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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带伤赶路 ...

  •   到了客栈,木黎小心翼翼把虞上闻扶至床边坐下,这一身青色衣袍沾了许多污泥,染上大片血迹,衣服和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她伸手解他衿带时稍作停顿,见他脸色越发的难看,便不再拘泥于那些无关紧要的礼教,利索地解开衿带。

      木黎的手太快太流畅,虞上闻甚至没反应过来衣带就被解开,露出里面潮湿的白色中衣。

      他顾不得疼痛立即把衣服抓紧揉在胸口,睁大眼睛看着她。

      “你这是在不好意思?好歹活了几百年的人,你还有什么场面没见过?”木黎抱着右臂用左手捏着下巴不可思议的盯着他。

      “现在这个场面我就没见过。”也许意识到自己的动作造作矫情,反倒不如师妹来的坦然,慢慢松开抓在手中的衣服。

      她不耐烦道:“我不会占你便宜也没兴趣,只想帮你清洗下伤口,要是不愿意也不勉强,我没有时间跟你耗下去。”

      他把身子背过去褪下白色中衣,露出轮廓结实的肩背,“多谢师妹了。”

      袒露的肩背令木黎惊愕不已,倒并非是被石头刺穿的鲜红的伤口,而是背上无数条刺目的伤疤,不止后背,前胸也有几道伤痕,狰狞丑陋的疤痕像条耀武扬威的毒蛇缠在他的身上,她想要开口询问,又觉得与自己无关,默不作声用温水洗净他背后的血迹和污泥。

      她在其伤口敷了药,替他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整个过程进行的很安静,谁都不发一言,只有虞上闻间或发出一两声闷哼声和咬牙的咯吱声。

      系上最后一根衣带,他轻声问:“你都看见了?”

      “我是很奇怪,你这样的修为谁能伤你?是鞭痕和棍伤?许多疤还结在旧伤之上,你应该伤过许多次,这么老实的允许别人打你,那伤你之人本领可就更高了,打你也只为解恨而非要杀你。”

      “如果你好奇这些伤痕,就把你身上玉葫芦的来历告诉我,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

      木黎低头沉思了一会,好奇心终于被压制下去,一口拒绝:“不换!”两个字咬的十分用力。

      “你这伤看来要养个几日,老鼋被我伤了眼睛,这段时间怕是不敢出来,我就先回北海了。”

      虞上闻本来已平躺在床上静心休息,一听此言,慌忙从床上站起来,“我跟你同去。”动作太快刚包扎好的地方又殷殷渗出血。

      “离山一向很少有人去,师父也不常出山,你去了可能会不受欢迎,何况你这伤也走不了远途。”

      “离泉仙姑是北海上仙,是宽宏豁达的人,仙家对修行之人一向包容相援,只要我没有坏心,不至于把我拒之山外,我必须跟你同去。”边说边惊慌失措的俯身穿鞋,因为心急又压到伤口,伤口疼的就像有人用筷子在里面搅动,他愣是咬着嘴巴不吭一声。

      木黎瞧着他慌乱的模样失笑道:“不是已经知道我居住在何处了,还这么怕我走?”

      “怕,肯定怕。”他深吸一口气,准备站起来。

      木黎很好奇他对木明裳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便极不自然的问:“你从前真的很喜欢木明裳吗?”在不能记起前世记忆之前她和木明裳还是两个不同的人。

      “你就是明裳,不要区分成两个人。”又痴痴的看着她:“肯定喜欢啊,你是我在黑暗中摸爬的光,我怎么会不喜欢。”

      ***

      他想起自己是如何熬过炼丹试药的那些年,深山中的时间本就缓慢而平淡,而炼丹房把时间一劈两半显得更可怕漫长。

      昏暗燥热的炼丹房里,他一粒又一粒地吃着丹药,一次次中毒昏倒在丹炉房,经常在醒来后发现自己全身湿透趴在脏兮兮的地上,身上沾满炭火的灰尘,浑浑噩噩、一身疲倦地顶着师弟们困惑的眼神回到房间关上门,睡上几日。

      那些丹药颜色不同、味道不同、毒性不同,他就像个活着的药罐,吃下所有的丹药直到那人满意为止。也许那人就是看中了他的仙根,无数的丹药误打误撞成就了他今日的修为。即便如此,他的内心还是孤寂的可怕,日日去后山打坐修炼,跟一株丹木倾吐心声,给那株丹木渡去法力,终于有一日,在一片薄雾凄冷的夜幕中,丹木第一次回应了他。

      木黎和虞上闻相处的越久越是觉得他与外形判若两人,初见时确实被他清俊卓然风度翩翩的外表惊了一下,他能打、法术高强,这十几日下来,又觉得他是一只易碎的玉杯或是受伤坠落在雪地挣扎欲飞的鸟,可怜,是的,楚楚可怜。

      她第一次用轻柔的声音回他:“那我许你跟我去趟北海。”

      可姓虞的这伤不能即刻出发,木黎决定等他两日。这两日她似油锅中的煎肉,内心“滋滋”作响,焦急地踱步、不停的翻看双手,炼气运转周身法力,让真气在体力不停的翻滚沸腾延缓四肢逐渐僵硬成枯木。

      “上次腿部变化是第三日开始出现症状,紫鹿飞去北海最少要一天半,不行,明日必须出发。”
      她这一夜守在虞上闻床边,盯着窗外的月牙渐渐不见,满头的星斗逐渐稀疏,盼着天明,好似天一亮他的伤就好的足够启程。

      后半夜,她伏在师兄的床沿睡了过去。

      虞上闻这两日望着她焦急不安的步伐,可是她紧闭嘴巴什么也不说。他只能趁她熟睡之际为自己疗伤,这点伤,怎么好的这样慢,她究竟为了何事如此不安?

      几乎与公鸡打鸣同时,木黎从床边跳了起来,见虞上闻端坐在桌旁静静盯着她,“鸡叫了,可以出发了,你的伤给我看一眼。”说着又粗鲁的扒下他的衣服看了一遍,满意道:“这窟窿,要是凡人挨了当场就死了。虞兄你这恢复的不错。”

      说完她心虚的不敢看他的眼睛,鲜红的血肉跟两日前根本没什么区别,只能让他遭回罪了,何况这罪又不是她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才受的。

      “是可以出发了,虽不知你为何事而急,我觉得我不该拖你后腿。还有,虞兄这称呼实在不好听,还是叫师兄吧。”

      紫鹿一路跋山涉水跨海跃山,都无暇去俯瞰下方锦绣的山川,一个紧皱眉头盯着双手,另一个捂着胸口的伤咬牙坚持,风也比平常凌冽了些,刮的耳边呼呼的疼。

      虞上闻被这大风吹的浑身发抖、胸口的伤又痛又眩晕反胃,终于扛不住一头倒在木黎的背上。木黎感觉到他贴过来的身体时猛的惊了一下,侧首看见师兄垂下的双手才知这人晕过去了,暗暗骂了一句“真没用”。

      紫鹿在一片山涧停下来。木黎就地取水,用树叶舀了几口清水给他灌下去,又舀了一杯慢慢淋在他的额头和掌心。

      虞上闻慢慢苏醒过来,转头看着四周问:“我们到北海了?”

      “没有,刚一半路程。”

      “我拖累你了?”他唇色惨白,声音很虚弱,“见谅师妹,你一直烦躁不安,应该是非常急的大事,我是怕你再消失,一时急过头没有考虑你的处境,你赶路去吧,我在这休息几日。”

      “不要紧,是我走的太急。”

      虞上闻艰难的站起身,摇摇晃晃道:“我们继续走。”

      他的身体确实太弱,放在这深山又不踏实,木黎便商量道:“师兄,要不我找个最近的人家把你安置在那,等我去北海办完事立即来寻你。”

      “不,不行,我还能赶路。”他身子虚弱口气倒还挺坚硬,口是心非,真要把他留下又紧张的嘴都不利索了,跌跌撞撞没走到紫鹿身边又倒下去。

      木黎慌忙跨步去搀扶,却跟着也摔倒在地,掀开裙踞一看,脸色骤然变了,刚才确实感觉到双腿的沉重僵硬,好似经脉灌入了烧红的铁汁,又烫又热。

      她一把将虞上闻拎到鹿背,坐在他身后用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腰防止他坠落。这人昏昏沉沉依靠在她怀中,嘴里细细碎碎念叨:“明裳,你别丢下我。”

      他确实拖累了她许多行程,万一有个差池,小命不保的可是自己,这么一想就有点生自己的气:“怎么会有你这样无用的修者,一个窟窿睡三天还不够。日落之前不到北海,只怕我要跟你一块葬身在山中了。”

      紫鹿拼命的往北海飞去,直到一片汪洋大海出现在视野中,它才哞叫几声。木黎望着北海蔚蓝的天和深沉的海,深吸一口气露出踏实的笑,这股清新的味道她太熟悉了。

      木黎把虞上闻和紫鹿放在山脚下,拄着剑往山上走去,双腿已经没有知觉,就像嵌在身上的两段枯木。她望着山顶叹气道:“离山的人真少,回头我一定要劝师父多收几个弟子。”

      这时绿竹从山顶飘然而至,轻轻落在木黎面前,她伸手扶住木黎道:“师父说山下有生人闯来,不想是你。”

      “师姐,我实在走不动了,劳你去寒泠泉取杯水给我解渴。”木黎气喘吁吁,几乎把全身力气都压在绿竹身上。

      “给你带来了。”绿竹的掌中突然出现一个绿幽幽的玉杯,即便天将黑,杯中的水依然清澈的发亮。
      她夺过这杯泉水一饮而尽:“我这条命迟早毁在这东西上。”

      “快去见师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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