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星际当厨神》momocha

22、越南河粉

　　汤已熬好，虞鱼准备好所有东西让机器人帮忙抬到食堂餐台上去。

　　阮胜明笑道：“看来你早就准备好了。”

　　这么一大桶汤，显然两三个人是吃不完的。

　　虞鱼弯起嘴角：“就当是感谢他们对我的支持吧，一份小礼物。”

　　做都做了，索性就多做点一点，反正冷库里的物资充足得很。

　　来宵夜的士兵们没有料到今天又有新花样，他们看到机器人抬着汤桶和其他物品在餐台上放好然后虞鱼和另外两位厨师也从后厨出来之后，惊喜地瞪大了眼睛。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吗？在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整个食堂都沸腾了。大家开始轻车熟路的抢占排队，有人想要叫其他人过来却又立刻被旁边的人阻止。

　　“求求你别多事了，看看这里的人，估计都分不到一碗。”

　　那人被他提醒，环视了一下四周之后果断的把手放下了，在心里对还在室友说了一声抱歉，对不起了兄弟。

　　当严铮来到食堂时，这个新开的餐台前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他从大家的交谈中得知是小虞厨师又推出了新的叫越南河粉的东西，心里一动，但估量了一下排队的长度后就默默的选择了放弃。刚想转身去别的餐台，就被在旁边坐着的阮胜明招手叫了过去。

　　“严铮上校，来这边坐吧。”

　　阮胜明和虞鱼还有安德鲁也占据了餐厅内最好的位置，靠着舷窗，可以看到舰外无垠的星空。虞鱼把餐台上的所有工作都交代给了机器人，她打算好好的休息一下，轻松的吃一碗自己做的粉。不过她没想到阮胜明会招呼严铮来。

　　阮胜明看着两个属下惊讶的眼神，愉快的解释：“上校每天都会来宵夜，放轻松，他其实很好相处。”

　　虞鱼和安德鲁这才知道，阮胜明在被调来开拓号之前一直都是在开普勒碎星带的驻扎基地里做事，也算是严铮上校的老下属。他用眼神示意虞鱼亲自去给严铮做一份河粉。虞鱼当然明白阮胜明的小心思，他为人圆滑，知道严铮不会自己仗着身份去插队所以想要卖个好。她倒不介意阮胜明的借花献佛，他是厨房老大他说了算，而且因着射击靶场的事情，虞鱼也很想要亲自谢过严铮。

　　严铮婉拒：“不用了，我随便吃点别的就好了。”

　　虞鱼站起身：“您放心，我本来就预留好了我们自己的份量，不算在那些里面。”她指了指那些排队的士兵，不等他回应就轻快的跑向餐台。

　　严铮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向几人落座。不一会儿，虞鱼就亲自端来四大碗越南河粉。他离得最近，赶紧起身帮忙，厨房里的姑娘可不是他手下那些五大三粗的硬汉，这也不是在战场，还是得照顾着点。

　　虞鱼将其中一份堆满了牛肉的碗推到他的面前：“越南火车头河粉。”

　　“谢谢。”严铮夹了一筷子晶莹剔透的河粉，疑惑的问：“为什么叫做火车头河粉？”

　　阮胜明和安德鲁也不解的看向她。

　　虞鱼一笑：“真正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当时的河粉都是在火车站旁边贩卖，所以叫火车头，还有一种说法是指碗的大小，火车头指的是超大份的碗。”

　　三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碗，玉白色长条的河粉卧在琥珀色的汤中，大块的牛腩被炖得熟烂，浓郁的香味直冲鼻底，勾出人的食欲。

　　为什么叫火车头又有什么关系呢？直接吃就完事！

　　几个人大快朵颐。

　　严铮早上刚吃过鲜切牛肉汤河粉，现在又吃火车头河粉，心里难免会将这两种类似却又如此不同的粉放在一起做比较。早上的牛肉汤河粉，味道更加的纯粹，更加的鲜，所有的香料都服从于汤汁的调配，没有任何的突出抢味。而牛肉只被汆烫十几秒，口感细嫩。他非常的喜欢，这两天的早餐一直都是这个。但这次的越南河粉，汤底浓郁，带了些许的甜味，而且有着很复杂悠长让人印象深刻的风味，似乎来自于碗里面多样的香料。牛腩倒是出人意料的好吃，非常的入味，也有着复杂的香气。

　　“整个亚洲菜系里，越南菜是最喜欢用香料的，各式各样，”另一边，虞鱼已经和阮胜明还有安德鲁交流起了厨艺看法，她指了指碗里，“薄荷、罗勒、还有九层塔，熬汤的时候还放了一大堆。”

　　肉桂、八角、黑豆蔻、香菜籽、茴香籽......汤底简直就是各式香料的大交汇，所以才有这种复杂而层次多变的味觉感受。可惜有几种独特的香料现在已经找不到了，不然这味道还能更突出一些。

　　可能是基因里所延续的味觉偏好，阮胜明很爱这个味，他大赞：“比我之前在PHO吃过的还要更好。”PHO是希望星出名的东南亚餐厅。

　　虞鱼得意的眨了眨眼，毫不谦虚：“那当然，我做的呢。”

　　她可是当时亲自在河内学的配方。虞凤池病逝之后，她从柚满庭离开过了一段环游世界的日子，主要就是为了寻找各个地区不同的风味。首先去的就是东南亚。东南亚菜在古地球时期也是挺受欢迎的菜系，她在那边待了很久，从南到北的游荡，暹罗、越南、缅甸等等。在河内的街头，她看到路边摆摊的妇女戴着斗笠，熟练的给客人们烫粉。她的摊子上光是薄荷就有好几种，还有着在东南亚常见的细葱、香菜、九层塔等等。甚至，虞鱼还看到了之前只在法国餐厅里见过的山萝卜叶，很小众，可见其香料植物的丰富性。

　　东南亚很多地方都有针对游客的美食培训，她在河内报了个厨艺班，后来又凭着自己的厚脸皮死缠烂打去了几家餐厅后厨观摩，一住就是俩月，学了不少那边的菜式。后来，这也变成了她独特的旅游模式——别人去旅游是去当地的景点和商场，她去旅游则主要是去厨艺学校和餐厅后厨，乐在其中。

　　扯远了。

　　阮胜明感叹：“可惜现在也只有那么几家餐厅做越南河粉了，越南春卷还挺常见。”

　　虞鱼耸耸肩，淡淡的说：“也正常。灭世的灾难来临的时候，平民食物肯定是最先受到影响的。”尤其是这些小国家的食物。像越南菜系虽然受欢迎，但在地球上也只是地方性的小菜系，能保留下来已经算不错的结局。

　　阮胜明和安德鲁对她这个观点还没反应过来，严铮却已经若有所思的低垂下眼。当时离开地球的时候是抽签制，但残酷的真相就是大多数平民获得移民星舰的入场券非常的难，尤其是小国家的平民，中签的机会极为微小，当时能上星舰的基本都是来自于几个大国的中上层以及各种学科及专业权威人士。没有了吃的人，小国家的平民食物自然消失得也就快。

　　“随后消失的是那些复杂又耗时间的经典大菜。”虞鱼掰着手指算，语气冷静，“因为这些菜做起来太麻烦，在食材和人力都缺乏的时候必须被放弃。所以现在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制作简单但是味道却不错的主流菜肴。”

　　不管是中餐还是西餐都符合这个规律，也造就了现在这种无聊的餐饮局面。

　　严铮又点点头，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成长过程。他家虽然有私厨，但的确很少吃到那种繁琐的大菜，都比较简单，食材的搭配一只手数得出来。当然，他的感受和在场三人不同，他只觉得，这不也挺好的么? 反正味道都还挺不错。

　　阮胜明和安德鲁却庆幸：“还好现在已经复苏不少了，大家也都愿意去研究一些复杂点的大菜了。还有一些街头的小吃也开始慢慢多起来了。”

　　虞鱼眼里也带着些笑意：“嗯，好事。”

　　食物是一个地方文化最表层的魅力体现，浸润在每一个人的日常，也是最直接的乡愁。即使是阮胜明，生在星际时代的联邦，只是从长辈的口中以及故纸堆中知道“越南”这个概念，但一碗河粉下肚，依然让他生出了些许感慨，想象出一幅曾经在纪录片或者是书籍中所看到的的大街小巷摆摊卖河粉的城市画面。过往的消逝的文明似乎就拂去了尘埃，变得鲜活了起来。所以，这些东西的复苏和兴盛当然是好事，若是联邦的人们离开家乡的时候，只能用营养剂和速成品的味道来回忆故乡，那也太惨了。

　　虞鱼又给他们讲了“莼鲈之思”的这个关于食物和乡愁的著名典故，就连别扭的安德鲁听了之后也情不自禁的表示：“中华文明果然是博大精深，不过，我好像没有听说过莼菜？”

　　“它对环境很依赖，只存在于太湖水域，”虞鱼轻叹了口气，“在灾难初期的环境剧变中就已经灭绝了。”

　　她看向舷窗，窗外的星空变幻，密集的星星在深黑色的太空中就像是尘埃一般。这般宏大的盛景在她刚登舰的时候觉得特别的激动和振奋人心，但时间一长，却只剩下单调乏味。几百年的光阴、甚至一个文明的兴盛和灭亡盘亘万年，对于太空来说却也也只是远处星辰须臾之间的一个明灭闪烁而已。不知道当时在移民星舰上的祖先们是怎么度过如此漫长岁月的。他们在星舰上，是不是也会常望向地球的方向，想念着自己此生再也回不去的家乡，想念着家乡那让人魂牵梦萦的食物？那或许会是一碟生煎包，或许是一份烤冷面，又或是薯饼三明治和玉米浓汤……

　　严铮的话打断了虞鱼忽如其来的惆怅：“不过，小虞厨师怎么想到选择做越南河粉的？”

　　他不知道虞鱼和阮胜明之间的故事，有点疑惑为什么虞鱼不做中餐系里的粉面。

　　阮胜明哈哈一笑，把故事告诉了他。

　　“原来是这样。”严铮恍然大悟，也有些遗憾——虽然粉貌似差不多，都是米做的，长长的，但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喜欢早上吃的鲜切牛肉汤河粉。

　　“不过，其实这也有中餐的元素。”虞鱼带着狡黠的神色，“东南亚菜系受中餐的影响很大，像越南以前就是华国的附属国，叫安南，而河粉就是从粤省这一边传到越南北部去的，越南河粉叫PHO，仔细听一下其实有点像是粤语里粉字的发音。”

　　她有点小骄傲的下巴微扬。

　　中餐，和中华文明一样，也是很博大精深的呢。

　　明天恢复中午十二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