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风自南来》采芹人

67、神仙打架

　　明裳缓缓抬起右手，因紧张的缘故，封玄钉好像变作咬人的小怪，把她的手啃食的颤抖不已，嗓子干的发紧，吞咽了一下口水，死死盯着渊泽受伤的脖子。

　　他脖子上的血迹在封玄钉接近时已显得十分不安，招招摇摇像水底的水草去捞她手中的封玄钉，就在她展开右手往伤口种下封玄钉时，渊泽突然一个回身一把钳住她的手腕。

　　他的力气大的可怕，明裳感觉手腕要碎了，手中的封玄钉从指间落下。渊泽接住封玄钉赤红着眼睛问：“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你偷它就是为了封我，你知不知道被这东西封印了龙筋和法力有多痛苦？”

　　手腕在他掌中可能真的碎了，她皱眉忍疼，目不转睛盯着他，又一次劝解道：“我知道利用你的感情很不磊落。为何你不能听我一劝，天庭的各路神通法力高强，昆仑山大能之人无数，光凭大横、天颜、绝林三条龙你就难以取胜，即便你吸了北郊国生灵的精气成了妖王，我也早看透了你的凄惨结局。放下杀戮，回昆仑领罪吧！”

　　渊泽在她手腕上又加重了力道，他知道明裳根本不了解他在困醴池如何日复一日熬了万年，他宁愿死，也不愿做阶下囚。他的眼神凌厉了许多，气她不懂他的痛苦：“我回昆仑就是阶下囚，你明白困醴池的孤寂吗，连泡沫炸裂的声音我都能听见，你明白数万年日日重复的可怕吗？我不该待在那，谁都不能让我待在那里。”

　　明裳道：“大横、天颜当初杀戮太深，西王母一则是洗净你们的杀戮，二则让你们镇守昆仑将功补过，做上古天神，其实这不完全是困守你们。你……”

　　“那我呢，我何错之有？要跟他们一起守在困醴池？”

　　明裳很同情他，却无法认同他的做法：“北郊国的百姓何辜，你要杀尽他们。或许昆仑山对你确实有些过了，经此一事，我想西王母一定知道你的痛苦，何况你从前从未跟她提及过你的感受。我虽位卑，但愿意为你走一趟昆仑，在西王母面前告诉她你的苦楚。你放了这些百姓如何？”

　　渊泽突然大笑道：“哈哈哈，不必，我要靠我的能力重归大海。谁都不能阻挡，包括你。告诉你一个秘密，自从我逃下山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活着，不过能逍遥自在活一日就是一日，死有什么可怕的，我就在北郊候着他们来。”

　　他在明裳身上放了一张符道：“这护身符能避开我的杀灵大阵，是我对你最后的容忍。”

　　渊泽变作天龙原身，冲上青霄，在明裳的视线中慢慢变小，她看见云雾迅速会聚于一处，天色暗了许多。突然从云雾之中射出万道金光，金光与下方的杀灵大阵接触的瞬间，大阵开始迅速旋转移动。

　　木明裳从未想过有一日要跟上古天神来一场生死搏杀。离泉仙姑尚且不是这天龙的对手，她这做徒弟又能奈何得了他吗，看来只能寄希望于玲珑印了。

　　曾听师兄说过玲珑印的来历，原是天上哪个神仙的法器，因某种机缘成了他们开派之祖的法宝流传至今。玲珑印的威力是吸取并削弱敌手的法力，反之亦然，操控玲珑印的人也可以释放法宝中的法力助自己一臂之力，若是开了血祭，玲珑印中的法力并操控者的法力加倍大增，只不过，血祭相当于一个媒介，一旦开启，操控者也难停下法力的释放，直到全部耗尽为止。

　　所以，玲珑印很少作为武器主动攻击敌手。

　　眼看杀灵大阵又重新启动，明裳没有时间思索，她向云雾会聚之处抛出玲珑印，方才被割破的左掌血已凝固，她咬着牙又割了一刀。一滴滴鲜血像十二月的红梅那般昂首怒放，在蓝色天幕映衬下格外醒目，它们急速向玲珑印飞去，血很快被吸取。

　　吸取鲜血那一刻，小小的玲珑印释放出的白光甚至压过了云端天龙射出的金光。一白一金两拨光芒交接，地面上所有人的眼睛都被刺的睁不开。一直挂在鹿背上的虞上闻被这片耀眼的光芒惊醒，茫然的四顾寻找明裳的身影，当他抬头向天空望去时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慌的连站也站不稳。

　　他运气调息恢复了一下体力准备救下明裳，金云霄忙追着喊道：“虞师兄，我跟你一块去。”他感激的点头道：“多谢！”

　　为了救这些百姓，明裳又一次开了血祭，她总是如此荒唐莽撞。虞上闻皱着眉头仰望光芒中小小的身影想：“明裳，你若有了意外，我一定不会再去寻找你，这次我会陪你一起消失在天地间。”

　　开启血祭的玲珑印像个乾坤罩，把云层中天龙那个方位稳稳罩住，玲珑印开始摄取天龙的法力，只听见云层中传来天龙响彻九霄的咆哮声。

　　天龙挣扎了几下，忽然从云海中钻了下来，张开血盆大口要吞噬木明裳。

　　木明裳捻诀控制着玲珑印，宝印的白光随着天龙的移动紧紧跟随，从天龙身上摄取的浑厚法力如滔滔天河般涌入宝印之中。她面色苍白憔悴，视力渐渐模糊，自身的法力即将耗尽，而天龙仍旧“精神十足”，她怕自己法力耗尽之前无法收伏天龙，那所做一切都是白费。

　　天龙一来被摄取了法力愤怒不已，又见是木明裳搞的鬼，突然怒火中烧失去了理智，一定要将那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弄死才解恨。他从口中喷出滔天巨浪，顷刻就将施术的木明裳埋在巨浪之中。巨浪变作龙形紧紧缠绕着她，使她在漩涡中无法脱身。

　　明裳漂浮在水中也未停止控制玲珑印，只是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身体变得忽轻忽重，头撕裂的像要炸开，当年平瑞县濒死前的感受又一次出现，嘴和鼻子有了血腥味，她不再指望渊泽能回头，只希望有人能在此刻助她制伏天龙，宝印下的天龙已经元气大伤，谁能在这时给天龙来上一刀就好了。

　　金云霄休息了几盏茶时间觉得身体恢复的挺好，外加天庭将捉拿渊泽这份重任交给他，因此更觉得要比别人多出力方对得起自己地仙一职。他冲出杀灵大阵，立在阵上先看了下天龙与木明裳之间的战况，天龙确实被玲珑印削弱了大半的力量，龙吟之中带着几分哀鸣。金云霄看准时机，将法力凝结成一柄巨大的剑，对着天龙果断霸气地斩了下去。

　　天龙反应比之前略慢一些，金云霄那一剑挥下时，他躲之不及只得瞬间将颈部的龙鳞变成坚硬的盔甲，弹开了那一剑时，引发惊天巨响。下方的百姓早已看的眼花缭乱呆若木鸡，他们已然忘记身处的境地，傻傻的看着苍穹中这场恶战。

　　金云霄忙把法力会聚成第二剑，这时，宋云岚来到天龙另一侧使出相同的招数，不过她的修为终究低一些，那剑气较金云霄弱了一半，两柄巨大的剑同时发力，一个斩尾一个斩首，虞上闻恰在此时从天而降，赤炎剑直刺天龙的眉心。

　　天龙发出怒吼惨叫，身上血流如注，他勃然变色，忽然把身形又变大许多，几乎遮住了大半个天空，天光暗淡。下方百姓惊恐的盯着天龙，发不出一丝声音。

　　天穹之广阔，足够渊泽翻江搅海，他挨了这三剑后恼羞成怒，龙尾扇起狂风，霎时乌云密布，狂风骤雨袭来，天色迷蒙不可视物，又一个龙摆尾，将虞、金、宋三人打的七零八落。

　　虞上闻被那股巨力几乎震碎了胸膛，恰好往木明裳方向摔去。明裳还被困在水龙中挣扎，早已因法力耗竭停止对玲珑印的控制，在水龙的漩涡中迷迷茫茫失去方向，任由这股漩涡带着她游走在漆黑无光无声的混沌中。

　　在水龙之外，一只蓝色的大鸟盘旋不去，发出哀鸣。

　　虞上闻忍痛冲进了水龙之中，顺着漩涡的旋转方向捞起明裳将她拉出水外，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明裳，浑身冰凉彻骨，面色苍白，嘴已没了血色，奄奄一息如一片在水中泡了数日的枯叶。他心痛至极，正抱着她往地面落去时，天龙朝他俯冲了过来。

　　天龙俯冲的速度极快极狠，周围的风变的更大，龙头赫然从雨幕中出现在虞上闻眼前，锋利的牙齿寒光闪现，张开嘴要生吞嚼碎他们。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虞上闻从掌中推出一团烈焰，直奔天龙的口中烧去。烈焰的高温瞬间灼伤天龙的上颌，他将巨大的身躯翻滚一圈，伸出龙爪抓向二人。虞上闻已无逃脱的机会，为了护住明裳，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把后背露给了渊泽，锋利的龙爪从他胸膛、大腿穿透，也擦破了明裳苍白的脸。

　　怒火中的渊泽握紧龙爪要揉碎他们二人，这时，一道蓝色虚影倏地从龙爪飞过，尖尖的爪子拎着二人迅速远去，原来是刚才那只一直在盘旋的蓝色大鸟。

　　虞上闻虚弱的仅剩能抱着明裳安稳落地的力气，蓝色大鸟将他们缓缓放回地面后悲鸣了一声，没等虞上闻言谢，那鸟突然变成青玉剑回到明裳身边，原来是青玉的真身。

　　白胡子老头匆忙趴在玉瓶阵的边缘喊话：“仙长，魔头降服了吗？”

　　虞上闻的不远处躺着被渊泽打落下来的金云霄和宋云岚，正挣扎着爬起来，怀中是试不到气息的明裳，他仰头看空中翻腾活跃的天龙，眼中露出了绝望和无助，神色黯然的对白胡子老头摇了摇头。

　　他抱着明裳艰难的走至宋云岚跟前，把她轻轻放下，手在她冰凉的脸上摩挲了几下，抬眼对宋师妹道：“尽力救她，她虽开了血祭耗尽法力，但已不是当年初下山的师妹，她一定还有生机！”

作者有话说

　　这章都是打架，拼法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