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别给我打电话》加九

13、第 13 章

　　“不答应就算了，没得谈。”
　　孟近远说完这句就走了，不想搭理他。

　　洗碗机依然在运行，根据设置，还需要一小时二十分钟，它才能结束这次的工作。
　　严格按照程序执行，精确而规则，确保不出丝毫错漏，这是机器的优点。

　　人类如果获取这套思维模式，绝对理智，或许能更加适应世界。
　　可同时，似乎就失去了思考的乐趣。

　　这是尤季走出卧室，听见洗碗机停止运行的提示声做出的联想。
　　到冰箱拿了两瓶水，走到主卧外面，在门上敲了三下。
　　等了等，里面没动静，又敲两下。

　　这次有了回应，问：“谁啊？”
　　房子里就我们两，尤季心下好笑，还是答道：“是我，尤季。”
　　孟近远：“干什么？”
　　尤季：“我有事跟你说。”
　　孟近远：“我不想见到你，你有话就在外面说。”

　　尤季哭笑不得，这别扭闹得，跟小孩似的。
　　不过他也不勉强，往门框上一靠，拧开水瓶喝了一口，清清嗓门，说：“你晚上说，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你可以考虑林总的提议。”
　　孟近远没吱声，他只能继续说自己的，“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里面还是没动静，尤季也不着急，靠在门上继续喝水，晚上三个菜确实有点咸了。
　　半分钟左右，门吱呀一声，移开一条缝。
　　尤季转身准备进去。
　　“别进来。”孟近远说，“就这样谈。”
　　尤季：“……”

　　屋里开着灯，床上的被子堆成一座小山，孟近远应该刚从床上爬下来，藏在门后看不到人影。
　　这是真置气呢。

　　尤季有点无奈，又觉得好玩，故意说：“隔着门看不到脸，我说假话你都发现不了。”
　　孟近远：“你这么会演，当面谈也发现不了，有什么区别？”
　　尤季被嘲讽，并不生气：“那你开始吧。”
　　孟近远：“你先答应。”
　　尤季：“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答应？”
　　孟近远：“你不……”
　　“我这么会演，又不能白纸黑字签合同。”尤季不慌不忙，“就算我先点头，之后还是可以反悔。”

　　所以孟近远要提的条件，必然能满足他一部分需求，否则他一定不会答应。
　　孟近远现在年轻，自小生活环境的或许会让他偶尔单纯，但绝对不是傻子。

　　尤季说完这句又等了一会，顺便多喝了几口水。

　　这时，门被拉开，孟近远站在里面，隔着门框缝看尤季，脸上神色还是不好，看向尤季的眼神里都是不满。
　　他一向直白，无论是情绪，还是言行。

　　尤季偶尔会觉得羡慕，但很短暂，不会影响他的处事。
　　他递上没开的那瓶水，孟近远没接，也没走出卧室，就站在那。
　　尤季也收了调笑的心思，淡淡道：“你说。”
　　孟近远眉头紧锁，语气严肃：“我知道，你受了我爸的嘱托来劝我，我也说过，可以考虑，并且自己去找我爸谈，让我爸知道，你完成了他的嘱托。”

　　被说中目的和心思，尤季丝毫不觉得惭愧，他点点头：“好，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孟近远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往后，需要我们合作演戏的时候，流程由我说了算。”
　　尤季一蹙眉。
　　“我不管你工作上任何事。”孟近远呵呵一笑，“我指的是生活上，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你不用管我的想法，只要配合我。”

　　他说话时，尤季一直在看他。
　　浓眉高高挑起、黝黑的双眼微眯、双唇似笑非笑、嘴边的酒窝显露出来，快要把“有意为之”刻在脸上。
　　尤季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到用这个条件跟他谈判的，放在十年前，或者五年前，只看这人挑衅味十足的模样，他不会点头。
　　不争馒头争口气，哪怕后果难料，也不能失了面子被人看轻。

　　但如今的尤季不会。
　　他认真思考即便孟近远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掰开，反复琢磨。
　　然后问道：“不干涉我的工作和私生活？”

　　孟近远哼了一声当做回答。
　　尤季微笑，点头：“没问题，我答应你。”
　　孟近远直直盯着他，眼里有吃惊，还有一丝迷惑，好像在观察，他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

　　但尤季不在意。
　　平日里太忙，休息时通常懒得动弹，孟近远如果能安排好一切，他反而轻松。
　　只要不涉及工作，他一切随意。
　　就他们俩的关系，最重要的也不过是在林天阳跟前演演戏而已，小意思。

　　他不知道孟近远会怎么跟林天阳谈，他答应林天阳的事已经办到，目的达成，剩下的，他不欲置喙。

　　“晚安。”

　　因为这事，第二天早上，两人在客厅碰头，孟近远瞥了尤季一眼，别过视线，背着黑色的背包，扭头就走。
　　当然也没早饭吃。
　　以后也不会有饭吃了。

　　仅仅两天，两顿晚饭，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关系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进展十分神速。
　　关系决裂了1/2，偏偏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两人必须维持另外1/2的，内里千疮百孔破破烂烂，也要维持外在的光鲜亮丽。

　　第二天照常上班工作，下班后，他带着备好的礼物，开车去到一家烤鸭店。
　　就在万豪酒店附近，孟澄预定好就给他发了包厢号。

　　年轻的服务生领他过去，尤季道谢后让人去忙别的，看一眼腕表，握住门把手，轻轻旋开。
　　门缝里传出孟近远的声音。
　　“他临时有事，不来了，别等他，我们自己点菜。”
　　跟着是林右左：“哥，还没到时间，再等等啊，你给尤大哥打个电话吧。”
　　孟近远：“他很忙，没时间，别打扰……”

　　尤季一下子推开门。
　　孟近远坐在窗户前，正面朝门，眼见尤季出现，双眼一下子睁大了，舌头上的“他”字要吐不吐，连嘴巴也微微张开，看上去相当震惊。

　　林右左已经先一步站了起来：“尤大哥！”
　　孟澄也起身，尤季走过去，送上礼物，礼貌打招呼。
　　紧跟着又把另一个小一点的纸袋拿给林右左，跟他说笑几句，这才绕过去，拉开孟近远旁边的椅子坐下。

　　孟近远以为尤季肯定忘了今天来见他妈妈的事，即使记得，也不会来。
　　尤季准时到，他很吃惊，但又隐约觉得，这就是尤季会做出来的事。

　　当着妈妈和弟弟的面，他的高冷面具戴不上，只好轻咳两下，略显僵硬地对尤季笑：“你昨天说今天见客户还要开会，可能会加班，我还以为你赶不上过来。”
　　尤季喝了口热茶，神情淡定：“客户临时有事，改了行程，会议结束的早，没耽搁。”
　　孟近远偷眼看他，尤季朝他笑笑，示意他不用担心。

　　四个人吃了顿很愉快的饭，孟澄跟尤季聊自己这次去西藏的见闻，林右左给尤季看这段时间新画的画。
　　孟近远想起来，他爸不止一次跟他说，尤季是个聪明人。
　　但他妈和弟弟喜欢尤季，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原因呢？
　　他跟尤季相处更多，为什么他不喜欢这个人呢？

　　尤季也在思考，孟近远和他爸爸的关系看上去也不是不好，林天阳跟他聊起孟近远的时候，很有为人父的感觉，孟近远提及他爸爸，也看不出多少不满或类似的负面情绪。
　　但孟近远在他妈妈和弟弟面前，显然更加放松自在。
　　而林右左则不同，他在爸爸和妈妈面前，都很开心。

　　两人互相观察、揣测，偶尔视线相接，孟近远会离开撇开，尤季则不动声色。
　　吃完饭，尤季和林右左去洗手间，包厢里剩下母子二人，孟澄拍了拍儿子的手臂，问：“跟小尤闹脾气了是不是？”
　　孟近远一惊，下意识否认：“没有。”
　　孟澄：“还骗妈妈，小尤明明答应了妈妈要过来，你偏说他有事来不了，不是闹别扭是什么？”
　　孟近远：“我那是……他太忙了，天天加班，我搞不清楚啊！”

　　儿子有点慌乱，为弥补不了的谎言而着急。
　　可其实孟澄询问的原因不是为了戳穿什么。
　　她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安慰道：“妈妈不是要管你们的事，只是觉得小尤是个好孩子，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都要好好相处。”

　　孟近远越想越觉得这话不对。
　　“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和尤季在他妈面前，就是恋人关系，他妈为什么会这么说？
　　难道她发现什么了？

　　孟澄在跟餐厅经理说话，林右左落后一点，跟朋友发着消息。
　　尤季和孟近远并排走在最后。

　　尤季想着王董今天跟他说的话，没留意其他，冷不丁被抓住胳膊。
　　扭头，以眼神询问。

　　孟近远低声说：“你亲我一下。”
　　尤季：“？？？”
　　孟近远眼角余光瞟了下前面，催促：“快点。”
　　尤季一脸“你发什么神经”：“别闹了，你妈和弟弟还在……”

　　就是因为他们在，才需要。
　　经理跟孟澄说完话已经离开，林右左站到妈妈身边，母子俩交谈着什么。
　　前面是个拐角，绕过去就到大厅了。

　　机不可失。
　　孟近远心一横，右手臂揽住尤季肩膀，脑袋歪过去，由下而上，凑到尤季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