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纪事》薄暮冰轮

36、十七·黑暗议会（上）

　　十七•黑暗议会

　　夏季已经接近尾声，可是天气还是一样的炎热。瑞伊在自己的澡堂里舒舒服服地赖了半个小时才慢腾腾地出来，如果他执意要继续泡下去那么他的皮肤一定会起皱的。
　　披了件睡衣走出浴室，格雷特就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封信。
　　“给你的。”格雷特把信递给瑞伊说道。

　　瑞伊接过信撕开了上面的蜡封，取出信笺快速阅读了起来。
　　“怎么了？”格雷特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不禁问道。
　　“之前精灵族族长换届的事情你知道吧。”瑞伊收起信笺问。
　　“嗯。”

　　“精灵族族长换届邀请了光明神殿的大神官前去观礼，结果发生了些意外。精灵女王的长子失踪了，而二皇子，也就是精灵族族长之位的继承人被人杀害，鉴定结果的黑魔法。”瑞伊顿了顿继续说道，“尤莱亚已经到精灵族了，觉得事情有些异常，邀请我一起过去。”
　　“自然女神的孩子也会涉及到黑魔法吗？”格雷特喃喃道。
　　精灵族被认为是自然女神温妮的孩子，天生就有神祇的血脉，这也让他们与自然有一种人类难以企及的亲近，在自然系的魔法上的造诣，精灵族的天赋远远超过一般人类。也正是因为这种纯粹的天然与善良使得他们天生厌恶黑魔法。

　　“这次情况估计还挺严重，不然尤莱亚是绝对不会邀请我去精灵族的。”瑞伊笑了笑，“因为精灵女王会把我从他们的驻地赶出来。”
　　因为事情紧急两人下午就离开神殿了，欧恩还趁着巡逻休息的间隙来送他们。
　　这家伙……

　　“你笑什么？”坐在马车里一路颠簸着，格雷特见瑞伊笑得开心，不禁问道。
　　“想起欧恩的事，上次我去给他道歉，结果这家伙……”瑞伊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居然茫茫然地看着我，最后一拍脑门说他已经快忘记了。”
　　“欧恩骑士一贯如此。”格雷特靠着马车壁缓缓道。

　　“他小时候还要健忘，往往约好了第二天一起溜出神殿去玩，可是他总是蒙头大睡忘掉时间，害我不得不折回去把他从床上拖下来。”瑞伊笑笑说道。
　　车轮转动的咕噜声在郊野显得更加清晰了，瑞伊看了看窗外，外面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快到了收获的时节，整篇农田看上去都是金灿灿的，让人的心情也不禁愉快了起来。
　　“看到伊莱和卡尔，有时候也会想到我和欧恩小时候，真是令人怀念的岁月啊。”瑞伊喃喃道。

　　“两个小家伙让我们早点回去。”格雷特说道，之前他去通知伊莱和卡尔他们要出远门，卡尔倒是一贯的冷静，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伊莱则拽着他的胳膊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唔，偶尔也要给孩子们一点自由的空间，没有大人们在的时候才是最自由自在的，尤其没有严厉的老师逼他们练剑了。”瑞伊瞥了瞥格雷特意有所指地说。
　　格雷特一脸事不关己的平静让瑞伊很不满意，他抬高了声音道：“格雷特。”
　　冷峻而沉默的骑士看着他，猩红的眼睛里没有太多的情绪。瑞伊有些沮丧地摆摆手：“算了，和你争论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结果。”

　　低头的时候瑞伊注意到了格雷特手上的戒指，那枚能够掩盖住他身上死灵气息的“伊西斯的欺骗”，它静静地套在他左手的中指上，黑色的朴素指环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铁指环。
　　瑞伊把手附在了格雷特的手上，格雷特不解地看着他。
　　“戴着戒指会不会妨碍你用剑？”瑞伊执起格雷特的手问道。
　　“还好，我惯用右手，而且是叛龙之牙是单手剑。”格雷特说道。
　　格雷特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虎口和指腹都有薄茧，连不常用的左手上都有，只是稍微薄一些。

　　“为什么左手也有茧子？”瑞伊疑惑道。
　　“为了防止右手受伤了以后无法战斗，我也练过左手剑。”
　　“骑士真是个辛苦的职业。”瑞伊感慨道，放开了格雷特微微冰凉的手。
　　“我倒是不觉得。至少在我看来，魔法师更辛苦。”格雷特淡淡道。
　　“哦？”
　　“起码我没有耐心对着一本魔法书研究上整整一星期，也没兴趣花个三五天誊写一张复杂的魔法卷轴。”格雷特说，眼睛却一直注视着瑞伊，显然意有所指。

　　瑞伊摸摸鼻子干笑了两声，刚想争辩一下职业的差异，格雷特忽然说道：“最近我有种奇怪的感觉。”
　　“哦？”很少听格雷特说起自己的情况，瑞伊不由专心了起来。
　　格雷特把叛龙之牙放在膝盖上，一边抚摸着锋刃一边说道：“有时候我像是……受到了蛊惑。”
　　格雷特的声音显然不怎么确定，不过瑞伊还是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陷入到一种奇妙的境地，像是所有的情绪都被剥离一般的绝对冷静状态。我可以精确地计算对手的距离，出剑的角度，对方可能回避的动作，以及如何将对方一击毙命。可是那种完全不像人类的感觉……很奇妙。”格雷特说道。

　　听格雷特的说法似乎并不反感这种情形，瑞伊对这方面完全是个外行，他只能猜测着问道：“是不是死亡骑士的特殊能力？不过我没有从书上看到过这种情形。”
　　格雷特摇摇头：“我没有催动任何魔法，也没有动用死亡骑士的能力。”
　　瑞伊忽然想到格雷特的来历，脸色微变。或许这就是格雷特与众不同的地方，不然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死亡骑士需要花费两百年的时间来完善。

　　瑞伊刚想说话，马车却猛地停住了，他没有坐稳险些栽倒，被格雷特一把扶住了。
　　“发生什么事？”瑞伊出声问外面的车夫，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一种可怕的危机正在临近，几乎没时间想太多，他下意识地用最快的速度吟唱完了一个“绝对屏障”，下一秒，整个马车都因为黑魔法的冲击而颤动了一下。
　　“小心。”格雷特在瑞伊耳边说道，翻身跳出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