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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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没有想到自己的绳结会有第四根，特别是前不久她还生下第七个孩子。她还是没有见到想要见的人。
这几年姜一直在帮助他们西边的几个部落，不仅是筑墙，还有粮食种植等方面，羽一直陪在她身边，部落里的事情两个人都可以决定，禾部落的壮大对王城来说不再是粮食的来源，而是威胁，因为西方几个部落隐隐以禾部落为首。而姜带到王城的粮食也没有增多，更多粮食囤积起来，部落的富庶繁盛已赶超王城，参加会盟的部落首领也越来越少。
后来，王城换成了年轻的王，姜没再去，只送了粮食。不少首领鼓动禾部落取代王城，他们愿意重新联盟，姜没有同意。
这一年，姜没有上贡粮食，王号令众部讨伐禾部落，应者寥寥，当然土方部落肯定在其中，姜派出叶和需，成功把王的队伍拦在山前，屠戮。
前些年部落一直没有打仗，姜都没有借口把勇士的称号拿给叶，何长老入土后，姜和路长老陶长老商量，把称号给了叶。这次出去打仗是叶主动要求的，她觉得要对得起称号，她没有孩子，不知道有没有男人，一生都是为了部落和她所代表的女人。部落的分工越来越细，姜再没有在她脸上看到感伤，她也训练了不少用刀用箭用矛的女人，她对姜说，她已经知足了。
叶的精神比姜好得多，她已经多次劝姜自立为王，不要再送粮食，就是想和王城打一场，她找到了新的对手和意义，就等着姜决定，她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姜也知道，所以同意了。
胜利的消息传来，姜和羽带着人和队伍汇合，继续南下，直逼王城。经过一番谈判，王的称号交给姜，禾部落成为新的王城，王城中的很多祭祀的东西被取出来，交给禾部落。年轻的王走下高台，姜走上去，众多首领俯首称王，来的大多是西方部落的首领。
一切仪式完毕，姜和羽带着仪仗和队伍返回。
一个人骑着马出现在路口，应该是专门等他们的，他依然瘦，也依然白，他是尹。
姜很意外。
羽准备上前，姜制止了他，自己打马上前去。他们注视着对方，没有语言，也不用眼泪，姜微微笑着，她感受到他们从未如此亲近和理解对方，当心头压抑的思念涌起，姜清楚的感受到他们从来没有忘掉过彼此，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试图忘掉过对方。
姜控制着身下的马，“你身后有多少人？”
“只有我。”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在有你的部落看星星。”
“后面跟着。”尹让开，姜打马前行。
突然，姜停下，“怎么了？”羽在旁边问。
“想不到你也会被骗，感觉怎样？”年轻的王出现在姜的视野里。
“对不起，我还是离开吧。”尹黯然。
姜温和地说：“留下来，我们不会有事。”姜早已经知道了如何相信他，如何不怪罪他，如何爱他，如何处理内心的恐惧，以及，最有经验的如何做首领。
连着几支箭从背后射来，嚣张的面孔变得震惊和恐惧，最终落下马。叶打马过来拜见姜，“王，道路已清扫完毕。”
“回王城！”
回到王城，在吕的主持下举行复杂的仪式，许多部落首领拜见姜，重新订立盟约，姜并没有要岁贡，而是派了在某些方面富有经验的人去其他部落帮他们解决问题，但不是对谁都这样，有根刺在姜心头就是土方部落，她想用武力尽快拿下，而且，她其实对这个部落充满好奇，曾经的三个北方部落，这个她没有去过，想去看一下。
姜坐在高台上听下面的人讨论进攻方法。
“要是他们自己打开门就好了。”
“他们怎么会自己打开门？”
“可以骗他们开门啊。”
“怎么骗呢？”
“要是知道他们部落的口哨就好了。”
“我们怎么知道，这要藏好久才知道吧。”
“是布谷鸟的叫声。”
众人往外看，姜也转过头，是尹走进来，“土方部落开门的暗号是布谷鸟的叫声。”他回到部落，姜封他为大祭司，可以随意走动。
“你怎么知道？”
尹没有回答，他看着姜，姜站起来，“准备出发。”
这次出行，随行的人很多，姜、羽、尹、叶、吕等等，他们都是想来土方部落看看的。浩浩荡荡的队伍比土方部落曾经来过的人都多得多。
依然是叶指挥，夜晚派人埋伏好，有人模仿布谷鸟的叫声，一道门从里面打开，就再没合上。
土方部落的首领跪地称王，同意加入联盟，交多少岁贡等等。
姜还是完成了年轻时的梦。
白天，土方部落的首领带领他们姜参观，这个部落很多建筑包括土墙应该用了很久了，但并不陈旧和腐朽，反而显示出古朴和沧桑，见证过多少生与死，多少喜与悲，多少聚与散.....姜看过太多盛与衰，这是一个让人佩服的部落，姜征服了它。
姜看着羽麻利的剥掉树皮，用刀麻利的挖出中间的木头，一个碗渐渐成型，“你都看我很久了。”
“嗯。”
“你在想尹。”
姜遇上他的目光，那是从未有过的犀利，姜理解，但也如实“嗯”了一声。
刚才那一瞥仿佛不存在，羽继续着手里的活，轻声问，“你的决定呢？”
“还不确定。”
姜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大巫，他回来了。”
“我知道。”颜出来，跟姜一起倚着小院的栏杆，“首领是什么打算。”
姜转身看着颜，“我已经变了，完全变了，他回来我才发现。”
颜的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首领该做首领该做的事。”
姜微微点了点头，她也不想节外生枝，转过身，望着晴朗的天空，有星星开始冒出来。
姜去了尹的住处，这是很早就建好的房子，就在看日影的旁边，比一般屋子都高，还可以直接爬上房顶，可以说这是专门为他准备的房子，当然，也是因为颜用了小山顶。
姜坐下来，尹给她舀好水，她喝了一口，“可以跟我说吗？”
尹看着姜，过了很久，开口道：“李长老说的对，我确实是魔鬼的孩子。”姜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他接着说：“我会给你带来厄运。”他转头看着外面，“这一点，我也恨我自己。我无数次向神灵祈祷。”他又看着姜，“但都没用。我只能离开。”
“对不起。”姜确实伤害了尹，这是迟到多年的道歉。
姜说起别的，“你那天什么时候走的？”
“我看你抱着晰痛哭，却安慰不了你，如果我不离开，也许还有更多悲伤的事情发生，我向你说了句‘对不起’就离开了，应该是中午。”
“我没有听到”姜笑起来，“应该一直在那里哭。”
“对不起。”
姜摇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
姜问道：“你到底是谁呢？”
尹看着前面，深吸一口气：“我是土方部落大巫的孩子，我从来没有出过大巫的山洞，有一天夜里，我被大巫带出来，出了部落，大巫被杀死了，我拼命逃，拼命逃，拼命的逃，然后，就遇到了你。”他看着姜，又像是在回忆第一次看到姜的样子，他接着说：“出来前我从没见过外面的天空和地上完整的影子。”
他确实应该被杀死的，他真的是魔鬼的孩子，因为大巫不会有孩子，这是大巫背叛了神灵，与恶魔交易才会有孩子，他应该立刻被杀掉，不然他会给所有人带来厄运。
姜平静地说道：“在我心里，你如同神灵。”
尹隐隐的松了口气，“可以把你的孩子交给我吗？”
看姜有些不明白，尹紧接着道：“他并不是和我在一起，只需要白天和我呆一段时间。”
“你想做什么？”
“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他。”
“我要跟羽说一下。”他们有四个孩子，姜的第五个孩子是个女孩，叫祎，常常跟颜在一起，尹说的孩子应该是到处蹦的川，羽常常带着雷，第七个孩子还不会走路。
“嗯，你们同意了就带他来找我。”
姜喝完碗里的水，站起来，“我把这个给你。”她掏出绳结递给尹，“我给你准备了十条绳子，以后你自己打了。”
尹慢慢地接过，“谢谢你。”
姜的目光黏在他手中的绳结上，尹也看着手中的绳结，仿佛看着那过往的时光，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移开目光，再看着他，“我走了。”
“姜。”尹轻轻喊住转身要走的姜，看着姜转身，他张了一下嘴，手垂下来，低了下头，再抬起头来笑着对姜说：“现在就很好，都很好。”他想叫住姜让她多坐一会儿，想告诉她自己能留在部落是与大巫的交易，想告诉她是大巫拒绝给他画上部落的标志，想告诉她自己多么害怕给她带来厄运却又忍不住靠近，想告诉她自己曾想过让她不做首领......但，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就很好。
姜点头，“嗯，很好。”你回来了，姜笑着说：“你要记得打结哦。我走了。”
“嗯。”
“大巫。”
“首领来了。叶说你都没去看她，是不是很忙。”
叶在一次捕猎中伤的很重，腿和手都摔断了，还吐了血。姜去看过几次，好些天没去了。“我想祈祷她一直活着，我死了也没关系，我又想她立刻就死了，怕她以后还有更难的事。”
“这不是首领该说的话，你该去看她。”
姜环视半周，叹了一口气，“我要被她打败了。”
“所以你才不用担心她死活的事，她可以一直活着，即便她死了，我会把她的灵魂留下，放在下一个小女孩身上。”
“是大巫的誓言吗？”
颜望着远处，轻轻点头，“我们都爱她。”
姜放心地下了山。
“叶，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姜，你说，很久很久以后，女人会怎么活？”
你都要死了还关心以后的人怎么活，姜没说这话，看着叶的眼睛，她便说道：“很久很久以后啊，她们像你一样，保卫我们的部落，和男的一起拼杀，只是她们不知道你。”
“那她们只是像男人一样活。”
“那你说她们是过得好还是过得不好呢？”
叶看着姜，微笑着，“嗯~，我觉得，她们应该觉得还好吧。”
姜也微笑着说：“那就好了，所以你再也不用担心。”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