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是鱼不是人》津闻狐里

22、实验

　　夜晚，栾颢府邸

　　夜很深了，沽远帝国的夜晚也同样是静悄悄的，在那片寂静中淡淡地夹杂着精密仪器持续运转的细微声响。

　　昏暗的小屋子里，几个身穿白衣的研究员们还依然坐在机器前，目不转睛地控着仪器，其中就包括老院长。

　　那几个小型的机械臂一上一下地挪动着，而被它们当中的圆台上，仅放置着一块小小的碎玻璃，看起来普普通通。

　　在座皆是帝国科学院的精英学者，虽然已是夜半三更，但他们似乎并没有停止工作的意思，他们还在等，等今日的研究得出一个结果。

　　门声咿呀，小瑶推门进来，望见前辈们直到现在还仍未收工也并不惊讶。

　　“呦，小瑶回来了。”站在门边的一位前辈最先看见了她，便一边晃着手里的瓶子，一边这么说道，那瓶中装着的透明液体，也不知是些什么。

　　“前辈们辛苦了。”小瑶先是给忙了一天的前辈们问了声好，而对方也是同样的回了她的话，“你也辛苦了。”

　　“小瑶啊，今天和小人鱼玩儿得还开心吗？”老院长手中操控着仪器，嘴里这么问道，那话中不带任何可供揣摩的意味。

　　小瑶顿了顿，那面色渐渐沉了下来，想了想才答:“今天，我找到一只瓢虫，可拿给他看的时候，他却似乎并不觉得稀奇，就好像是已经看惯了似的。”

　　“哦？有意思，人鱼常年生活在海里，岸上的这些飞禽走兽，小虫小鸟，应该是鲜少见过，嗯，居然没反应啊，真有意思。”老院长淡淡道，目光仍是不离那仪器分毫。

　　对于这件事，小瑶同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认为最合理的猜测就是:“院长，您说，情报会不会是出错了呢？那应该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吧？”

　　院长听罢，却浅笑两声:“哈哈，情报嘛是死物，它就摆在那里，是对是错，要靠我们自己去验证，再留心些时日罢，小瑶，记得仔细观察，要用心去看。”

　　“我知道了。”她这么答。

　　“院长，我们住在这儿也有几天了，普通的生态研究，恐怕时限快到了，再待下去也许上将会生疑。”身边有助手提醒道。

　　“而且我们已经探查过这整幢房子了，就只在上将书房的边角里找到过几片鱼鳞，形态有些像人鱼的，但传闻上将私下里本就对人鱼有些不清不楚的情愫。”

　　“那小家伙住的阁楼反倒是没什么异常，干净的很，是个勤快人。”

　　“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这儿已经没什么好查的了，院长，我们还是尽快搬走吧。”

　　周围人这么说着，老院长直了直自己的腰板，耳边清晰传来骨骼摩擦间的“咔咔”声:“好吧，我这把老骨头也是经不住这样整天窝在这小台子上了，明天就搬去之前定好的地方吧。”

　　散发着淡淡幽光的圆台上，精密的机械仪器上下翻移，那上面放着的小玻璃看来普通……

　　*

　　“要走了？！”

　　第二天一早，金鲤路过小瑶的房间，看见她正收拾行李的时候，才知道他们研究院一行已经要准备离开了，而且今天就会搬离。

　　“不是才刚来吗？”

　　少年一脸茫然失措，想当初他们刚刚搬进来的时候，他巴不得这群人能赶紧走，可现在只过了短短几天，他就恨不能让这群人一直住下去。

　　可现实却偏不如他所愿……

　　“已经不短了金鲤，我们在这儿叨扰上将和你很多天了，研究也还要往下进行，我们得赶往下一个地方了。”

　　小瑶说着，把自己行李箱上的锁扣锁好，站起身子对着他笑了笑:“这些天很感谢你陪着我，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再见，拜拜啦～”

　　女孩儿说罢出了房门，后面的话少年也没再能说出口。

　　她离开时的眼神里，似乎有说不出的意味和道不明的情感在交错，叫金鲤瞧得稍微怔了怔，却还是想不明白。

　　他就这么眼瞧着小瑶拖着行李，跟着前辈们头也不回地离开，出门前最后朝着他招了招手。

　　可他却只能静默站在栾颢的身后，哪儿都去不了。

　　“……”

　　一直到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一直到栾颢关了门，他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呆呆地站在那儿。

　　那天栾颢没在意他就出门了，金鲤望着这幢空荡荡的房子又变回了原样，可心里却怎么也有些耐不住寂寞了呢？

　　于是又偷偷跑出门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似乎那个早已住惯了的小阁楼，那幢小房子他如今一秒钟也都再多待不下去了，无论如何也想要跑到外面去透透气。

　　他坐在这几天他们经常看日落的那片草坪，太阳还是照常悬在半空，但陪他的人，却已经不在身边了。

　　金鲤呆呆地注视那汪依旧波光粼粼的河面，久久出神……

　　他不知道自己在心里，究竟是把小瑶当成了什么样的角色，但他清楚，在这人界，他孤身一人，没有谁能真正走进他心里。

　　可小瑶和其他人不一样，不计较他的身份，不计较他的柔弱，甚至不计较他的种族，和这样的女孩子待在一起，他甚至害怕自己这双注定要沾满鲜血的手会玷污了她的清纯。

　　这样的人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第二个了吧？竟叫自己这么轻易地就给错过了？

　　是他太软弱了吧？没勇气反抗，没勇气开口，结果一直到最后，都没能跟她真正说过几句掏心窝的话。

　　“如果能再见到她一面的话……”

　　“诶？金鲤！好巧啊！你又偷偷跑出来了啊？”

　　结果一回头，就望见小瑶站到自己身边了。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金鲤着实被她这么突然出现给吓了一跳。

　　可小瑶笑道:“回来？我们新的驻地就在这附近呐，我们只是离开你家了，又不是要去远行，就算回了研究院也还是市中心呐，离你家也不算很远吧？”

　　少年才反应过来，那倒也是，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何必这么大喜大悲的，自己的反应确是有些过激了罢，但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

　　“没什么，我就是出来转转，一会儿就回去。”少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

　　“好啊，有空来做客，大欢迎！我刚才在城区后面的一座山坡上发现了一棵好——大的老榕树，下次带你一起去看。”

　　“好。”少年应着，他看着面前再度出现的女孩儿，就好像是愿望成真了一样。

　　“不过再过几天我在研究院的实习期就要结束喽，到时候没了工作，我还是打算回老家去，谋个营生，至少不会饿肚子是吧？”

　　女孩儿纯纯笑着，语气轻松，或许对于她来说，是总算可以松口气活着了，应当是一种更适合她的生活罢。

　　那就是真正要离开的时候了吧？有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

　　“小瑶，我给你唱首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