要娶之为妃。就算是政治婚姻，依伊人的性子，又怎会甘心与人共侍一夫呢？是自己害了皇兄，若昨日拒绝了皇兄，皇兄今日也不会如此烦恼。
　　秦霜月又看了眼独自饮酒的秦灏，皱着眉头离开了东宫。
　　“啊！”秦霜月只顾着想着如何解决事情，不料脚底一滑，身子向前倾去，落进了一个带着淡淡竹叶清香的怀中。
　　秦霜月推开那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头不语。
　　“夜深了，请公主殿下回宫吧。”一个饱满湿润的男声从头顶传来，秦霜月头也不抬，只是站在原地。
　　“公主殿下，请回宫。”
　　“本宫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听着他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秦霜月本就心情不好，此时更甚。“平侍卫才应当回御前守着，来此做甚？”
　　看到秦霜月眼角那丝湿意，平雪臣心中一凛，伸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湿意。“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秦霜月傻傻的愣在了原地，眼角的湿意越发的浓厚，然后，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
　　“小月，”平雪臣慌了手脚，不知应该怎么办，只能替她抹着越来越多的泪水。
　　“雪臣，”秦霜月用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唤着平雪臣的名字，然后扑到了他的怀中。“怎么办，是我害了皇兄，是我害了碧落，怎么办？”
　　平雪臣呆愣在原地，双手缓缓的抚上秦霜月的背，然后收紧。“万事有我。”寥寥数字，却让秦霜月感到安心，她一直抱着他，他亦抱着她，两人皆未开口。风轻轻的吹着，偌大的御花园里，只有秦霜月低垂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