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觊觎 ...
-
会客厅中,大皇子看着胡搅蛮缠的二皇子和油盐不进的谢砚,不禁懊悔不已。
半个时辰前,他正待继续打探谢砚的想法,二皇子却带着人不顾阻拦地走了进来,美其名曰兄弟俩也该多走动增进感情,实则就是听到谢砚拜访的消息坐不住了,非得来守着。
结果他也不敢再试探谢砚,谢砚也不愿在两人面前展现出任何的倾向性,三人僵持了一阵子,表面上看上去聊得兴起,实际上互相提防着,尽聊些有的没的,一句有用的消息也没有。
二皇子刚到时,大皇子还能耐着性子同他周旋,时不时干笑两句,顺便再以眼神威胁他快走,然而脸都笑僵了,他还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
大皇子也懒得再装了,反正谢砚又不是没有见过二人针锋相对的样子,于是黑着脸说:“你不是病还没好吗,不好好养病,留在我这里做什么?”
他已经说得如此直白,就差没直接动手赶人,换个人听到早该愤然离席,二皇子却仿佛听不懂似的,极有耐心地解释道:“多谢皇兄关心,不过皇兄记错了,弟弟的病前两天就大好了。”
至于留在这里做什么,他不必说,在场没人不清楚的。
大皇子看他这副铁了心不走的样子,心知他必然也知道了那件事,一时觉得心烦,连带着头上的伤也隐隐疼了起来。
头一疼起来,大皇子更没心情与他们周旋,心想,老二不就是怕他捷足先登吗,反正正事也聊不了了,不如眼不见为净,赶紧将两人打发走,下次再找个机会。
当他这么想时,忽然发觉,大皇子妃带着那个身份暧昧的女人去换衣服,竟然去了这么久。
这也是个不省心的,真当他看不出来什么摔倒都是她搞的鬼吗?
整天就知道给自己添堵,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娶她,一点儿助力没有,反而惹来一堆麻烦。
怕再出什么幺蛾子,他连忙吩咐下人去催。
得令的人还没走到门口,大皇子妃已经带着织玉走了进来,口中似嗔似怒:“殿下这是在急什么,臣妾同织玉姑娘一见如故,多聊了两句,也不碍着殿下什么事吧?”
她话中带刺,语气却像是撒娇一般,其他人听了只当是他们夫妻间的正常调侃,大皇子却心知肚明她句句说的都是心里话,脸色更黑,正要发怒,忽地瞧见她身后的那个淡青色的身影,竟是怔住了。
织玉安静地站在大皇子妃身侧,一袭淡青色的素雅锦衫轻柔垂坠,行动时飘逸似在云间,仿若山谷间静静流淌的清溪。
她的乌发柔顺的垂下,只用木簪简单地挽起了一部分发丝,更显飘逸清艳。
她不再像之前那般始终深埋着头,只是轻微地垂首,不动声色地看向前方,眸光清冷疏离。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之前毫不起眼的女子,换了身衣裳,忽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叫人眼前一亮。
织玉感觉到数道视线投了过来,不自在地微蹙起眉。
身为暗卫,从来追求的都是如何不引人注目,这样的关注让她只想逃离,幸而没一会儿多数视线又都移开,只有一道来自正前方的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她。
那目光毫不遮掩,仿佛是在细细地观赏猎物一般,肆无忌惮地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叫她心头无名之火骤起,长袖中的手不禁攥紧。
她清楚那目光来自于何人,一瞬间想到的是大皇子妃一闪而过的哀戚神色,还有后院之中掎裳连袂的情形,对这目光的主人更为不齿。
“阿玉,过来。”
就在她几乎要忍不住之时,安静的会客厅中终于响起了一个声音,谢砚起身唤了一声,脸上的温和笑意正缓缓褪去。
织玉愣了一下,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片刻之后,才轻咬着唇走到谢砚身后,整个过程中谢砚没有看她一眼,清俊的面容上神色淡然,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两位殿下,皇子妃娘娘,在下叨扰多时,也是时候该告辞了。”
当他出声唤回织玉时,厅中众人神色各异。
大皇子终于移开了视线看向谢砚,脸上既有懊恼又有不悦,几经变幻之后又将这些情绪都压了下去。
大皇子妃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愤恨地看着大皇子。
二皇子则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眼前一亮,暗自盘算着什么。
大约也只有栾辙,能在如此奇异的氛围之内,从始至终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什么也不能影响到他。
等到谢砚开口告辞,众人的神情又变了。
大皇子妃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怅然,大皇子皱起了眉,二皇子却好似松了一口气,连身形也放松了些。
这本就是大皇子的打算,他没理由拒绝,却拿不准谢砚此举是否与织玉有关,压住心里的不爽道:“正好,本宫也有要事在身,再聊下去恐怕要怠慢谢使臣,过两天本宫一定登门拜访,今日就不多送了,望谢使臣不要介意。”
“殿下言重了。”谢砚轻轻微笑,又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神色一凛,一句我也要走就在嘴边,大皇子截住了他的话头,“二弟,你先别急着走,我要处理的事与你有关。”
二皇子狐疑地看过去,见大皇子的脸上满是认真,担心真有什么不能叫谢砚这个齐人知道的要事,便没有坚持,留了下来。
待谢过大皇子妃之后,谢砚三人由大皇子府的管事带领着自正门出了大皇子府,一路上管事又是一番恭维与致歉,言语真挚地仿佛大皇子时常在他们面前夸赞谢砚似的。
三人都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也不戳破,只是默默地听他说着,这一次却连敷衍的附和也没有。
直到出了大皇子府,沐浴在炽烈的阳光之下,凝重的氛围才陡然一松。
但在另一边,仍旧是会客厅中,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气氛变得格外僵硬起来。
大皇子妃见状,见怪不怪地白了一眼,也不打声招呼,自顾自又回院子去了。
“皇兄留我有什么事?”二皇子问道,他的脸色不似前几日一般苍白,也未见咳嗽,或许正如他自己所说,他的病已经大好了。
但大皇子自始自终都觉得他根本没病,也就谈不上病好一说,至于他为什么装病,端看他病的最重的那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一目了然。
想到此处,大皇子看着二皇子越发不屑,北狄小王子刚带着人到都城,他就病得连床都下不来,仿佛是在抗议与北狄谈和,借此在文官中又赢得了一片赞誉。
可是他知道他这个二弟本性阴狠毒辣,唯利是图,此举也不过是沽名钓誉,未必真的对北狄有多排斥。
“什么事?”大皇子冷笑了一声,斜睨着他,“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你这么急匆匆地来我府上,是为了何事?”
他这么一说,二皇子便明白什么有事都是借口,原来是留自己下来算账的,不过自己也没什么好怵的,他再任性妄为,还敢在自己府上对自己的亲弟弟怎么样吗?
最多也就是讽刺两句,可要论起讽刺来,好武的大皇子又怎么比得上好文的二皇子呢。
厅中除了两人,都是两人的心腹,也无需顾忌皇室形象、面子之类的,二皇子当即冷了脸,不甘示弱地回道:“还能为了何事,当然是担心皇兄肆意妄为,忘了父皇的嘱托。”
魏皇不止一次在人前夸赞谢砚,对他礼遇有加,在人后也曾向两人暗示过莫要怠慢谢砚,二皇子所言,正是这一件事。
但大皇子并未觉得自己如何怠慢,对二皇子的话不屑一顾,反而讽笑道:“我何曾忘了?倒是二弟处处小心,最终不还是自讨没趣,人根本不理睬你。”
他说的是谢砚先来拜访自己一事,对此他颇为得意,二皇子大约也想到了这一茬,面色有些阴郁,他瞥见了更为畅快,正要大笑,二皇子忽然说:“我自然比不上皇兄你,大庭广众之下盯着别人的女人看。”
“你说什么?”大皇子的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紧张的氛围瞬间蔓延到每一个角落,外面是艳阳天,里面却是即将迎来狂风骤雨般。
“皇兄看来是敢做不敢当了。”二皇子也不敢真把他惹急了,又刺了一句,带着人扬长而去,“既然没有要事,弟弟我也该回去了。”
其余人等战战兢兢,直到二皇子消失在了视野之内,才略略放下心来,正是关键的时刻,他们真怕大皇子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过了半晌,才听到大皇子的声音吩咐道:“谢砚身边那个女人,你们去查一查。”
他说这话时,语气未有任何旖旎,脸上也只是皱着眉,仿佛是在沉思,似乎没有别的含义,但方才他盯着那个淡青色的身影时的眼神,没有人会看错其中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