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切花白玫瑰

4、接住

　　周五刚放学，天空就被乌云笼罩，下起了倾盆大雨，雨点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作响。宁子旭从抽屉里取出一早就准备好的雨伞，关好办公室的门，一路往外走去。
　　走到教学楼大厅，里面挤满了乌泱泱的学生——雨下得太大了，根本走不出去。
　　有认识的班主任看到宁子旭，走上来和他攀谈：“这几天天天大太阳，你居然准备了雨伞！”
　　宁子旭礼貌一笑：“以防万一嘛。”但他的心在不住狂跳，罕见询问道：“怎么不打电话让学生家长来接？”
　　班主任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嘟囔着说：“本来打算打的，但是突然没信号。我借一下你的伞去保安室打座机。”
　　宁子旭握着伞的动作紧了紧，说实在的，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他还是将伞递了过去，“拿着吧。”
　　“谢啦！”班主任笑着，举着伞跑了出去。
　　大厅中央的学生叽叽喳喳的，一点都没有被大雨困住的焦躁，反而很兴奋。
　　没过多久，班主任回来了，他的眼神有些迷茫。收好伞将宁子旭拉到一边：“我好像走错路了，没见到保安室......”
　　宁子旭的心往下沉，但心里涌现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
　　他收下伞：“我出去看看。”
　　宁子旭举着伞走出去的时候，沉寂许久的电话突然响了，他从背包里将手机拿出来——是白洄打来的，但他眼尖地看见手机上方的信号格是空的。
　　“喂？”宁子旭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白洄并不像第一次见到他那般游刃有余，怔怔地叫他名字时，透出不可置信的语气。
　　“子旭？”
　　这般亲密的称呼让宁子旭皱起了眉头，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宁子旭，你现在在什么地方？”那边收敛了情绪，正色道。
　　被伞阻挡的雨滴不信邪地将伞面打得微微倾斜，雨太大了，根本看不见再远处的地方，往后看似乎也看不见教学楼。
　　“学校。”宁子旭不太想和白洄闲聊，他想尽快找到保安室。
　　“宁子旭，你必须告诉我你在学校的具体位置。”白洄的语气有些严肃。
　　宁子旭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烦闷，像是一种徒劳，白洄——谁知道电话那头是不是他前几天认识的那个笑面虎，根本做的就是无用功。
　　但理智还是让他按捺住本能，宁子旭稍微回想他走出教学楼时往前走了多少步，然后对白洄说：“教学楼东大门直走走了三十步。”
　　“好。”
　　没过多久，宁子旭只觉得头一痛，往后一倒，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电话里的声音和耳边的声音同时响起：“谢谢你相信我。”
　　白洄这些天一直在白桦树小学对面观察宁子旭，宁子旭每天都在五点半的时候，随着学生们一起出来，然后去公交车站坐车回家。一路上不少他教过的学生都会和他招呼。
　　但大部分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回家。
　　这时候，白洄就会开车跟在后面等着宁子旭到站下车，走进小区。
　　宁子旭的生活就像一滩死水一般，但白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高高大大不善言辞的男人会这么吸引他。他向来不相信直觉，只讲究证据，但这次似乎所有的证据都要往后靠靠。
　　同样的，在跟踪宁子旭的这段时间里，夜里那段梦变得越发具体，有时候，他还会听见有机械音在叫他的名字。
　　“白洄。”
　　那段声音仿佛刻在他灵魂里，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战。但声音向来是不留情面的。声音有时会严厉地批评他：“你观察样本叁的时间太久了！”
　　每到这时，他就会惊醒过来，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一天的跟踪工作。
　　白洄越发觉得自己是个跟踪狂。
　　周五这天，白洄将车停在白桦树小学不远处。时间已经过了五点半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没有从学校大门出来。
　　门口聚集了不少家长，他们似乎都在等孩子，有些家长似乎还拿起手机打电话，没过多久便放下。
　　在暗处监督的异事局员工似乎意识到事情不对，急忙呼叫总部，没过多久，就从远处开来几辆车，安抚家长的情绪，然后全副武装地走进学校。
　　白洄坐在车里，一阵心悸，正想推开车门上前看看，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异事局什么时候有这种大范围催眠型武器了？
　　不出意外，白洄又做梦了。
　　他回到了白色的房间，坐在一把白色高脚凳上，眼前是一个巨大的透明培养皿，培养皿里装满了蠕动的肉块，肉块中央有一个被严密保护的球体，但保护罩上仍有一些裂缝。
　　白洄的心提到嗓子眼，他一点都不想这个球体被破坏，他摸到白色防护服兜里有一块硬东西，然后掏出来，是自己的手机。然后不知在半空中点了几下，手机的讯息展开，白洄拨通了宁子旭的电话，但一直未接通。
　　白洄的心越发焦躁，培养皿中的肉块已经逐渐侵蚀保护罩，周边围了一圈显微镜一般的东西。
　　宁子旭的手机终于接通了，白洄听见自己对他亲密的称呼，皱了皱眉，然后又听见自己询问宁子旭位置，等他回答后，白洄又从车里醒来。
　　“去救宁子旭！”
　　他的心里一直在催促自己，然后白洄就慌忙下车，冲进学校，接住了将倒在地上的宁子旭。
　　“谢谢你相信我。”白洄看着怀里的宁子旭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