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初晓》老皮球

25、落空

　　“叮铃铃！”
　　终于熬到放学时间，刚刚和好的林北极和林晓初今晚还是一起回宿舍去。

　　不过林晓初并不急，此刻正在桌上铺开一张白宣，蘸一笔刚磨好的墨汁，练习着已经临摹过千遍万遍的横竖点撇捺，周围嘈杂的人群似乎丝毫不入她的耳，一人一笔，与世无争。

　　林北极趴在桌上，满眼倦意，心里虽然有些焦急，想催促林晓初快些回去，就能快些睡觉，不过疲惫感使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忽然，窗一道身影掠过，显眼的白色口罩瞬间闯入林北极的余光，勾着林北极朝窗外望。

　　南梓昕？平常她不是都很早就和苏欣然冲回宿舍了吗？怎么今天却一个人，还往这个方向去？
　　林北极心想。
　　明明往林北极这个方向的尽头是洗手间，而往南梓昕那个方向的才是下楼的楼梯。

　　此时夜幕低垂，夜色逐渐浓郁，宁静地笼罩着大地，月光升起，洒向早已熄灯的走廊，空荡荡的几乎没有学生在此走步。

　　那她怎么还在这儿？

　　下一秒，从窗外掠过的南梓昕消失了一段时间后，身影又回到了窗边，款款而过，不过这一次，她的身边又跟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比她高一些，体态有些圆，轮廓来看并不是总和她一起放学的苏欣然。
　　直到他们的身影在窗边露出背影，林北极才看清了那个身影竟是个男生。

　　男生？！
　　一时间，林北极心跳空了一拍，心里空泛洞，她想到了什么，可她不愿意相信。

　　“那个帅姐姐她刚刚走过去了……”林北极满眼虚空，抱着林晓初的右臂，却飘了神。

　　“哦～”林晓初一副看穿一切的神色，语气里有些阴阳怪气。

　　“和一个……男生……”林北极语气透着极大的失落，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希望。

　　听到林北极的话，林晓初立刻甩开手中的毛笔，墨水染糊了刚刚写好的“望”字，便迅速背起椅子上的包，一把拉着林北极跑起来。

　　还没缓过神的林北极虽在跟着跑，神色却很是木讷，大步狂奔的动作使她气喘不匀，她边跑边问：“干……干什么？”

　　“追上去！”

　　“为……为什么？”

　　“为了林北极的爱情！”

　　林北极听到她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满眼透着震惊，抑制不住撕裂的声音，低吼问：“什么？”

　　“得了吧你，”林晓初嘴角微微上扬，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她的讽意，“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你喜欢人家。”

　　这么明显吗？
　　林北极心想，满眼透着被戳破的尴尬，不停眨巴着眼睛。

　　她们放缓了步伐，缓了口气。

　　“那个男生……是不是她男朋友啊？”林北极有些紧张，语气透着小心翼翼。

　　“不知道，所以追上去看一眼，说不定是兄弟。”林晓初似乎是在判断又似乎是在安慰的语气，令林北极心里更空洞了，心跳频率不断飙升，不知是累了，还是因为那不份确定而牵动着。

　　楼下，那两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她们的视线里。

　　“目标出现！”
　　林晓初发现了，一把拽住林北极，冲起来。

　　她们在教学楼走廊绕了个大圈，终于冲到楼梯。
　　楼梯转角，林北极忍不住往下探，却正好看到此刻南梓昕向上瞟的眼神，在看到她们两个以后又迅速收回。

　　被发现了！
　　林北极紧紧攥住林晓初的袖口缩在身后，悄声中夹着紧张的尖锐：“她看到我们了！”

　　“不会的！”林晓初斩钉截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加快脚步带着林北极飞奔起来。

　　她们默契地假装在打闹着，一前一后追赶着，直到绕到南梓昕他们身前，林晓初一把拉住了林北极，放缓了脚步。

　　“我们好明显啊！”林北极悄声在林晓初耳边，像一个亏心的贼。

　　不过林晓初却什么也没听进去，不停地朝身后瞟，眼底观察的神色尤为明显，身后的南梓昕已是看得一清二楚。

　　林北极努力压制住心底的慌乱，强装镇静勾着林晓初的肩，假装她们只是路过这儿。
　　她伸手指向食堂的方向，满脸僵硬的笑容极力掩饰心中的尴尬：“哇你看食堂那个门……”

　　……
　　我为什么会冒出来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林北极心里的尴尬几乎要将她吞噬，每次尴尬的时候她总会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眼看眼前的局面无法挽救，她此刻只想推着林晓初躲进食堂。

　　正在林北极要逃之时，南梓昕和那个男生从她们的身边快步而过，绕到了她们的身前。
　　在此之时，林北极从南梓昕眼里隐约看到了一丝沉思，一抹观察之意，一切似乎有些刻意。

　　直到他们身影走到了男生宿舍门前，林晓初和林北极的视线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直直锁定他们。

　　下一秒，他们忽然停住脚步，眼前南梓昕飒爽中竟露出了一丝羞意，她虽戴着口罩，脑袋抬向那个男生的脸颊，轻轻落下一个吻。

　　只在这一刻，林北极心跳顿了一拍，似乎是为了补上了喜欢她的那一天，心底空落落的。
　　如果这一幕是真实的，那之前那些回应是什么？

　　林北极止住了脚步，愣在原地，直到他们走远，看不见影了才终于缓过神来。

　　林北极用浮夸的假哭，用着开玩笑的方式握住身边林晓初的肩，疯狂晃动，哭喊着：“啊啊啊——我不信！”

　　林晓初却笑得很猖狂，无情地笑着林北极这段时间的自作多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一声接着一声，止了又起，一声比一声疯狂，一声比一声刺耳。

　　“不准笑！啊啊啊——我一点都不伤心！”
　　林北极试图嘴硬，可在林晓初面前，她不需要装，她那么了解她，装也没用。

　　“好了好了，不要伤心，”林晓初收住了笑，却依然残留在嘴角，她拍了拍林北极的肩，安慰道，“请你吃东西。”

　　可是林北极哪还吃得下啊！
　　她一路发出哀嚎，却仍习惯着嘴角带笑，悲伤像演出来的一样，笑也像。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心里那么失落，明明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她，甚至不求未来和她有任何交集，她只是想记住她，为什么就在这一瞬间，心里却空落落的？
　　是因为喜欢她的感觉太美好，此刻却要强行收回这份情感？还是在内心深处，她并不甘心于此？

　　不重要了。

　　现在，她只是怕：怕这一幕是南梓昕刻意让她看到的；怕她的喜欢被南梓昕察觉，让她无颜面对南梓昕；怕自己真的只是自作多情，一切都是假的；怕自己越陷越深……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就不用担心会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