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具小花瓶》秦桑入归怀

4、第三章

　　医院没有立即诊断叶瑾言的昏厥原因，给她做了详细的检查，告知三天后过去拿结果，她没有异议。

　　司机把秦晓秋，哦，不对，现在要叫叶瑾言了,把她送到了叶家老宅。

　　忠厚的司机不能免俗地跟自家小姐絮叨家族史，这周围建筑无一不是有点历史的老建筑，有民国建筑群，也有当年外方专门建造的洋楼，而叶家老宅，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据说当年找风水大师看过，是个聚气的风水宝地。

　　叶家祖上据说是清朝的士族，琅琊叶氏，战争打响之后这家人年轻一辈去了战场，也曾遭到过日本人的洗劫，被迫逃到了国外，但后来地契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手上，于是一家人又回到故土，最终生根发芽，在商道上用祖祖辈辈积蓄下来的力量最终成为商业巨头。

　　据说叶家这么多年来呼风唤雨，连上头都要忌惮几分；据说有一位京城太子党看上了叶瑾言，但她曾经一句话把人家堵了回去，最终叶家只是经过简单的交涉就摆平了一切；据说……

　　总结一句话，叶家就是个传说。

　　原本叶瑾言听得还挺开心，故事什么的，尤其是有关她生存条件的课外故事，听着很欢乐，可是司机张师傅一句话给了她真相，“三小姐，你回家要好好和夫人、少爷们、文小姐相处才行。”
　　少爷……们？

　　“我没听错吧？这么说我不止一个哥哥？”
　　“是的，小姐。您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少爷们知道您回去一定会很开心的。”司机师傅显然把叶瑾言因为惊讶而表现的激动，当成了兴奋，心想，有时候失忆一下，还是有好处的。
　　此时一个刹车，身体前倾、一脸幻灭状的叶瑾言一头撞到了靠椅上。
　　没错，就是少爷们。
　　们……们……们……

　　两个哥哥+一个弟弟=鄙视x3=极品x3=同仇敌忾的三兄弟=孤立无援的叶瑾言=永无宁日的家庭生活=这个世界真是暗淡无光啊
　　就是这一瞬间，她决定了，她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做一个低调的人。

　　车子停在老宅前，叶瑾言深受打击，这哪里是房子，简直就是文物。门口蹲着两尊石狮，守护着身后朱红色的大门，其上有飞檐高翘的门罩。
　　门就是一个家族的脸面，不难看出叶家在当时的地位。
　　只是司机大叔并没有带她从正门进入，而是绕到了侧门，她心中顿生“一入侯门深似海”的忧患之感，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尊卑分明的等级制度。

　　“那个……”叶瑾言皱眉。
　　“小姐，您有什么尽管问。”
　　“我们以前一直住在这里吗？”
　　“哦，不是的。是夫人听说今天您回家，要来祠堂拜祖，平时都是住在城西别墅的。”
　　“这样呀。”她点点头，原来是下马威。

　　“我回来了。”
　　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女管家给叶瑾言开了门，引她进去，进入院内，她首先看到的是重檐歇山式建筑，气势磅礴的大型建筑因为高高翘起的四角，又不乏俏丽精巧。
　　管家顺手要接过她的行李。
　　叶瑾言推辞道：“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来。”
　　管家笑笑，没有坚持。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传来，“李管家，我看外面的东西没什么必要带进来了，扔了吧，衣服和生活用品家里会帮你重新购置的。”妆容精致、盘着发髻的妇女冷眼对管家吩咐道，说罢，抿了一口手中捧着的热茶。

　　“请问你是？”叶瑾言眨着无辜的双眼。
　　贵妇快步走进大堂，把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你妈。”
　　叶瑾言心疼的看着茶杯，这个值不少钱的吧，剧组拍古装电影的时候为了真实效果在民间收集了不少这样的器具，个个都精贵的很，哪敢这样用啊，要是把这个带给导演，估计他要高兴死了。
　　哦呵呵呵，那以后剧组还不是她是老大？

　　贵妇看着她低着头没说话，要是知道这人已经走神不知道哪去了，还上演脑内小剧场和女王式三段笑估计要气晕过去。
　　叶妈妈以为她这次回来因为失忆有所收敛，又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软下语气问道：“怎么，没有听清我说的话吗？”

　　秉着低调做人的原则，叶瑾言立马乖巧地把行李塞到了管家的手里，“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啦。”
　　甜腻腻的尾音让叶妈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好不容易稳住，心想，失忆原来连人的性格都能改变。
　　叶瑾言奇怪地看着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苍蝇的叶妈，她有说错什么吗？

　　“既然回来了，就先去祠堂给祖宗磕几个头吧。”叶妈妈发话。
　　她听后点点头，这个应该的，扭头让管家带她去，顺便问道：“妈妈你一起来吗？”
　　“怎么，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去祠堂，说什么跪拜根本就是繁文冗节，封建礼制的残渣吗？”

　　她摆摆手，“怎么会，女儿以前真的这么说过吗，可是我现在觉得这个是孝道，我们小辈应尽的。”
　　叶妈妈是真的觉得她应该好好拜一拜祖先，让她这个冥顽不灵的女儿脱胎换骨了。

　　这时赵文菲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先向叶母问好，然后自然地拐上叶瑾言的胳膊，“瑾言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了。”然后看了看杵在大堂还有没进去的三人奇怪道，“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伯母这么久没见到瑾言，肯定有很多话要说的吧？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叶母对着赵文菲笑得一脸慈祥，“怎么会，文菲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带着瑾言去祠堂拜祖，一起去吧。”

　　从司机大叔口中得知，赵文菲是老二叶长宁的女友，叶母眼中的准儿媳，叶瑾言心中一个大白眼，还没过门就能进祠堂，好本事。

　　赵文菲欲拒还迎，假意推辞了一下，“伯母，这不太方便吧，毕竟我……”
　　叶母打断她，“你迟早是我们叶家的媳妇，早一点拜拜先祖，也让先辈们知道长宁找了个好女朋友。”
　　“是。”她的脸微微一红。

　　穿堂过室，一行人走在抄手游廊上，通往祠堂，赵文菲拉着叶瑾言有意落在后面，扯了扯她的衣角，“瑾言，你要放弃了吗？”
　　“嗯？”
　　“放弃你的理想，你的坚持。”赵文菲一脸痛惜。

　　“对不起，我现在脑中一片空白，我只知道凭着感觉说话做事，你能告诉我的坚持是什么吗？曾经的。”

　　“你还能想起来你为什么要离开家吗？”
　　她摇头，“完全不知道。”

　　“你还真的忘了，瑾言，听我说，我们曾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你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你那个时候对我说，你受不了家里对你的压迫，再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你会疯掉的，你要离开这里，寻找真爱，寻找自由。你身边永远有数不清的男生围着你转，但是他们不是喜欢你的长相，就是喜欢你的家庭背景，你要抛弃家庭给你的桎梏，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那我找到了吗？”
　　“找到过。”
　　叶瑾言笑了，杯具的过去时，“还真找到过了。”

　　赵文菲一脸诚恳地看着她，一副忧君之忧的样子，“你说你要对这个迂腐的家庭宣战，怎么能去拜祖呢？去了不就是低头认输了？所以……你现在是要放弃了吗？”

　　叶瑾纯良地盯着她的眼睛，“那你是为什么要成为我的嫂嫂？”
　　她痛苦地别过脸，“瑾言，你不要怪我，你就原谅我吧，我是真的爱你哥哥，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没有他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活下去才好。”

　　她勾起嘴角，假装没有听懂她在怂恿什么，“我怎么会怪你，只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去了祠堂我就不是我了吗？”
　　“你原谅我了？”赵文菲欣喜道，“怎么会，瑾言，你永远都是我的好瑾言。”

　　对此叶瑾言不置可否，是不是从说永远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得善终？
　　当然不怪你啦，因为我迟早会把你赶出去。她耸肩。

　　祠堂的牌位下，她恭恭敬敬、端端正正地给祖辈磕了三个头，弄得叶母心里直呼老天开眼，总算还了她一个乖巧的女儿。

　　从窄小的楼梯上走上自己的厢房，推开门一看，吓了她一跳，外面还是古典精巧的花卉浮雕，怎么里面这么夸张。
　　她在床上，脸贴着粉色抱枕，一脸的明媚忧伤。
　　她一个数着指头等三十岁的女人，果然不能认同现在小姑娘的审美，满屋子的昂贵玩偶也许她们看了要尖叫，她看了只想哭……

　　在她的成长历程中，她问许多人要过玩偶，但记忆最深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她的母亲，那个身为舞蹈家永远不乏闪光灯和追随者的女人，还是小学的时候，她带她去酒店吃饭，路上她看中了商店橱窗里的洋娃娃，于是拽着母亲的裙子说想要。
　　母亲看也不看是什么东西就要去付钱。
　　但是她忽然灵机一动，“妈妈，你明天回家的吧？”
　　“怎么？”
　　“那你今天不要买，明天回家的时候再带给我好不好？”
　　母亲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没问题。”
　　可是第二天，她没有等来她的洋娃娃，也没有等来妈妈。

　　另外一个，是纪白。
　　她和纪白大学时候就在一起，那时候还稚气未脱，看见店里有对身着凤冠霞衣的SD娃娃就突发奇想说：“我们买下这对娃娃吧？”
　　纪白看了看标签，面露难色。店员热情地走上来介绍道：“这是我们店里最新款，我们品牌在中国首发的限量版，特意为了七夕设计的，两位真是甜蜜。”
　　她笑得合不拢嘴，“就这对了，麻烦帮我们包起来。”
　　她笑眯眯地要去付钱，可是被纪白拦下，抢着要付钱，她到现在都不能理解他当时的举动，为什么一定要抢着付钱，付了钱又显得很不高兴。
　　“这个是小纪白，这个是小秦晓秋。”
　　——纪白到她死的那天都不曾知道两个娃娃的名字，也不曾明白，什么她会想要买下他们。

　　朋友知道这件事后哄笑，“原来是我们的秦大小姐思嫁了。”
　　明明是旁人都能看透的事情。

　　不知道当爸爸妈妈和纪白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会难过吗。

　　这时管家敲门请她下楼吃饭。
　　叶瑾言揉了揉自己泛红的眼眶，慌忙答应。

　　比起在冰冷的宅子里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她还是更偏爱外面的生活，早在踏入叶家那一刻，她就打定主意终会离开这里。
　　赵文菲，宅斗？
　　还是见招拆招，武林宝典第一条，三十六计走为上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