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书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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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青袍布衣学生打扮的两个年轻人心生好奇，便打算去林识月的摊子那块一探究竟。
走进了，才发现卖书的是个穿着男装的年轻小姑娘，两人一时心里升起了退堂鼓。
“这么年轻的姑娘家，能懂什么书？”
林识月为图方便，今天是作了男装打扮，但她没对自己的性别做遮掩，不像上次在乾明书院的考选，她这一回洗净了脸，一张白净清秀的脸配上打理整齐的长发，的确是个明明白白的女孩样。
她也猜到了他们或许会对自己有质疑，故而也不着急，只是甜甜地露出一个微笑，用那双澄明耀黑的眸子看着两人。
“不知两位公子想要看些什么书，我的书比别家都要便宜些的。”
她的话正巧打在了两人的心坎上。还未考上功名的书生，大多都不算富裕，而一本新书又是昂贵，故而大部分的穷书生是很难考得比那些富裕人家好的。他们没有足够的笔墨、没有足够的书册阅读、自然也很难在考选中写出让考官满意的答卷。
大部分如他们这般的贫苦书生，都是去地下书市淘书，或者借些人的书抄书来看。
但地下书市的书繁杂又乱，且许多书已经破败不看，由于时间太久，有些字也看不太清。
抄书则是个办法，但终究耗时耗力，效率低下，一个月也只能看一本而已。
故而听见林识月的那一句‘比别家都要便宜些的’，两人原本想要离开的脚便停在了原地。
其中一位头发乱些的学子拉住了同伴，半信半疑地蹲了下来，随手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翻看了起来。
越翻看，越惊讶。甚至到后来，他已经有些难以抑制眼中闪烁的些许欣喜了。
“怎么了？”他同伴疑惑地扯扯他的袖子，显然也觉着有些奇怪。
他来不及回答他的同伴，只囫囵翻看了一遍这本书，心中的惊喜便要满溢了出来。
这本书是旧书，他一看就看出来了。但让他如此讶异的，是这本书虽旧，却也齐齐整整，墨迹清晰。
边角没有卷翘，封面平整清晰，内里有虫洞却已经被人细细补好，不细看也几乎看不出来。
只从外观上看，这不过就是比书铺里那些书看着旧了些许而已，根本不影响阅读。
显然是有人去地下书市淘了书，又自行修补后的结果。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有人修补书，但能修补得如此精细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书生讷讷插了一句：“不知姑娘这修补的手艺是从何处学来的？”
林识月有些俏皮地挥了挥手：“家中祖传，公子可满意？”
何止满意，这手艺可以说，是他生平所见，最为精巧细致的一次。
“不知......姑娘是要怎么个价钱？”他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忙询问林识月。
只要价格合适些，这个小书摊便是他春闱的救命甘露。
林识月早就想好了价格。
她托腮，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书生：“公子手里的这一本，八钱一册。”
八钱。
一般书铺里的书，得比这个贵了一半。
林识月看着面前的书生愣了一愣，随即惊喜万分地抬眼，几乎不加犹豫地从腰间拿出钱袋，摸出八个铜板放在林识月的面前，像是怕她反悔一样。
“成交！”
他同伴也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像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便顺手从他手里拿过这本书，随手翻看了几下，接着便露出了和他如出一辙的表情。
“只要八钱？”他声音里透着不可思议。
林识月毫不意外，表情不变，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公子还要些什么吗？”
“史书策论、经学典籍，话本故事，公子都可以来看看的。”
书生眼神一亮：“可有史书？”
“这两摞便都是了。”林识月拍拍自己斜前方的书，“按照时间顺序，我已理好了，公子可以按照自己所需寻找。”
那两摞合起来足足有三十来本，但当他们开始翻看时，却发现这书每一册果真是整整齐齐地按照年代顺序排好，若相同的朝代，则是按照书的具体差别排列。
总之，与他们平日在书铺看到的不太一样就是了。这里更清晰也更加方便了。
“姑娘是......如何想出这些法子的？”书生怔怔发问。
林识月眨眨眼，答非所问：“公子觉得怎么样？”
“相当好！”他同伴啧啧赞叹，“既是寻得快了些，又看着更舒服了，现姑娘是书少，若书多起来，这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林识月满意点头：“多谢公子。”
“哦，有件事情不知可否拜托两位公子？”林识月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露出一个希冀的表情，“若书院其他人也与公子一般需得购书，可否请公子......毕竟小女家贫，只能依托这手艺存活一二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顺势垂下了头。
“自然可以！”那书生瞪圆了眼，理解了林识月话中的意思后，便满口同意了，只差拍着胸脯和林识月保证，“姑娘手艺如此好，价格又实惠，哪有不帮姑娘的道理。”
林识月抿唇笑了起来。
书生一时看呆了，片刻才扭过头去，颇有些不自然地转了转头。
两人在林识月这里买了四五本书走，离开时那书生突然抱着书，低着头对林识月说道。
“我......我叫郑端阳，他叫董谦，我们二人均在静明书院读书，若......若姑娘日后有什么难处，可......可以来寻我们。”他自己说完这番话，似乎也觉得有些失礼，涨红了脸对着林识月慌慌张张地点了点头，就抱着书快步回了书院里。
林识月坐在原地，脸上的羞涩神情已经消失殆尽，她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没忍住从唇边溢出了些许浅淡的笑意。
“有点可爱。”她晃晃头，声音很轻，“没有那些书生的迂腐气，真好。”
【系统：宿主喜欢这样的？】
林识月不满地“啧”了一声：“扯哪里去了？只是些感慨罢了，我原以为这个世界大部分的人，都和我那便宜娘一样呢，能遇见几个淳朴且心怀善意的人，感慨一句罢了。”
趋炎附势、贪恋权贵、心存偏见。这不仅仅是这个世界的情况，也是林识月原来那个世界的情况。
只不过现代社会的人，更善于隐藏自己罢了。
林识月自己也不能免俗，她承认自己的缺陷，也因此更喜欢和书呆在一起。
她正想着，系统的声音突然又蹦了出来。
【系统：但需得提醒宿主一句，若按照宿主的定价，系统预估宿主一个月内很难赚到五两白银。】
林识月扬了扬眉：“谁说我是想靠这个完成任务，赚你那五两白银了？”
【系统：那宿主是想......？】
林识月却只敛了笑，垂眸随意拿起面前的一本书开始看起来，不再回答系统的问题了。
＊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零零散散有几人出来买书，也均对林识月的修补技术和书本的分类标准发出了赞叹。
一天下来，她零零散散也赚了三十多文钱，抱着她剩下几本没卖出去的书，回到了客栈。
晚上她继续修补了些许书册，第二天继续带着剩下的书去了静明书院门口摆摊。
或许是郑端阳和董谦在书院内提了几句的原因，今日来找林识月买书的人格外多。尤其中午时，近乎有着七八人凑了过来，围在她的摊子前翻看着书。
“这修补之技......当真是了不起。”有人拿着书啧啧称赞。
“若全城的书铺都如姑娘一般整理书的摆放顺序，那便是太方便我们了。”有人看着林识月的书摊发出感慨。
当然，林识月听到最多的疑问，还是大多数读书的学子饱含希冀的一句。
“这当真是这个价钱吗？”
“童叟无欺。”林识月托腮笑眯眯地回答。
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大部分的史书策论、经学典籍类的书都已经售罄，只剩下了少许话本子。
林识月打着哈欠不紧不慢地收拾着小摊，回客栈的路上再去了一趟地下书市，直到把储物空间装满才回去。
接着是一样的操作，她先是分类了书的破损程度，接着又慢慢修补了些许破损严重的书，下一天再到书院门口摆摊。
不过三日，静明书院门口书摊的名声便传扬了开来。
大部分的学生都知道了自己书院门口有个姑娘在摆摊卖书，卖的又便宜，补书的技术又好。
甚至开始有学子拿了自己家的旧书，央求林识月能不能帮他补一补。
“林姑娘，这些日子你辛苦了。”郑端阳红着脸站在她的书摊前，手里抱着本书却不看，只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话。
林识月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歪了歪脑袋：“我辛苦什么呀？多亏了郑公子和董公子，我这几日才能稍微吃饱些。”
郑端阳侧着身子不敢看她：“我见姑娘这几日眼下青黑......想来是补书累着了，姑娘还是以身体为重。”
他说完又忙找补了一句：“我......我没别的意思......我，我失礼了。”他又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林识月笑着看他一眼，坐下开始看书。
今日的书又卖得差不多了，在书院对面她也不好直接进入系统内的图书馆看书，便随手拿了一本话本翻看起来。见林识月的动作，郑端阳则抿着唇站在一旁，也安安静静地拿了书看起来。
两人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书，直到一个莫约三十多岁的妇女走了过来，蹲下来伸手在林识月的摊子上翻了翻，露出些好奇的神色。
林识月放下书：“大娘，您要看些什么书呀？”
妇人和善地笑了起来，温声回答。
“我听人说这里有个小姑娘开的书摊，便宜又好，便来凑个热闹——我瞧你这似乎都已经卖完了，是我来迟了吗？”
林识月弯弯唇：“大娘想看些什么呀，现在还有些话本子。”
她抬头对着妇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妇人脖子上的一条挂坠，一时间眼神一凝，身体有一瞬的僵硬。
那条挂坠上的纹样，林识月见过两次。
一次在村长家的盒子上，一次在仁和教法师的蛊盒上。
妇人没有注意到林识月的异样，只低下头细细翻看着书，边说道：“我家小子喜欢读书，但年纪还小，那些书铺里开蒙的书又贵，我便想看看你这有没有什么开蒙的书。”
林识月已经收回了眼神，面色看不出异样。
“那大娘明日再来，我为您留一本开蒙的可好？一本收大娘八钱就好。”
妇人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连声称好，似乎也没想到林识月的价格会如此实惠。
林识月与她寒暄几句后，妇人见林识月摊子上也的确没有多少书，便也收回了目光，打算明日再来取书。
她走时，林识月突然无意地提了一句。
“大娘的挂坠，样式倒是十分别致。”
妇人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挂坠，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开口解释道。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书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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