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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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负一楼是餐食区，三四楼是购物区，两伙人就这样分道扬镳。
三井带着流川坐电梯来到了负一层，一路上，流川依然保持着缄默的风格，无论三井问了他什么，也只是象征性地发着诸如“嗯、奥”的回答声。
流川枫这小子其实是机器人，在出厂时只被输入了打篮球这一指令——三井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简单地逛了一圈，三井最终还是选择了旁道的一家回转寿司店，店面不大顾客又多，一看就是那种口碑级老店，且初夏热度已至，凉食正好能够消解肚子里的燥热，并帮她降降内心的无名火。
虽然已经站在了店铺门前，但三井还是没有忘记询问流川的意见，尽管，她已经猜到了回复是什么。
“好。”流川发出了慵懒的声音，像晒太阳的猫咪会发出的呼呼声。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后，她一把将门拉开，门框比较矮，三井自己几乎都要贴顶而过，而流川更不用说了，经她的提醒下在过门时直接变成了弯腰低头的姿势。两人一进店，就接到了店老板的热情招呼。
“哟！两位小哥，看看坐哪个位置！”
“谢谢老板，我们自己选就行。”
“好嘞，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说！”
对话结束，老板头也不回地钻到后厨去了，三井则领着流川抢占到了客人刚刚离席的边角处，这里有风扇，还不会与陌生人相邻，毫无疑问是最佳的堂食位置。
三井拉出转椅，无言坐定，流川也依此坐下，并稀少地主动对她出了声。
“前辈，刚刚...”
她明白，这是在指老板把她认成男生一事。脑内演构了一下自己今天的形象:一身灰黑色的运动套装，脑后的一捆细长发被束在了鸭舌帽内，突出的身高，再加上无论如何与柔挂不上边的声线。不如说，今天这种形象，第一眼能认出她是女生的才更让人惊讶。
“不碍事儿，吃你的。”三井伸出右手从滚轮带上拿下了一碟北极贝，放到了流川面前。“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看看你瘦的，多吃点儿才能拥有更健壮的体格，今天我请客。”
听了三井的一番话，流川认真地盯着这一碟贝肉，看了好半天，终于挤出了三个字。
“不喜欢…”
“你！不吃我吃！”简直要被流川的单线程气晕，但她也只能疯狂地往嘴里塞东西来压抑自己的怒气。不惯着学弟，但也不生没必要的气，三井在心里默默地敲起木鱼。
两人就这样无言地自顾自地吃了一段时间，店里的人也越来越少，嘈杂声逐渐降低。但越是安静，越容易让人进入回忆。三井用筷子反复捣戳着盘中的糯米，心中的疑问竟随着挤压的过程输出到外界。
“流川。”
“或许我是男生，会更好吗？”
“……前辈果然还是很在意。”
“前辈就是前辈，没有什么好或更好。”
还没来得及后悔于自己的口无遮拦，三井首先因认真回答了她问题的流川所惊诧。这个冷面学弟，总是会为她带来一些出人意料的状况。
“哼，你小子真是…”
三井停止了手上戳弄的动作，再次将自己的杯内倒满果汁，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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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饮结束后，流川选择就此回家，三井与之告了别，表示自己还想再转一转。本着大脑指挥下的双腿驱动，再意识到时，她已经来到了四楼，即周边店铺的集中地。
虽然对这类东西并没有多少兴趣，但她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选择顺着瓷砖路迈出节奏均匀的步伐。这种执着，就像她想要看到什么一样。
影视周边、运动周边、文具周边...尽被三两成群的闺蜜或情侣群体所占据，她将双手揣在上衣兜里，边走边被迫倾听了与她无关的喜悦和幸福。
“小帅哥手真巧！”
“是呀，让我想想，难道是要送给女朋友？”
“欸，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姐姐就没有机会了啊~”
一段调笑的对话突兀地夹杂在其中，传到了三井的耳朵里。凭着好奇心驱使，她转身寻去，发现声音正是从她身旁的布偶店中传出的。
“材料费放在这里了。”
“这就走了吗？不留个联系方式？”
“你啊，就别为难人家孩子了....门口的顾客，不进来看一下吗？”
门口的顾客，指的是自己？在看到店内的人之后，三井便觉得自己的大脑仿佛停止运作。而站在原地不动的结果，便是她与店内拿着小型针织购物袋的仙道彰进行了一个实打实的四目相对。
跑。这是三井作出的第一反应。
直走，拐弯，再拐弯，她最终跑到了安全出口的走廊上。左手放在门把处，刚想打开，却被身后追来的人一把擒住了右胳膊。
“前辈，为什么总是看见我就跑...”
三井回头，对上的是仙道疑惑又悲伤的眼神。而这一眼神，却让她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酸涩无力尽数占据。
“我看你逛的挺好，找我干嘛？”
在所有的回答模式中，三井最终选择了一种刻薄的方式，一种希望听到仙道挽留她的任性话语。然而，三井语毕，仙道却无言地放开了她的胳膊，这让她的心脏处又平添了一份坠落感——或许，他们之间终究就不该打破常规、有所交集。
“那就别来烦我...”
“前辈，给你这个。”
仙道从他一直携着的针织袋中拿出了一个毛毡玩偶，递到了三井面前。
她看向了那个玩偶，虽然不算精致，但仍能在其身上看出几个明显的基本特征：深蓝色的长短发、红色14号球服、左腿的护膝...这一切所描绘的，好像就是三井她自己。
“你...”三井哽住了，用手轻轻接住这一只有巴掌大的玩偶，明白了刚刚在布偶店的那段对话，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一开始要选择购物的原因。
“我一直在想，第一次正式见面应该送什么伴手礼，最后在晴子他们的建议下还是选择了这个，但我手笨，只能做成这样，希望前辈不嫌弃。”
解释结束，仙道又将针织袋递向了三井，示意她刚完工的玩偶为了塑形，可以在路途中将之放在袋子里进行保存。
“你，你这个人...”
“嗯？”
三井略微低了头，帽沿挡住了她的双眼，却挡不住她的耳根和双颊，仙道从高处视角清楚地看到了，一股红晕在她的脸上弥漫开来。
“三井前辈...”
送完了礼物，仙道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只能试着喊喊三井的名字，让气氛不至于变成死寂一般的尴尬。
“...弯一下腰。”三井的语气很轻。
“奥，好？”仙道如此照做。
摘下了自己戴了一天的Coeur鸭舌帽，三井将其戴到了弯下腰来的仙道的头上。当然，在戴之前，她并没有忘记梳理他的头发，仙道的发质触感是硬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比赛大汗淋漓之时也能保持住这一发型的原因，然而虽硬，却不会扎手，在三井的一顿顺毛下，全都乖乖排队躺在了帽子之下。
自然地，经过三井这一动作的仙道，露出了不知是高兴还是诧异的表情。
“别误会！帽子并不是我不想要了才给你的！这是我上个周订制这个周才拿到的新帽子，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很重要的！…所以用它，作为回礼了。”
不敢直视仙道的眼睛，三井的音量越来越低，甚至说到最后的“回礼”一词时，只发出了“KA、RE”这两个音。音落，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一只手所抚。
“谢谢你，三井前辈。”
仙道带着笑意，用左手顺起了她水母头的短发部分。
“臭小子，不要摸我的头——”
三井抬起右手，想要在上方进行驱赶，却被仙道的手先其一步捕捉到。
好凉。在双手接触的一瞬间，三井立刻得出了这个结论，随后她便想要挣开，却反被握的更紧。这之后，她又看到仙道抬起了右手，向她的左侧下巴处靠近——那是她在不良时期的宫城事件中留下的疤。
要做什么？仙道他，要做什么？将头一侧，三井不知所措，只能紧紧地闭上了眼。两秒后，她只是感觉到自己的下颚处被手指给轻轻地刮了一下。
“好了，弄下来了，前辈刚刚是去吃寿司了吗？”
仙道松开了三井的右手，并将自己右手手心展开朝向她。三井睁眼，第一眼看到的是粘到了一小片薄海苔的仙道的食指，这让她的脸立刻从自然的浅红色炸成了熟透的石榴红——既是羞于自己在后辈面前的出糗，也是羞于自己自以为是的幻想。
“别、别留在手指上啊！”应激反应似的，三井的身体向前一扑，朝着仙道的手指伸出了双手。但此时的她，只想着用飞快的速度扫下海苔，却没有注意到她整个人几乎都要扑到仙道怀里这一点。
“前辈…”直到听见仙道的低语声时，三井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清新皂味所萦绕。于是不经过大脑思考的，双手猛地一推，竟把仙道给推得向后踉跄了几步。
好、好尴尬，怎么办，越来越尴尬了，转移话题？转移哪个话题？三井产生了想一板砖拍死自己和对方的冲动，这样今天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都会沉于海底。
“…樱木和晴子同学已经离开了，我们也走吧，前辈。”
最后，还是仙道成为了在两人中最先出声的那个，等到三井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和仙道坐在了江之岛线的电车座位上。
为了进一步抚平心态，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现在的自己和仙道进行了一番审视：她手里攥着装有布偶的针织袋（居然没在发愣的时候松手落下），而仙道则眯起了双眼，看样子是在小憩，但头上依然戴着她的帽子。
由于刚刚一直处于慌乱状态，三井不曾仔细观察过——垂下头发来的仙道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就气质来说，少了锐利与成熟，多了柔和与温顺。
让自己看起来更生人勿近一些，难道这就是他孜孜不倦做发型的原因吗？想到这里，三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嗯…？”仙道其实睡的很浅，在听到身旁的动静后便脱离了梦乡，闷哼着揉起了眼睛。
“抱歉抱歉，吵醒你了。噗呵呵…”三井依然没有停止笑声，仙道顺着她的视线，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位前辈发笑的原因。
“明明是前辈主动打理的，现在却自己笑了起来，过分欸…”他正了正帽子，语调中夹杂着些许委屈。
“你这个发型上场比赛也挺不错的，感觉会吸引不少女孩子，甚至可能会比流川那呆小子还要多。”三井继续调侃道。
“哈哈，那我可能在中场就会被教练和鱼住学长给打死。”
两人的谈话到这里戛然而止，车厢里又只留下了小孩子的打闹声和主妇们采购归来的八卦聊天。
“…如果四强赛第一场碰上的是海南，我们湘北，一定会是第一个让他们失去蝉联王者名号的队伍。”
两人的话题又不知不觉地回到了篮球领域，但这也是无法避免的，因为在四强赛争夺两个队伍的全国大赛出线权，对他们来说都是摆在面前无法逃避的、且需要凭实力去捍卫的硬性规则条件。
“如果第一场是你们陵南的话，也做好被我们打败的准备吧。”
又补充了一句关于分组的可能性，三井抬起了头，将针织袋紧紧地抱至怀中，视线投向了对面车窗的风景——他们现在正处于湘南海边的轨道部分，距离陵南高校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距离。
已经逐渐习惯于三井直言不讳加傲气满满的说话风格，加上仙道本身也不是意气之争的人，所以他并没有回怼，也没有充满气势地表明决心，只是淡然地将海南队的话题进行了延伸。
“但别忘了，海南队中，有个被称为神奈川帝王的人。”
“帝王？牧…绅一？”听到这话，三井搜寻起了自己模糊的记忆，那时她仍在不良期间，但也有偷偷地乔装打扮过去观看历年的高中联赛。牧绅一这个名字，便是从观众席的呼喊声中得知的。“哼，根据历史典故，帝王迟早都是要被拉下王位的。怎么，难道你怕了？”
“哈哈，与其说怕，不如说越来越期待了呢。”
伴着电车【到达陵南高校站】的机械提示音，仙道作出了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