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是八极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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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了家清净的茶馆，苏炎替师父倒上茶，终于把憋了许久的话倒出来：“师父啊，你看同样是地仙的徒弟，怎么魏剑就那么年轻，你看看我，一身朽骨。”
明裳歉疚的笑道：“都是我不好，没能照顾好你。”
这句话突然让苏炎无地自容，他仅仅想表示感叹和羡慕，并无抱怨师父的意思，她那句话说的很伤感，令苏炎想哭，“师父，我只是羡慕魏剑能陪着他的恩师，我呢，不知哪日就是我的尽头，看着师父还活在世上没有个徒弟陪着，我有些不舍，也因为空活两百多岁却没能尽徒弟的孝心而可惜。”
“活了这么大岁数还看不淡世事，谁又不是来去赤条。生命中的人又能陪你几时，你的夫人不过也只陪伴了你数十载。”
她的话让苏炎想到虞上闻，犹豫了一瞬开口道：“师父啊，你和虞师伯的事我本不该掺和，但是他这些年找你找的真苦，两百多年，你离开多少天他都记得，从未犹豫过。他知道是凌清仙师杀你那一刻，一定比任何人都痛苦。那日在习武场你刺他一剑，我没有从他眼中看到一丝害怕，眉头都不皱一下，好像下了决心想死在你手中。”
放在唇边的茶水随着她的手猛然一震，苏炎最后一句话真的提醒了她。
“换位去感受，虞师伯的痛苦只能自己承受，他无法跟任何人诉说，他只要为凌清仙师辩解一句就觉得对不起你，可是又不能看着你杀了他的师父，他夹在其中可能痛不欲生吧！”
明裳淡淡道：“你看的这么透，这么替他着想，你觉得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我没有替他着想，我只是可怜、可怜虞师伯。师父你魂消魄散后，我见过虞师伯数次，有一回我同他一起洗澡，看见他身上有许多伤痕，腿上也有，那些伤像是经年累月一层盖过一层留下的，我想，虞师伯在青遥山过的应该也很可怜吧，只是他不肯说。”
明裳有些激动道：“他过的不开心，为何还要护着他师父，沉积在他体内的毒和那些伤带给他的痛苦还不够吗，他只是一个愚孝的人，我很讨厌他。”又把气愤的火焰对向苏炎道：“你是想让我放弃杀凌清，是不是？”
苏炎自然听不懂毒啊伤啊，只关心师父真的发火了，他很少见到师父发火，她从前是个娇俏可爱的人，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现在虽稳重了些，明媚的笑容却不曾变过，可能师父气的只是虞上闻的不争不怒。他安慰道：“凌清做了坏事该有一死，这样的人不配成仙，所以他至今也成不了仙。我在想，能否将他的罪行上禀天庭，让天神来除掉他。”
明裳觉得他说的有理，又担心道：“本来是关系我个人的私事，又是凡间的小事，天庭岂会管这种小事？”
“总可以试试。”
“我会考虑。容我再找一找证据。”
苏炎不解的问：“林中死了八个婴孩，而魏剑并不是那八个孩子中的一个，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猜想当年凌清抓的孩子不止八个，还有更多。他从中挑选八个出生时辰对他有利的孩子，剩下的两个就打死在林中，谁想魏剑居然活了下来。”
“原来如此，看来凌清老仙师的罪行并不是以八个孩子为开头。下面我们去哪里？这个证据够不够？”
明裳凭窗眺望，忽然说：“虞上闻会招阴司的鬼吏，我也想试试。”
跟着师父果然能增长许多阅历，能见许多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人，这是隐居在荆平县做他泰山北斗时绝对不会遇到的事情，抱着一点期待，苏炎在等着师父招鬼吏。
到了入夜时分，明裳拿出白天让苏炎准备好的东西，布好了阵等着时辰。跟着师父混了这十来天，苏炎感觉身轻体健脚步如飞，尤其听到师父说有机会上天讨两枚长寿枣给他时，他开心的像个孩子，说不定师父还拿他当孩子。
年纪一上来啊，醒得早睡的也早，刚到亥时苏炎就倚着树呼哈起来。明裳守着招魂阵掐着时间，刚听到打子更的锣声，她立即拍了拍苏炎，轻声道：“装睡，看着就行。”
明裳学着虞上闻上次召鬼吏时的步伐和口诀，只一次就成功了。阴风忽起，苏炎感觉到露水更重了，这风呜呜咽咽吹个不停，不远处的雾气一点一点靠近过来，从阴风冷雾中出现两个黑影，飘飘忽忽来到明裳跟前。
苏炎半闭着眼看了过去，两个鬼吏一身黑衣拿着链锁，带白色面具，看不见面孔，他看见师父正跟两个鬼吏搭话，倚在树上假寐的苏炎觉得：跟着有本领的师父真的太有安全感了，连鬼吏都不惧！
明裳对鬼吏客气道：“鬼差大哥，我想打听一件两百多年前的旧事。”
“两百年前？那么远？何事？”
“两百二十五年前八月十三约卯时三刻，白云山……”
刚提到白云山，鬼吏立刻道：“又是白云山，那木明裳是地仙，魂魄不归我们阴司管，没有她的消息。”
即便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鬼差的不耐烦。“我要打听的是八个孩子的魂魄。”
这倒引起了鬼差的兴趣。
“那个时刻，白云山一下子有八个孩子同时死亡，这样集体性的死亡事件你们应该会有印象。”
一个鬼差笑道：“姑娘，那战场上瞬间死了几万的人都有，我们都不会去记它。”
明裳道：“即便不记得，你们手中不是有生死簿么，快翻翻？”
看她好歹是个小神，两个鬼差勉为其难的沾着唾沫翻了起来，一下子向后面翻了许多页，“你想打听什么事？”
“他们的死因。”
“他们的籍贯和姓名说来？”
“这，这，没有，还能查到吗？那八个孩子被拐至白云山死于同一人之手，不知其父母和籍贯。”
一个鬼差建议另一个道：“直接查无籍贯那一类。”又抬头问明裳：“你好像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还查什么？”
明裳道：“我想知道有无详细记录那八个孩子的死因，是何人所杀？”
“我们又不是查案的，记那么多作甚。找到了！”
明裳慌忙凑了上去，死因一栏赫然写着：八极掌致死。
魏剑身上留下的掌印应该也是出自八极掌了。
明裳请走两位鬼差收了阵后也轻松的靠在树上休息，她想：如果当年虞上闻及时发现山坳的八个孩子，他可能早就查出我的死因。可惜，他把大部分精力用在了悲痛和缅怀上，抓着‘龙’的线索胡乱寻找。
可是明裳转念又一想：如果虞师兄查出是凌清所为，按凌清阴狠的行事手段，可能师兄他也会死在他手里吧。还有，虞上闻，只要当年去过白云山的人，我是不是都能从他们口中听到你的事迹？
八极掌虽是一套掌法，却不用来攻击或防御，而是修行门派的一套吸收天地精华灵气以提升修为的掌法。不知凌清仙师从中婴孩的身上研究出了什么玄妙的邪恶方法，才对八个孩子使出了八极掌，他的行为惨无人道卑劣无比，这些还仅是明裳亲眼所见，而她未见过的，还有哪些更令人胆寒的事情？
天刚微亮，苏炎就问今日的行程。
明裳向南而立犹豫不决，是去东方的昆仑山找西王母还是去西南方直奔青遥山。把个人恩怨放在西王母面前要求她为自己主持正义似乎是件惹人笑话的事，她想象不出西王母在这些小事上费心神的样子，单纯的想想就觉得可笑。
若是直接杀去青遥山，虞上闻要死在她剑下的决心让她十分不忍，他持剑护师的面孔又会令她愤怒难安。
虞上闻在对待师父一事上是个别扭、愚蠢的人，也许他的愚蠢是因为天性善良使然，也许是被他师父控制那么多年早已形成的麻木的心态，这天地间恐怕只有西王母和天帝的命令才能让他知晓他的师父确实是个该死的人。
一番纠结之后，木明裳驾着紫鹿向东方行去。
那昆仑的渊泽将军自明裳离开之后在旁人不易察觉下沮丧了不少天，常化条小龙飘浮在困醴池上心情忧郁的晒着太阳，可怜的像条被砸了稀烂扔进水中的蛇，他有时想：或许那姓虞的说的对，我该到人间走一遭，找几个漂亮姑娘陪陪。不行，凡人命太短，我没兴趣。天上的仙娥死板的很，十分无趣，思来想去还是明裳最对我胃口。
那一日浮在水面上的渊泽把龙肚皮晒的有些发烫，正准备潜入水中，突然察觉到有人进了昆仑山，闲的发慌的渊泽呼啦一下气势大增，一片巨大雨雾冲出湖面，他化成巨龙朝来人的方向腾去，不管来的是谁先拿他逗个乐再说。
张牙舞爪的渊泽常以巨大的身形吓唬来昆仑山的小神小仙，瞧着他们瑟瑟缩缩的样子总能让他很有成就感。远见一道淡淡的紫光朝这边飞来，渊泽张开巨口迎接而上，从口中喷出的气息似一阵狂风，带着困醴池水的味道。
木明裳用手臂遮住突然刮起的带着水雾的狂风，从口中“呸”了一下道：“好腥气的味道。”狂风过后定睛再一看，巨龙的口已快到跟前，暗叫不妙：“不知这是哪条天龙？误杀了我怎么是好？”
她拔出剑正要向口中刺去，巨龙突然转了半个圈将身体甩过去，硬生生把即将冲撞到明裳的巨大身躯转了个方向，他惊喜地发现来人竟是熟人。
苏炎目瞪口呆望着遮天蔽日的巨龙的身躯，久久没能动弹一下。
一道白光闪过，巨龙变小了身体，又变作人形，负手凌空站在明裳面前，孤傲道：“才十几日不见，你怎么又来了昆仑？”故作傲慢的面孔藏不住眼睛里惊喜的光。
明裳见是渊泽将军也十分欣喜，又捋捋潮湿的衣服抱怨道：“这是你的口水？”
渊泽咳嗽一声正色道：“当然不是，是困醴池的水。”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是八极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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