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魔尊看上后我重生了》揉色

6、第 6 章

　　屋子里很暗，晏燃站在烛光之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微微弯起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狡黠的银光。

　　他语气平静，声音甜蜜，就像一个寻常的邻家小师弟，说道:“我愿意跟你走，姐姐……”

　　沈姒整个人都定住了。

　　门边站着的那些弟子，先是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一个接着一个窜到晏燃身边，指着他的鼻子骂。

　　“你疯了，你叫她什么？”

　　“你什么身份，师姐什么身份，你也配这么叫她。”

　　“不知好歹！真真不知好歹！”

　　晏燃并不看他们，只盯着沈姒。

　　她很快理清思绪，犹豫又坚定地说了一声:“好。”

　　众弟子僵在原地，一个个面如死灰。

　　晏燃轻蔑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复又落到沈姒身上，默默回味着刚才那一声。

　　姐姐……

　　*

　　回到水云居，雪终于小了一点，周围依然是一片翠绿，仙气滋养着花鸟树木，与小竹峰那种地方荒凉之地比起来，简直是仙境一般的地方。

　　潺潺流水旁，一道白色身影慢慢走在桥廊上。

　　沈姒听着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叮嘱他跟着自己就行。

　　晏燃不说话，她说什么他就照做。

　　沈姒道:“今夜不回水云居，他们必定还会吵你。”

　　少年沉默。

　　沈姒回头看他，他也抬眸望过来，鸦羽般的睫毛扑了两下。

　　这样的表情，让人产生一种他很乖巧的错觉。

　　沈姒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带你回水云居？”

　　晏燃是一个戒心很强的人，沈姒作为苍穹山唯一的天道修行者，接触的人都是神君仙尊之类的人物。

　　而他，一个连仙门择选都没通过的魔族少年，得到她的青睐，简直是天方夜谭。

　　终于，他开口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当然不知道师姐是什么目的。”

　　因为同情？或者做给上天庭看？

　　晏燃笑:“不管师姐是什么为了什么，我都不关心。”

　　他终于说实话了。

　　沈姒背对着他，心想刚才他真的只是单纯想气死那些弟子，如今称呼又变成了师姐，恐怕明天又有可能偷偷从水云居溜走。

　　就跟上次一样，一句话也不留。

　　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沈姒停下来。

　　与她只有三步之隔的少年，也停在原地，与她保持距离。

　　沈姒偏过身子，侧目凝视着他，严肃又认真道:“我从不出尔反尔，也不喜欢反复无常的人，既然你叫了我一声姐姐，那从今日起，我希望你心里也记住这个称呼。”

　　姐姐，永远只能是姐姐。

　　她宁愿背上与魔族勾结的恶名，也不能重蹈以前的覆辙。

　　沈姒偏不信，她会控制不了这个如今连反抗能力都没有的少年。

　　直到现在，晏燃才有一丝丝察觉到，她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可是为什么…他们明明素不相识。

　　她为什么选中他？

　　“我向来对苍穹山的师兄弟们一视同仁。”沈姒靠近他一步:“可你如今已然不同，我会对你更好一分。”

　　他目光一震，问道:“为什么？”

　　沈姒道:“你不是说不关心我的原因么。”

　　晏燃:“……”

　　小魔尊被噎了一句，脸上一层黑线。

　　沈姒心情大好，领他去了偏殿就回屋休息了。

　　到了第二日，沈姒将轻华殿左边的屋子收拾出来，告诉晏燃以后他就住在那里。

　　他不回答，坐在屋外的椅子上，垂着头低沉地摆弄着一个生了锈的小铁盒。

　　苍穹山的弟子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灵器，他只有一把万宝阁里落了灰的匕首，装在一个铁盒子里。

　　沈姒心一软，只觉得如今的晏燃，与前世那个小变态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片刻后，少年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

　　“师姐还要看多久？”

　　沈姒回过神，告诉他:“师父让我去一趟琚仙堂，你留在这里，傍晚与我去个地方。”

　　晏燃淡淡道:“仙君找你？是因为我的事吗。”

　　沈姒道:“你别多想，在这里等我回来。”

　　刚走出几步，沈姒又折回来:“如果这次你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师姐看着冷冷淡淡，但是经常凶巴巴的。

　　少年轻笑:“哦。”

　　*

　　沈姒一路战战兢兢，觉得师父肯定会问她带晏燃回水云居的原因。

　　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连小魔尊自己都不相信她只是单纯发善心，更别说骗师父了。

　　如果沈姒没有给出正当的理由，那晏燃肯定还是要回小竹峰，等他在小竹峰待个三年离开苍穹山，前世的一切又得再次重演。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沈姒来到了琚仙堂的最高处。

　　果然，见到她的第一眼，司珩就问:“晏燃如今在何处。”

　　沈姒闭上眼睛，默默叹息一会儿，咬着牙回答道:“水云居。”

　　他点点头:“你倒是不瞒着。”

　　“瞒也瞒不过师父。”

　　闻言，司珩这才神色一松，对她道:“你向来知道分寸，这次是为什么？”

　　沈姒撩了衣摆，冲着司珩跪下来，像是铁了心领罚那般。

　　司珩见状，说道:“那孩子若是知道你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沈姒道:“师父也知道，上天庭将晏燃留在苍穹山，就是并未完全放弃他的意思。”

　　“那你是因为上天庭的指示？”

　　沈姒摇头:“如果我说，我看不惯旁人那么欺负一个孩子，师父会相信吗？”

　　司珩静默片刻，说道:“我知道，你向来看重同门之情。”

　　沈姒道:“我身为师姐，照顾他是应该的。”

　　虽然看出来沈姒有事瞒着，但他并未戳穿，自己即将登仙离开苍穹山，不可能再像从前事事都为她考虑应对。

　　自己教出来的弟子，他相信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司珩转了话题，说道:“我已知道你的想法，今日让你过来，还有另一件事要交代。”

　　他招了招手，沈姒从地上起身，来到他面前坐着。

　　一个镶着金箔的盒子推到她面前，盒子里摆着一块白玉做的令牌。

　　在司珩的指示下，沈姒拿出玉牌，顷刻间，那块玉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在她手里碎成二十四片，每一片又重新幻化成新的玉牌。

　　因为拥有前世的记忆，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司珩解释说:“明年天剑宗的仙门大会，就由你带着弟子们去参加，这是门禁令牌，二十四块，只能有二十四人参加。”

　　沈姒心中怅然:“从前都是师尊们去的，这次不是吗？”

　　司珩道:“有朝一日，苍穹山会交到你手里，这些事都是你要学的。”

　　独当一面，应对一切困难，包括在上天庭与沉渊界之间左右逢源。

　　沈姒虽然不舍，但也只能接受这一切。

　　她恭敬道:“我明白了。”

　　*
　　水云居的阳光比外头好一些，翠绿的树木一直长到比轻华殿还高，凉丝丝的冷风从树叶间吹过来，轻轻扫在少年白到透明的脸上。

　　晏燃眨了眨眼睛，不太适应这样的太阳。

　　他已经等了一下午，还是没见沈姒回来。

　　想必是受了仙君训斥，正纠结着怎么摆脱他这个累赘。

　　又过了一柱香时间，他终于从椅子上起身，安安静静地将东西搬回去，最后看了一眼轻华殿，关上门从来时的桥廊离开了。

　　清极山与观夜峰的距离并没有很远，但山路难行，他又不会御剑，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回到观夜峰。

　　这时候弟子们刚下晚课，正要去食堂吃饭，路边全是走在一起的同伴。

　　晏燃没有进苍穹山的学院，也不能同旁人一起修行，从来都是孤零零一个人，没有任何同窗好友。

　　不过昨夜，他却短暂地拥有过一个姐姐……

　　一瞬间，脑海中忽然闪过沈姒漂亮又严肃的脸。

　　与那些人说的一样，她确实很美，很强，从沉渊到人界，他就没见过比沈姒还好看的人。

　　清艳，绝尘，总爱穿白衣裳，凛然又纯粹。

　　经过放学的弟子身边时，也经常能听到他们在讨论沈姒。

　　从前是苦恼怎么见到她，如今说的最多的，已经变成了昨夜自己被带回水云居的事。

　　“你们说师姐为什么那么做？她不会看上那小子了吧。”

　　“怎么可能，虽然那魔种长得是挺不错，但身份卑贱，师姐这样的人，也就大师兄能配得上她了。”

　　“不过说真的，这小子光有色相，拿来当个玩物还不错。”

　　人群中爆发一阵哄笑。

　　“那叫什么？人间常说的，小情郎。”

　　三人与他擦肩而过，晏燃冷冷抬眸，看清了其中一人的样貌。

　　是个老熟人。

　　越明羽说完这句小情郎，忽然感觉后背有一道阴森森的目光，可等他回头时，却什么也没看见。

　　“怎么了？”有人问他。

　　越明羽挠挠头:“妈的见鬼了。”

　　“算了算了。”其中一人又道:“这些话还是少说，被师姐知道就不好了。”

　　晏燃收回目光，恰好看见沈姒站在自己面前。

　　他猛地想起她交代过的事，一瞬间垂下眼睫。

　　沈姒倒是没在意他为何擅自离开水云居，只是也听到了那群人谈论她的话。

　　尤其是越明羽的那句小情郎，着实让她心惊了一把。

　　幸好这个时候的小魔尊，看起来对她并没有什么心思。

　　沈姒道:“在这里遇见你正好，你随我过来。”

　　晏燃一动不动，问她:“仙君找你说了什么。”

　　沈姒:“没有说什么，只是交代了天剑宗仙门大会的事。”

　　她特意省略了师父问的关于晏燃的问题，不然这小子又得多心。

　　晏燃目光冷淡，轻蔑笑道:“师姐不必装作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既然仙君都不愿意我留在水云居，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再说了。”他转身就往反方向走:“我并不想留在你身边。”

　　“嗯？”沈姒眉头一皱，她怎么觉得这话自己好像说过。

　　罢了，沈姒道:“别说那么多了，跟我去云裳阁，选几件自己喜欢的衣裳，天冷了，你还在长身体，穿暖和一点的好。”

　　晏燃决绝的脚步有片刻的停滞，耳边回响着那一句:你还在长身体。

　　沈姒走在他前面，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跟着我。”

　　他低下头，白皙的指节紧紧握成拳，轻声应了一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