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染妆》未久念

12、黯然离去知真相

　　此时正是五月初，已经入了梅，连绵不绝的雨下着，连穿着的衣服都感觉是潮潮的，让人格外的不舒服。
　　在通往洛城的官道上，一个白衣男子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急奔而去。那男子整个人都被雨水打湿了，发丝亦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可那男子却像是毫无知觉一样，不停的扬起马鞭催促着黑色的骏马加快速度。
　　约过了一个时辰，那骑马的男子停在了一处山庄门外。他下马，推开门便走了进去，像是极奇熟悉这里。
　　“无痕公子，你怎么来了？怎么全身都湿了，快去换身衣服吧！”洛风撑着伞迎上前，却被了无痕推开。
　　了无痕径直走在这洛府内，一路上都没有人来阻止他。那洛府的下人何时见过了无痕现在的模样，一向温文尔雅的无痕少爷，现在一脸的神色凝重，全身都散发着一屋冰冷的气息。
　　了无痕走进碧荷小筑，一个跃身，跳到了二楼的一处厢房前，用力推开了房门。房内的是正在看书的洛诩，他看到如此模样的了无痕，亦是愣在了一旁。
　　“无痕，你怎么了？”洛诩走到了无痕的面前，“发生什么事了？”
　　“洛诩，你要实话告诉我，这张药方是用来治什么病症的？”说着，了无痕自怀中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了洛诩。
　　洛诩接过东西，拿出了油纸内的药方一看，脸色大变。“这，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你先告诉我是用来治什么病症状的！”了无痕像是失了控一样，双手抓着洛诩的肩膀不停的摇晃，洛诩能感觉到隔着衣服自了无痕指尖传来的那一阵阵的冰冷。
　　“是些药是制成药丸后拿来治寒毒的，这种药的药效很强烈，这药方内的药，十种有七种都带着剧毒，稍有不慎，不但救不了人，反而会害那人中毒。这到底是谁开的药方？”洛诩的眉毛拧到了一起，这药方的药虽都有毒，对抑制寒毒却确实能起到作用。只是，这药方内的几味药用得分量这么大，一般人怕是会受不住才是。
　　“如此说来，她说的是真的。”了无痕闻言，后退了几步，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你要害她？”
　　“谁说的是真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洛诩不明所以的看着了无痕，今日的了无痕实在是太反常了，这药方到底是用来医治谁的？难道，是伊人？“伊人，是不是伊人出什么事了？”
　　了无痕听到洛伊人的名字，怔了怔，缓缓地抬起头。“对不起，是我害了伊人。”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洛诩已是失去耐心，他一把抓起了无痕的衣领，强迫他面对着自己。“伊人到底怎么了，她现在在哪里！”
　　“三日前，我在杭城大街上遇到了前去抓药的云绯。”了无痕顿了顿，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将林若瑶对洛伊人所做的事告诉洛诩。他知道林若瑶虽嫁于洛诩为妻，可两人一直是对有名无实的夫妻，而洛诩对林若瑶本就心存不愿，若再告诉他一切，那，若瑶岂不是连呆在洛诩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
　　“然后呢，然后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尾随其后，没想到被她甩开了，后来我回到她抓药的那家药铺，拿来了她抓药的药方。”一想到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林若瑶，话到嘴边，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那这张药方便是伊人开给自己的了。”洛诩放开了了无痕，看着那药方上的药名，心中一阵抽痛。他伸手捂住了隐隐做疼的胸口，跌坐到一旁。
　　“伊人，这三年，你竟是每月都吃着这种苦。”洛诩的眼角泛起了一阵湿意，他自己亦一个名满江湖的神医，他怎会不知道要用到如此剂量的药方来医治的病人所受的苦楚。想到每月的月阴之夜，那个娇小的人儿所要忍受的痛苦，洛诩的胸口便越发的抽痛，喉头一腥，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洛诩！”了无痕见洛诩吐血，忙起身走到他的身旁。
　　洛诩摆了摆走，抬手用衣袖擦去了嘴角的血迹。“放心，死不了，这点小小的痛楚根本就比不上伊人所要承受的。”
　　“什么？”了无痕闻言心中一惊。
　　“要用这种以毒攻毒的方法来抑制体内的寒毒，说明伊人体内的寒毒跟着她应当已经有三、四年了。”洛诩看了眼药方，“凡身中寒毒之人，身体温度定是低于常人，若中毒不深，只须好好调理，不要再让寒气入侵，体的寒毒便可不药而愈。按这药方来看，伊人所中的寒毒已是深入脏腑，不论身在何处，每逢月阴之夜，寒毒便会发作。寒毒发作之时，身体会冷若冰霜，手脚亦会僵硬，而且，还必须忍受那一阵阵彻骨的疼痛。就算是功力深厚的男子，亦没有几个人能够忍受得住，何况是伊人？”洛诩痛苦的闭上眼睛，那个在他记忆中始终有着如花笑靥的女子，此时却要忍受这种折磨，到底是谁，是谁害得伊人要受这种折磨！

　　洛府，翼枫楼。
　　“少夫人，少夫人！”红柳急急忙忙的跑进了翼枫楼。
　　“何事如此惊慌。”林若瑶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看了看站在门口的红柳，自顾自的喝茶。
　　“无，无痕，无痕公子来府里了！”
　　“无痕？”林若瑶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他来干什么？”
　　“奴婢不知，奴婢听来福说无痕公子是一路淋雨赶过来的，一进府就去了碧荷小筑找少爷。”
　　林若瑶微微皱了皱眉，难道是无痕找到那个女人了？
　　“无痕公子。”思量间，混身湿透的了无痕已来到了林若瑶的面前。
　　“无痕哥哥怎么这副模样，玉莹，红柳还不快去准备干净的衣服跟姜茶。”虽是心存他事，林若瑶却依旧装成没事人一样，转身就要进内屋拿毛毯。
　　“不用了，”了无痕抓住了要转身离去的林若瑶的手，“你们都下去吧，我与你家少夫人有事要商谈。”
　　一旁的丫鬟互相看了看对方，虽说无痕公子与少夫人从小一起长大，在少夫人出嫁前，两人的关系也甚好。只是，如今少夫人已嫁做人妇，此时只身与一个男子呆在屋内，只怕会引起非议。
　　“你们都下去吧。”林若瑶向一旁的玉莹使了个眼色，不消片刻，这屋内便只余了无痕与林若瑶两人。
　　“无痕哥哥到底有何要事要与瑶儿商谈？”林若瑶笑了笑，那笑容还是一如从前。
　　了无痕看着面前这个女子，伸手抚上了她的脸庞，喃喃道：“你还是我认识的瑶儿吗？”
　　“无痕哥哥是在说笑么？我当然是瑶儿呀！”
　　“不，你不是。”了无痕放开了林若瑶，“我所认识的瑶儿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是一个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去伤害别人的女孩，你不是她，你不是。”了无痕摇着头，后退了几步。“解药拿来。”了无痕伸出手，“当年，你对伊人下毒，那种毒的解药呢？”
　　“无痕哥哥，你来胡说什么呀，洛伊人早已跳崖身亡了呀！”林若瑶暗暗吃了一惊，了无痕怎么会知道洛伊人中毒的事，又是怎么知道下毒的人，是自己。
　　“你若还当我是你的哥哥，就把解药给我。”了无痕顿了顿，“当年的事，我全都知道了。”
　　“我没有解药。”既然了无痕已经知道了，林若瑶也就自然不再装模作样了。
　　“不可能！”了无痕伸手掰过林若瑶的肩膀。“你有毒药，自然就会有解药。”
　　“我没骗你，梦三更的解药不在我身上。”她没有说谎，这梦三更是当初她向那个要来防身的，本来就是要用来至人与死地的，她又怎么可能问那个人要解药呢。
　　“那在谁的手中。”
　　“我不知道那个人现在身在何处，”林若瑶推开了了无痕，“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她恨洛伊人，洛伊人已经夺走了洛诩的心，现在连了无痕也要夺走吗？
　　“呵呵，你还是瑶儿吗？”了无痕苦笑着退到了门口，面前这个女子好陌生，她绝对不会是瑶儿，绝对不是。“你下毒害伊人的事，我没有告诉洛诩，就当是对我们儿时的情分做个了结，从此，你我形同陌路！”转身不再看身后的女子，了无痕一头扎进了雨幕。是自己的错，这一切全是自己的错，是自己一直以为她还是儿时的瑶儿，是自己的愚昧害到了伊人！

　　杭城，染妆楼。
　　殷碧落自月阴病发之日后便一直呆在绣榻上养着，养了几日，殷碧落觉得身子稍稍好了一点便坐到了绣架前绣那幅尚未完成的千荷图。
　　才绣了一个时辰，就被前来看她的秦霜月打断了。
　　今日的秦霜月心情似乎非常好，一直笑着，看来秦灏将朝堂内的事处理得很好。
　　殷碧落坐在一旁静静听着秦霜月讲的事情，看着秦霜月笑的样子，殷碧落的心情亦稍稍变得好了点。
　　“碧落，再有十日就是皇兄的生辰了，你也一起参加，好不好？”
　　“我？”殷碧落笑了笑，这丫头怎么一出来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说话全都不经大脑了。“我只是一介青楼女子，有什么身份可以去参加太子的生辰宴会呢？小月，你是开心过头了。”
　　“对哦，差点忘记了。”秦霜月伸出藕臂支着下巴，皱着眉头，一副苦恼的样子。
　　“好了，宴会我就不参加了，礼物我会准备的，你到十六的时候过来取吧。”殷碧落伸手点了点秦霜月的鼻尖。
　　“那你要准备什么礼物呢？腰带，还是荷包呀？”秦霜月笑着将头凑到殷碧落身旁，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秘密！”殷碧落笑着将秦霜月的头推开，谁知笑得太过用力，竟咳了起来。
　　“碧落，你怎么了？”
　　“小姐！”许是咳得太久，惊动了呆在门外的飞絮。
　　“不碍事的。”殷碧落强忍着身子的不适，冲着一脸担忧的两人扯开了一抹淡定的笑容。
　　“真的没事？”
　　“放心。”
　　“小姐，该喝药了。”云绯将刚刚熬好的药端了进来放到桌上。“公主殿下，小姐这几日受了点风寒，身子怕是还未好利索，公主要不改日再来？”
　　秦霜月看了殷碧落，发现她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嘱咐了殷碧落几句便离开了。
　　殷碧落见秦霜月已离去，喝了药便将云绯与飞絮都赶去休息，自己亦坐到了绣榻之上。殷碧落伸出右手搭到了左手的脉门上，幽幽的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身上的寒毒已是越来越重，再这样下去，她最多还能活七年。
　　殷碧落摇了摇头，轻声躺下。当初决定要这么做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场，本以为那时自己最多只有三个月的命，如今已过了三年，就算此时死，她亦是赚到了。她转了个身子，自己若真的走了，只怕云绯与飞絮会执意要为自己报仇。云绯的个性她是知道的，她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若她真去找林若瑶报仇，只怕会招惹到那个人。殷碧落皱了皱眉头，看来，她必须趁早做安排了。

作者有话说

　　各位好,女主这会儿已经要有所行动了,小夏夏偶打算让女主与洛诩这个"负心汉"来个错过,嘻嘻,不好意思,看了一下发现有不少错别字,于是乎伪更改错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