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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   我是在中午出门的,在街上逛了一会,吃了东西。路过的每一个橱窗都被我当成镜子,我想着我是否会让人常常太失望。我穿了淡绿色的有点旧的布裙子。我已经不是学生,可始终是一副学生打扮。因为我不会打扮。我的长发用黑色的皮筋束在脑后。我想买一支发卡来替换它,可我的眼光不好,买错了只能画蛇添足。我不施脂粉。我不漂亮。
      站在人常常的门前,我定了定神,深呼吸,然后举起手准备敲门。
      但是门自己开了。
      我一时间回不了神,有点晕眩。
      我说:“我……”
      人常常抬起手腕让我看他的手表:“现在六点了。”
      你们一定很感兴趣人常常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放心吧,他丝毫不会让人感到失望。他年轻,英俊,温文而雅。
      现在我就坐在他的房间里。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吐露出他不俗的品味。
      环视房间一周,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立刻读懂了我。
      人常常说:“是的,我没有女人。”
      一切都像一出完美的韩剧,可惜我不漂亮。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林珊珊,如果她在这里,这出偶像剧就更加精致了。
      我喝着咖啡,心跳不已。
      人常常说:“小姑娘,你很紧张?”
      我说:“没有。”可我的声音有点发颤。
      于是人常常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把手放在我头上。
      给你们讲个故事,这个故事你们一定很熟悉。其实我很纯洁的,我都不知道跟男人牵手是什么感觉。我没有忘记我的父亲,他从不跟我牵手,因为很多很多年前他就死了。
      现在有个男人把手放在我的头上,手的热度顺着头顶传遍我全身,而且他是我那么爱的男人。我在做梦吧?我突然感动得要哭。
      人常常握住我的手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然后我们拥抱,接吻。
      第一次,全部都是第一次。
      所有来得太迟的第一次统统献给了我唯一爱过爱着的男人。他会是我的初恋,我的热恋,也会是我的最后一次恋爱。有人说,女人一辈子只有一次恋爱是遗憾的。可是我觉得,只有这样的爱情,才算是最完整的爱情。
      人常常走进卧室,拿出一件紫色的丝绸睡衣递到我面前。我迟疑了几秒。
      人常常说:“放心吧,没有女人穿过它,你是第一个。”
      是的,我是第一个,因为我看见了吊牌。我坦然接过它。
      我听见我问:“浴室在哪里?”
      温暖的花洒像男人的手抚摩我的全身。我以前不会说出这样的比喻句,因为我不知道被男人抚摩是什么感觉。可是不久前的刚刚,我知道了,那是我有生以来经历的最美好的感觉。
      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我要把它留给人常常。我没有林珊珊那么愚蠢,会奢望人常常娶我。以前不敢奢望,现在见到了他,我就更不奢望了。能得到他,我已经很满足。上天对我够厚爱了。
      我裸体穿了那件透明的性感睡衣站在人常常面前。他拥住我,低头轻吻我:“小姑娘,你的身体很美。”
      我说:“可是我的脸不漂亮。”
      人常常轻轻拨开我脸上的湿发,凝视我的眼睛,然后亲吻我的额头:“胡说。”
      我说:“你应该见见林珊珊,她……”
      我想说林珊珊比我漂亮多,但是人常常用唇温柔地堵住了我。我们倒在了床上,像倒进了一片花海。
      人常常的手指动作娴熟,虽然他现在没有女人,但是他曾经有过许多的女人。她们到哪里去了?
      当我越来越热,意识渐渐模糊,人常常在我耳边吐出温热的气息:“SM,你喜欢吗?”
      “什么?”我茫然。
      人常常从床头柜里取出一团麻绳。
      我明白了。
      我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吗?人常常,我不明白什么是爱,直到发现你的存在,整个世界忽然好像被你填满色彩。
      我的手腕被绑在床柱两端。
      我看到人常常取出许许多多我或陌生或熟悉的东西。
      蜡烛,皮鞭,针管等等等等。还有……
      图钉。
      图钉,人常常有许多图钉。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报复计划提醒了他,让他买了这么多图钉对付我。
      随便吧。人生本就是痛苦的。生是痛苦,活是痛苦,无法生活,同样是痛苦。情是痛苦,欲是痛苦,没有情欲,同样是痛苦。做是痛苦,爱是痛苦,不能□□,同样是痛苦。
      我太冷静的样子吸引了人常常,他握住我的脚腕问:“小姑娘,你不害怕吗?”
      我看着他,这是我一辈子最温柔的时刻:“该是我的总会来。”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他的最终选择不是林珊珊,而是我。我想此刻如果躺在这里的是林珊珊,她一定已经哭晕了。
      人常常把我的双腿分开,同样绑在床柱两侧。
      他站在床前看着我:“小姑娘,我希望你害怕。”
      我不解:“可是,我不害怕。”
      他拿起皮鞭在我眼前摇晃:“如果我打你呢?你会害怕吗?”
      怎么会呢?我的童年时代,天天被我那喜欢酗酒的继父殴打。皮鞭,那对我而言实在是家常便饭。但无论如何,我的继父都是一个好男人,他从来没有侵犯我的身体,从来没有,让我得以把我宝贵的第一次留给人常常,让我没有错过我真正爱的人。
      我诚实地告诉他:“我不怕。”
      于是他真的打我了。因为没有觉得太痛,我连哼都没哼一声,这让人常常感到很受伤。
      他说:“小姑娘,你真特别。”
      也许我应该求饶吧,我应该让他觉得占有欲得到满足。可是我没有经验,我对男人没有经验。原谅我吧。
      童年的记忆在复苏,那时候继父殴打我,只是想听到我哭,可我就是不哭。我不要让他称心如意。现在,折磨我的人换成了人常常,我却无声地掉下泪来。
      人常常把皮鞭丢在地上,蹲下身观察我。他用手指蘸上我的眼泪,放进嘴里品尝:“小姑娘,你哭了吗?你疼不疼?”
      我摇摇头。我不疼。
      人常常坐在我身边,他穿了白色的浴袍,胸部的肌肉结实。
      他说:“小姑娘,为什么你不害怕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非要让我害怕。这么多年了,我什么都不害怕。唯一害怕的,就是小的时候看到别的小朋友和爸爸一起去公园。我没有爸爸,我的爸爸很多很多年前就死了。
      人常常抚摸着我的脸:“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女人吗?”
      因为你性无能。
      虽然我对男人没有经验,但是你只折磨我,却不肯要我,再笨的我也能明白那是为什么。
      但是人常常说:“不要怀疑我的性能力,我没有问题。”
      那么,你就是喜欢男人。
      人常常说:“我也不是同性恋和自恋。”
      我再也想不到什么了。我的想象力没有那么丰富。那你们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人常常点了一枝烟,吸了一口,用烟头在我锁骨上比划了一下。我静静地等着下文。我想他会讲个故事给我听。
      烟头给我的皮肤带来灼热的感觉,但是人常常并没有烫伤我,他应该不希望看到我的身体上出现伤痕吧。
      人常常默默地抽烟,一口接着一口。亲爱的,你在想什么?
      把烟头摁进烟灰缸,人常常拿起打火机点燃一根蜡烛。我看着他把蜡烛缓缓倾斜,神情专注,仿佛一件艺术品塑造到最后一步。
      而我就是那件艺术品。
      与鞭子的力道相比,蜡油的温度微不足道,可是每一滴都让我颤抖。它们滴在我身体的每一寸裸露的肌肤上,带给我一种莫名的快感。
      人常常说:“我爱过一个女人。她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
      我的眼前出现了无数双眼睛,清澈的,明亮的,灵活的,妩媚的,缱绻的,慵懒的,所有我能想象出的。那些眼睛在天花板上俯瞰着我。
      人常常说:“那是一双象猫一样的眼睛。”
      我的耳边响起了柔软的猫叫声,一声声牵动我的神经。
      人常常说:“她的一只眼睛是棕色的,另一只眼睛是深蓝色的。”
      我的身体剧烈地抖起来,抖得像风雨中的树叶。
      人常常俯身盯着我的眼睛:“小姑娘,你害怕了?”
      我没有说话,但是我点了点头。
      我可以不害怕那些我已经尝试了,即将尝试的刑具,可是我不能不害怕那一双诡异的眼睛。我感觉那双眼睛就在这个房间的某个角落,注视着我和人常常不为人知的游戏。这种想法让我觉得不自在,我试图合上我的双腿,但是,做不到。
      我问:“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人常常的睫毛微微一颤,然后垂下了眼帘:“是的,她死了。”
      原来如此,没有女人,人常常,你用这种方式缅怀着那个女人,她真的很幸福,我羡慕她,同时给她的在天之灵最深的祝福。
      我问:“你很想她对不对?”
      人常常缓慢地点头:“对,我常常想起她,每天都会想起她。”
      我问:“你还爱她对不对?”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人常常突然疯了。他跳起来手舞足蹈,红色的蜡油四散飞溅,血点一般:
      “不!我不爱她!我恨透了她!就算她现在活过来,我也要再把她掐死!”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我听到我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那么陌生:“是你把她掐死的?”
      这是我爱的男人吗?人常常,我从来不真的认识你。
      “不是!她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人常常歇斯底里地喊叫,同时把手中的蜡烛向我胸口掷来。
      “啊!”我惊叫。
      丝绸的睡衣很快燃起来。恐惧大大超过了疼痛。我拼命挣扎,可是手脚都被绑紧在床柱上动弹不得。难道我就要被烧死在这张床上吗?我要像那个鸳鸯眼的女人一样死在人常常手里吗?
      我紧闭双眼大叫,不管不顾。
      “嘶~”
      火灭了。
      睁开眼睛,人常常抓着水杯呆呆地看着我。杯子从他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让我看看,我伤到你了吗?”人常常手忙脚乱地撕开我身上残破不堪的睡衣,查看我的身体。
      “吁——”我长出了一口气,闭上眼。我好累。
      我叫陈良,今年23岁,刚刚大学毕业,没有工作,靠写小说维持生计。我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在继父的虐待和母亲的泪水中成长。我一生没有男人追求,至今还是处女身。我是一个内向孤僻平凡的女人,容貌和名字一样毫无长处。唯一相信爱情,渴望有个幸福家庭,可现实它总教人伤心。今天我终于见到了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可是他把我捆在床上对我施以火刑。如果这就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天,我只能给这个世界留下一声叹息。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报复我最恨的女人林珊珊啊,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幸,与不幸。
      胸口的疼痛让我忍不住□□,人常常,他把我胸前的皮烧掉了一大片。虽然他现在找了药小心地帮我擦,可我实在觉得他是多此一举。
      算了吧,反正我也不漂亮,不用像其他美丽的女孩子一样穿吊带衫,这些伤疤无所谓的。而且,我也未必能活到下一个夏天。
      我只是觉得伤心啊,我只爱过这一个男人,可他却是个魔鬼。
      我痛死了。身心俱伤。
      人常常轻抚我的伤口,手指像烙铁一样灼痛我。他说:“小姑娘,我没有杀她,她是病死的。”
      一场爱情,爱得多的一方就是处于弱势的那方。我恨我那么积极。我依然爱他,依然感兴趣他的故事,感兴趣他的女人,感兴趣他的声音。
      下面就是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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