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借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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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蓝景相关的，有玉芝兰，邱海仁，陈远，和两年之后没见过面的一个孩子。
和荀路生相关的，自然就是荀家和吴家，还有荀纬荣创这座金融大厦。
他现在迫切想知道的是玉芝兰身边的关系网，不管是大学的，还是酒吧的，特别是后者，但他现在没有可以靠得住的人，查起来并不容易。
这种药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都实属罕见，甚至可能是某个秘密研究所的最新产物，而蓝景就是其中一个实验对象。
Randy的话表明荀路生可能已经找到了肖柏昭，所以这套房子才会转到他的名下，等体检结果出来，不管经手的人有多少，荀路生一定会看到最终的检查结果，也许到时候还有和荀总说话的机会。他要抓住以后为数不多的能和荀总裁见面的机会，换取一些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最好的办法就是从荀总那里借一个靠得住的人，去灰色地带摸清玉芝兰身边的关系网，所以解题的关键又回到了荀路生这边。
蓝锦把荀家的关系网拉宽，重新梳理，结合一些公开的词条信息，和公众新闻底下的某些看似合理的猜测，试图解开书里那段话所蕴藏的秘密。
书里荀路生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叫荀安阳，也和蓝景有过几次交集，但这个人笔墨很少，几乎没什么可用的信息。
蓝锦把这个名字圈起来，他会是荀家这些疑团的那个关键点吗……
荀路生并没有立即去见肖柏昭，人已经找到了，见面可以随时见，但蓝景说的那些还有待验证的话他需要回家探一下情况。
荀家不像荀路生在其他地方的住处，是一栋单独的别墅，坐落在绿植环绕的人工湖边上，环境清幽，很适合居住。
虽然他不同意母亲让吴世萍入住荀家的决定，但毕竟是柳茗韵自己的意愿，荀路生不好多做干涉，他自己平时也不住这里，所以久而久之与柳茗韵也几乎两三个月才见一次面。
“大、大少爷……晚上好，老夫人在书房，晚饭也许会晚半小时，厨房不知道您今晚回来，您见谅。”开门的老管家向他弯腰问好，随即就十分娴熟地接过他手里的外套和提着的盒子，尽管语调里还有几分惊讶没来得及隐藏好。
荀路生脚步不停，扶了一下有些滑落的金丝眼镜，迈上二楼。他道：“不用多准备，按照平时的菜谱就行。盒子里是给母亲的礼物，谦叔等会儿拿到楼上来吧。”
“是，大少爷。”
直到荀路生转过二楼的楼梯角，门口站着的谦叔依然躬着身没站直，等隐隐听见二楼的敲门声响起，谦叔才直起身去做事。
“母亲，方便进来吗？”荀路生轻叩几下房门问道。
屋里传出回答声，“进来吧。”
荀路生开门走近坐在三角钢琴面前的女士。
深色旗袍，微卷的花白头发，以及一本有些老旧的琴谱。柳茗韵出生名门，即使到了如今这个年纪，骨子里那股大家闺秀的气质依然在她身上显露无疑。
所以荀路生不明白，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明明感情很好，为何在父亲失踪后的短短半年内柳茗韵会再嫁吴世萍，并且做出一个不怎么符合她性格的决定——让吴世萍住进荀家。
“今天怎么过来了？”柳茗韵的声音像一架陈旧的钢琴，虽然音色不复从前，但底蕴一直都在。
荀路生站到柳茗韵身后，回道：“公司不忙，回来看看您。可以和母亲合奏一曲吗？”
柳茗韵抬头看自己事业有成的大儿子，微微点头，让出位置。
一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在左，一双年轻有力的手在右，有时候高低音互和，有时候四只手交传，舒缓的音乐从指缝间溢出。
荀路生长得很像柳茗韵，但他的钢琴却不是身为母亲的柳茗韵教的，而是父亲荀叶青。
潺潺琴声从书房流出，让楼下厨房忙活的几人都有些晃神，因为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么舒缓的曲调了，以往柳茗韵一个人弹奏的都是节奏很快，音节跨度很大，偶尔甚至是有些刺耳的曲子。
“母亲，家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一曲终，荀路生扶着柳茗韵往沙发那边走。
柳茗韵疑惑：“为什么这么问？老吴对我挺好的，我每天在家也没什么事，能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是不是安阳最近又犯浑了？”
荀路生从柳茗韵眼睛里看到了一位溺爱小儿子的名为母亲的担忧，他摇头安抚道：“他都是小打小闹，我有分寸。”
柳茗韵拍拍自己身边这位近乎于完美的大儿子的手，叹气道：“也是我太惯着他了，但偏偏他谁的话都不听，就怕你这个大哥，所以需要你费心管教管教他。我现在精力不比从前了，管不动他了，你替我多上上心。”
荀路生话题转过，说起吴世萍，“吴叔呢？不在家吗？”
柳茗韵语调又变回了方才的平和，“他和几个朋友去钓鱼去了，说了今晚不回来吃饭。”她顿了顿，方才开口接着道，“老吴不回来，你今晚住家里成吗？妈也只是想找个伴儿陪着，你父亲失踪之后，我就一直失眠，有你吴叔在，好歹能睡个安稳觉。路生，希望你别怪我。”
老话常谈，荀路生浅浅提起嘴角，温和道：“不会，我尊重您的决定。我给您带了礼物，希望您喜欢。明天有早会，晚饭之后就得回市里。”
“好，不耽误你工作。趁着他们还没上菜，我下楼去给你做碗蛋羹。”
柳茗韵并没有什么异常，只在荀路生进厨房端蛋羹的时候听见几个人在说话。
“老夫人今天肯定很高兴，刚才那曲子听着比平日里安静舒缓多了，大少爷要是能多回来就好了。”
“你以为大少爷和二少爷一样吗，整天不务正业，荀家一大家子都要靠着大少爷一个人呢。只要一个月回来一次老夫人应该就会很高兴……”
“大、大少爷，您有什么需要吗？”闲聊的几个人听见脚步声赶紧收声低头。
荀路生神色如常，径直走向那一碗柳茗韵刚刚亲手炖的蛋羹，“我来端母亲炖的蛋羹，你们也去后面吃饭吧，这里暂时不需要人。”
“是。”
家里公共区域的监控荀路生一般会定期查看，确保母亲的日常生活没什么大的困扰，但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柳茗韵有情绪起伏很大的时候。
钢琴能反应弹奏者的心情。
荀路生陪着柳茗韵吃完饭又让司机开车送自己回住处。
他平时都住在离公司很近的一套房子里，但车子行至半途，荀路生又让司机临时换了目的地。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两分钟之后蓝锦穿着拖鞋去开门，有些疑惑地把荀大总裁迎进屋内。
“我还是第一次进这里需要敲门，钥匙可能还是需要带走一把。”荀路生一边换鞋，一边调侃。
蓝锦似乎是想到什么，没敢接这句话。现在是晚上九点，荀路生出现在这里，况且合约还没有终止，那就意味着他还需要履行合约上的义务，伺候好自己的金主……
没听到回应，荀路生扫了一眼蓝锦的表情，没忍住笑道：“我不是来找你履行合约的，只是路过……借宿可以吗？”
蓝锦睁大眼睛连忙接话道：“这是您的房产，您当然可以随时过来。或者说您有事情要问我？”
荀路生从鼻底“嗯”出一声，随即便闻到了厨房开过火的味道，晚餐似乎很丰富。
“说过房子转给你了，这房子的使用权就已经是你的了。”荀路生又坐到了上午那个位置上，接着道，“这个时间过来只是想再问几句话，方便吗？”
蓝锦规规矩矩站好，从发丝的缝隙里偷瞄着这位卸下工作状态的荀总，比上午的时候看着要更随和几分。他点头道：“我说过我可以随时作说明，您尽管问，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您。”
“假设你是我这个位置，听见有人这么对你说，你会怎么做？”荀路生散开的袖口露出肤色健康的小臂，仅仅只是随意放松的姿势，就能让人窥见几分其中蕴藏的力量。
蓝锦咬着自己有些肉感的唇珠开始思索，一边整理措辞一边道：“如果是我听到这样的消息，我会宁可信其有，因为事关我的家人。在我不知道您家里具体情况的条件下，我能想到的办法是直接将您母亲接出来住，像我这样，将柳女士安置在一个安全性和隐蔽性都很高的地方，既能做到保护，也能发现一些平时发现不了的异常。”
荀路生的手指轻点膝头，反问道：“你觉得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柳茗韵有严重的失眠症，是因为吴世萍的存在才有所好转，如果单独把柳茗韵安置在别处，对她的身体情况会很不友好。
蓝锦始终记得那几个字“家破人不宁”，所以他很坚决地点头道：“十分有必要。希望荀总能重视，那是您的母亲。”
荀路生终于问出了蓝锦早就预料到的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包括肖柏昭的名字。”毕竟肖柏昭只是他记忆里一个被美化过的面孔，找了好些年始终如石沉大海，没有音讯。
蓝景的身份背景在荀路生那里应该是极致透明的，不然蓝景也不会有睡到荀路生枕边的机会。
蓝锦也说出早就准备好的答案，“如果我说是梦里预见到的模模糊糊的片段，您会相信吗？”
荀路生摇头，闪着金属光泽的眼睛链也跟着轻微摇晃。
蓝锦又说道：“但您知道我对您没有恶意，我有很迫切的需求，就一定不会拿随口编的瞎话来糊弄您。”
“你很聪明。”荀路生给出评价，随即稍稍后仰头，整个后背贴合在沙发上，作出慵懒的姿态，“但我也许不会那么做，因为内里因素很复杂，而且我没有感受到很强烈的那么做的动机。”
蓝锦有些百口莫辩的焦急，明明自己好像知道很多，但却又什么都说不清楚的那种无奈盈上心头。他慎重道：“荀总，您能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就表明您是相信我的，所以希望您能把我上午说过的那些话都当作一种危险预告来处理，很迫切，十分迫切，希望您能提前找到那些危险的来源，尽量避开它。”
“你……”变了。荀路生没有说出后面两个字，而是透过薄薄的眼镜片看向站着的人，带着审视的意味，随后嘴唇慢慢吐出几个字，“你把你的目的藏起来了。”
蓝锦暗暗咽下一口唾液，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仿佛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所有的小心思、小算计，都会被拆解成一串串透明的数字，变得简单易解。
他尽量平稳语气，道：“我觉得现在还没有足够的筹码能和您谈更多的条件，所以不说更好。”
很理智的回答，荀路生似乎很久没见到这么理智，并且对自己所处位置、局势认知这么清楚的人了。他说出了今天晚上最轻松的一句话，“我能借宿吗？”
“啊……？”蓝锦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真正的含义，下意识疑问出声，却收到一声轻笑，随即他反应过来，自己被调侃了。
他微微张开嘴，又闭上，重新组织了语言才道：“可以，即使现在这套房子的归属权到了我的手里，但您依然拥有它的使用权，您可以随时入住。”
“那……我晚上睡哪间房？房主。”荀路生的音调懒懒的，人也没从沙发上坐直，这显然是一个放松的姿态，此时的话题自然也并不严肃。
蓝锦稍稍松开神经，抬眼扫了扫客厅里侧的两个房间，一间是带有卫生间的宽敞主卧，一间是稍微小一些的书房，虽然书房也有一张单人床，但蓝锦这位新鲜的屋主人肯定不可能让前屋主去睡书房。
所以他几乎是没犹豫道：“您睡主卧，我睡书房。洗漱用品我让宣姨白天带了些新的放在主卧的卫生间里……”
话还没说完，蓝锦就看见似乎是休息够了的荀总裁站起身，重新推了推金丝眼镜，视线游移到他的双眼，带着笑意道，“明早有会，下次再来借宿。”
临出门前，蓝锦听到荀路生说，“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
等人彻底走出小区，蓝锦从窗台上看着那辆银灰色的轿车消失在夜色里，他才反应过来荀总裁最后的几句话似乎都是在戏弄他，并没有认真。
蓝锦虽然不生气，但总觉得这位荀总裁似乎和书里的描写有些出入，至少他发现了笔墨之外的东西，比如喜欢逗弄人这点，书里就几乎没有体现。
尽管他不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住户，但大多数时间还是由他来支配，所以蓝锦还是很感激荀路生的。
临睡前他接到Randy的信息，让他在明天晚上七点去往一所城南的私人医院，这场等待已久的体检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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