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开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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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识月打了一个哈欠，从桌案上爬了起来，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和眼睛，看着初初升起的太阳，有些恍惚。
【系统：宿主需要休息一下了。】
林识月眯了眯眼，看着桌旁修补好的整整齐齐数十本书，和储物空间里的将近三十多本书，也点头道：“是该休息一下了。”
但是一想起昨日和郑端阳的谈话，以及身旁一直缠着自己目的不明的景筠，就觉得自己的目标似乎还很远。
昨日她回了静明书院外后，往来的学生并不算多，林识月便坐在毯子上和一旁的郑端阳聊起了天。
后来便又聊到了仁和教上去。
“不知这洪洲城内，信奉这仁和教的人，又有多少？”她当时随口问了他一句。
郑端阳思考了一下：“少说得有一半吧，我家中亲人大多都信，我前段时日和父母同去仁和教的神祠时，也见到了许多熟悉面容，那日人还不少。”
林识月扬了扬眉，一时间也觉着有些棘手。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那洪洲城内，有多少书摊书铺？又有多少人愿意去？”
“唔......林姑娘这话把我问住了，我家贫，去的大多是地下书市，书铺去得少，但我想少说也有几十家吧，南街北街与中心街市那边，是有不少书铺的，至于多少人去......大多都是我们这般要准备科举，或家中有年幼子孙要参加书院擢选的，但如我们这一般人，要买的书也是极多的，且今上推崇书考诗文，几乎家家户户都愿意来逛一逛的，每户人家家中都少有数十本书，不然那些书铺怎么开的下去？”
林识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郑端阳偏头看她：“林姑娘在想些什么？”
林识月动了动手指：“我在想，我是否得找个店面，开个铺子了。”
郑端阳眼睛一亮：“真的吗？”
“怎了？”林识月失笑，“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郑端阳用力点了点头：“自然！林姑娘的书又便宜又好，但就是种类太少，我书院的同窗有些不愿来，便是觉着在街头抛头露面挑书太过失礼，或者便是觉着种类太少不够齐全，若是姑娘愿意开个铺子，那岂不皆大欢喜？”
...
就这么和他再聊了一会儿后，林识月便回了客栈，修补了将近一晚上的书，这才沉沉睡了过去，醒来后，她想着昨日的谈话，心中也定了打算——要开一间书铺。
“若能以书铺引来更多人读书，顺道破了人们对于仁和教的信任，那就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了。”
【系统：但这并不算是容易的事情。】
“这世间有什么事情是容易的？”林识月撇嘴，“况且，开了书铺，我就离我的梦想更近一步啦。”
【系统：宿主的梦想是什么？】
林识月翻了个白眼：“我讲过很多次了，就是在这里重操旧业，开个图书馆，每天看看书晒晒太阳。”
【系统：宿主任重而道远。】
林识月轻哼一声，想好了下一步就立刻动身去做。她这几日便花了好些功夫调查洪洲城的铺面，每日忙得不可开交。早上去李修清那边读书学习三个时辰，下午便满城找合适的铺面，晚上则抽出两个时辰看书修补书，虽忙碌却也充实。
最终在李修清和郑端阳两人的建议和帮助下，在第五天，林识月终于在洪洲城中心街区找到了一处还算不错的店面，且因为有着从李修清那边挣过来的五两金子和村长那边还剩余的些许钱财，价钱也不成问题。故而林识月很爽快的与对方定了契，取了钥匙，打算拾掇几天便开张。
还没等她想着店内该如何装扮，李修清就派人送来了五个大型的上好木漆的书架。
林识月站在店内，有些感叹地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巨大书架，由衷地发出了感叹。
“师父可真阔气。”
郑端阳站在书架旁腼腆地笑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书架摆整齐：“其实在一开始，姑娘说要开间书铺时，李先生就已经去找木匠打造这些书架了。他说姑娘给的那本《百诗校注》是不世孤本，珍贵无比，本该用千金偿还，但他的确不算富裕，只能从这些地方来回报姑娘了。”
【系统：宿主有没有觉得卖亏了？】
尽管系统是无机质的机械音，但林识月却似有若无从它的话里品出了些许揶揄意思。
她笑笑，摇头：“对我而言，其实钱不算最重要的，能卖出五金，我就很满意了，更何况我想，这本《百诗校注》已经遇到了一个足够珍惜它的主人，这比卖出百金还让我开心。”
【系统：宿主对书是真切的喜爱。】
林识月眨眨眼，抿唇一笑，眼中露出些回忆神色：“我年幼时，家中出了些变故，父亲母亲都对我不算关心——甚至我一直当我是没有父母的，而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所以那时候是一本又一本的书支撑我度过了那段日子，它们更像是我的父母，我的知己，给予我活下去的力量。”
“林姑娘......原在家中过得是这样的日子吗？”郑端阳站在她的对面怔怔然看着她，不自觉发出了些感叹。
林识月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把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只好无奈一笑，垂眸掩盖住眼中闪过的些许暗芒：“无事，都已经过去了。”
【系统：事情......似乎并未像宿主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林识月嗤笑：“你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
【系统：只知道了大概而已，总归不如宿主自己了解的清楚。】
林识月心里没什么情绪的哼笑了一声，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下继续聊下去，便起身和郑端阳一起琢磨着书架拜访的位置以及店内的各类装饰。
五日后。
元和十四年，四月初八，晴，正是个好日子。
林识月的书铺正式开张了，她亲手题了牌匾，亲自挂在了店外。
“望月书铺。”
郑端阳站在书铺门口，轻声念出了这四个字，随即温和微笑看着坐在店内的林识月：“倒是个好名字，字也是好字，林姑娘深藏不露。”
林识月也对他眨了眨眼：“那便好好看着，我深藏不露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均双双笑了出声。郑端阳脸色扭捏了一下，随即从身后拿出一枝淡黄的野花来，耳朵慢慢也红了起来。
“立明在此，贺喜姑娘，祝姑娘日后......定能得偿所愿。”他说到最后，脸已经通红一片，几乎不敢看林识月。
林识月失笑，大大方方地从他手里接过了花，行了一礼：“那阿月便在此，谢过郑公子了。”
听到林识月的回复，郑端阳的脸色黯了一黯，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开始走入店中观察起来。
【系统：宿主似乎伤到他的心了。】
林识月托腮看着郑端阳的身影，脸色已经一如既往的平静下来。郑端阳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她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只可惜，她现在没有那个心思。
“早些断了他的念想也好。”林识月安静地看着他，轻声说。
林识月安静地拿起一本书开始看起来，而郑端阳见状也没有打扰她，便也从书架上寻了本书看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看了大约有半个时辰，林识月突然被一声欢快清脆的声音从书里脱离了出来，皱眉看着声音的来源。
“林姐姐！我来找你啦！”景筠站在她的店面前，见林识月看他，便大大地扬起一个笑脸，身后漆黑的发丝被青色发带松松束住，在微光下摇晃。
“景公子？你怎么来了？”林识月皱眉看着他。
景筠是怎么找到这家店铺的位置的？
景筠脸上适时浮现出委屈神色，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林识月：“我都好几日没见到林姐姐了，近些日子才打听到姐姐开了一家书铺，我几乎跑遍了全城才找到这里！”
说着说着他声音又低落下来：“林姐姐是不想我来吗？”
林识月无奈地看着他：“你日日都没什么别的事情做吗？怎天天往我这里跑？”
景筠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我喜欢看书呀，我也觉得林姐姐你是个好人！”
林识月只觉心微微一动，再看他时，那种隐隐的嫌弃和排斥也散了些许。
“罢了，那你便进来看书吧。记着，安静些。”
景筠用力点了点头。
【系统：宿主不是觉得他是仁和教的人吗？】
林识月无意识地捻了捻手指：“终究也算是我的猜测，毕竟也只是一个孩子。况且......他若真是仁和教的人，能找到这里，也是躲不开他的，不如看看他的目的是什么，也不至于乱了手脚。”
系统也安静了下来。
景筠漫步于书架间，脚步情况，眼神却变得认真起来，一点一点扫视着书架上各类图书的摆放位置与次序。
望月书铺的书籍整理是林识月亲自做的，有一列书架单独放着些修补的书籍，那些的价格便低廉许多，剩余的地方则是新书，也被林识月按照经、哲、史、理以及其他类别依次排列，而每一类内又按照时间与作者再度分类。当时在静明书院只是一个小书摊，只有三十多本，故而也看不太出来。现下整个铺子近几百本书，按照这种顺序摆列，却显得秩序井然，叫人舒适，一眼望去清清楚楚。
景筠眼中闪过一抹深色。
而在他观察间，已有一人从外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林识月面前开口问：“《景胜传》可有吗？”
他今日已经跑了好多书铺，中心街区是他走的最后一处了，这一处的书铺算是最多，但他却鬼使神差走进了这家“望月书铺”。
他上峰急要此书，但谁都知道书铺中书都需自己细细找寻，哪能那么快寻到。
故而当他这么直截了当地问林识月时，心中已经预想到了答案，并暗嘲自己愚蠢，却没想到林识月眼皮也没抬，只平静地问了句：“要旧的还是新的？”
“新的！新的！”他几乎没想到林识月会回应他，欣喜若狂，忙答复道。
“嗯，有，第三列书架第二排，应当是第三本，郑公子，你带他去寻一下。”林识月思考了一下，笃定道。
郑端阳放下书走出来，领着他到了相应的位置。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本《景胜传》，而随后的几眼，落到了这本书周边的几本书上。
随即他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竟能规整到如此的地步！”
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拿了一旁的几本类似的人物传记，再扭头问郑端阳：“请问可有话本之类的？”
郑端阳忙点头：“有的。”
说着便带着他去了相应的书架处挑选。整整齐齐一排话本列在书架上，各色各类的都有。他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该挑哪一本，只凭着印象模模糊糊地拿了几本。
景筠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毫不遮掩的惊喜。
“这回多亏了姑娘的店铺，不然说不准我这个月的俸禄就没了。”他抱着一大摞书回到林识月旁，擦了擦额头的汗，庆幸感慨。
“公子满意便好。”林识月浅笑，给他结了帐。
“若整个洪洲城的书铺都能如望月书铺一般的摆放排列，那便是大大方便了我们不少。”他感慨，爽利地付了帐，抱起书慢慢离开。
景筠看完了一整出，慢慢转身，眼神落到了林识月的书架上，暗中记忆着这些图书的排列方式。
林识月处理完第一桩生意后，回头看了一眼景筠。
【系统：他在做什么？】
林识月漫不经心拿起书：“谁知道呢......见招拆招呗。”
林识月这么说着，却也没想到，那一“招”来的这么快。
当她第二天从李修清处结束学习，前去书铺时，恰好看见了自家书铺隔壁那间关了许久的店铺，开了门。
而在里里外外忙碌的中年人，恰好正是那日和景筠一起来她的书摊的中年人。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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