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
58.
是夜，张珉伏案摆弄拍摄设备，手边的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的是魏平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场景，新买的打印机正一张张往外吐彩印好的照片。
通长的木制书桌上摆了几本相簿，均是这几个月两人相处的点滴，其中还有不少风景照。两人爬过山，潜过水，去了郊外的农家院钓过鱼。
他胳膊上那些属于另一个灵魂的印记也逐渐减淡，有几条本就浅淡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
“爱民，吃宵夜吗？”魏平刚洗过澡，头发湿着，不断有水珠滑落。
张珉从机器中抽身，伸手制止了他还要往前的步伐，“不吃。”
魏平语气软了许多，好像有点委屈，“那你什么时候睡觉。”他眉头微蹙，一双狗狗眼亮闪闪，像期望主人投食的大狗。
张珉最近整理两人的照片和之前的一些作品集，这些日子吃完饭直接窜进自己的小书房，有时干脆睡在书房内的小沙发上，魏平通常在他睡着后才能够将人抱回卧室。
“晚一点吧，还不困。”他话音才落，就打了个哈欠，他半捂着嘴，试图掩盖。
魏平将毛巾搭在头上，脑力闪过无意中看到的电视剧片段，他面色微凝，“你……”后面的话太腻乎，实在是吐不出口，
张珉见这人轻轻关上门便出去了，他摘掉头顶疑惑的小问号，接着摆弄设备，后天有水瓶座流星雨，他打算去城郊公园的山顶露营地拍摄。
过了好半晌，房门再一次被打开，魏平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小袋子。张珉将充好电的电池收进包里，抬头对上了魏平的眼神，那是一双充满了占有欲的眼睛，眼底藏了抓人的钩子和汹涌的浪涛。
他不自觉吞了口水，呼吸也是一凝，这眼神他太过熟悉，那是使他沉沦的海，亦是海上唯一的浮舟。
“我忙好了。”他轻声说。
魏平没再说什么，三两步跨过来，像往常那样将人抱回卧室。
张珉的身体经过几个月的调理终于恢复正常，在升旗成功的那个清早，他率先想到的是给那个光头教授医生送一面锦旗。
这是具足够年轻的胴体，充满无限的可能，即便是第一次做那样高难度的运动，仍然可以轻易伸展开。
“不、不来了。”但他迎接的却是比上一次更猛烈的冲撞。
魏平在他耳边唤着他的名字，似是要绝对占有。
59.
第二天清早，张珉又是在魏平怀里醒来，不过这一次他不是被魏平从床边捞回来的，而是因为力气耗尽一整夜无力翻腾。他这一觉睡得沉极了，即便是睁眼都废了大力气。
他又往魏平怀里蹭了蹭，企图用额头撞他，以报昨夜之仇。
不一会儿，他感受到腰上的手掌紧了紧，头顶传来魏平沙哑的声音，“醒了。”
张珉试图说点什么，然而干哑的嗓子令他无法吐出半点声音，就连鼻音都比平常闷上好多。他在魏平腰眼上拧了一下，以此泄愤。
“过几天和我去见见爸妈好不好。”魏平上一次回家前也是这么问他，然而被拒绝了。
张珉听着魏平并不平稳的心跳，然后轻轻嗯了一声。那一刻，魏平的心跳声绝对漏了一拍，而后速度加快。张珉趴在他心口笑的肩膀直颤，魏平却是一慌，以为他怎么了。
待看到他眼角笑出来的泪，魏平无奈捏了捏他的脸。
60.
身子这样，自然是无法去上班了，张珉索性请了假。
魏平这个罪魁祸首也顺势请了天假期，在家照顾人，免得狐狸急了挠人，他背后可还有几道抓痕，肩膀上也落着咬痕。战况之激烈，可见一斑。
张珉便是趴在床上，手头上的活计也忙个不停，他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开着PS，兢兢业业的修图，给照片做效果。他从前摄影作品多是纪实性作品，偶尔修修光影以及适当修正瑕疵，但并不意味着他不喜欢艺术性质的拍摄。
照片上是魏平站在山顶眺望远处的侧影，张珉将图片上的闲杂人扣掉，简单调色，看着魏平那张帅脸，说是模特也不会没人信。
他又将这张照片设置成桌面，细细端详了会儿，便开始着手自己的作品集。
都是从前拍摄过的，未曾出世的作品，他筛选出一些方便以现在的身份发表的，打算重新投稿。
花店的工作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他打算重操旧业，但考虑到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天地为家的人了，于是只准备找一些就近的工作。
魏平是不知道他这些打算的。他潜意识里也不太想将这些说给他，怕魏平觉得自己是因为他才放弃了之前光辉的事业。
他轻轻叹了口气，不说这一行出头有多难，就他的拍摄手法来看，在外人看来就是在模仿章爱民。摄影界的章爱民或许是风向标的存在，但其实并不需要很多个章爱民。
审美是种很主观的东西，但有时，同样的东西经由不同人的手里发出，所产生的影响和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他不认为自己可以打破那种传统的偏见。
时间还很长，他要慢慢来。
61.
两人站在门前，一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表现镇定，另一人则是慢慢深呼吸强装镇定。
来开门的是魏妈妈，她笑着将两人迎进屋，动作却有些拘谨。
几人入座后，魏妈妈和魏爸爸神情晦涩的打量着张珉，二老心情十分复杂，几个月前儿子回家说喜欢男人，而后又说男朋友去世了。本以为自家儿子会消沉许久，但这才多久，便又领回家一个男孩，看上去还怪年轻嘞。
张珉心里也怪紧张，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出柜是跪下还是跪下呢。他昨晚恶补了一些小说，对男主们出柜的片段反复阅读，还列了要点。
然而他写了小半页的纸注定是无用武之地了。
魏妈妈率先开口了，“珉……珉珉，你今年多大年纪？”她有些紧张。
魏妈妈说话是带了点当地的口音，珉字的发音贴近民。张珉放在身侧的手虚虚握了又松开，面上带着笑容，“我23岁了，阿姨。”
“这……”她一时语塞，显然没料到竟然比自家儿子小了十岁。她身旁魏爸爸的脸色也有点不好，抬头怒瞪自家儿子，魏平还是平时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魏爸爸一时心痛，他这儿子自小就不用他们操心，一路走来顺顺利利，怎么年纪大了倒不着调。
“毕业了吧？”魏妈妈试探着问。
“已经工作了，我有一些存款的。”上个月才还清医院的账单，前几天新发的工资算是攒下了。
倒是没料到张珉会这么回答，魏平安抚的拍了拍张珉的手背，“爸妈，我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
张珉也没料到魏平这么直白，当即腿就有点发软，从沙发滑下，在仨人诧异的目光下跪在了地上，“叔叔阿姨，要打就打我吧，是我追的魏平……”他话没说完，一双有力的手便将他捞回沙发上。
魏家二老看向儿子的目光顿时复杂起来，魏平拳头抵在唇边，“爸妈，民民他虽然比我小了一些，但生活上我们一直是彼此照顾。”这样的年龄差很容易让人将张珉误会成需要照顾的那一方。
二老看着面红耳赤的张珉，心中对此表示怀疑。刚毕业的囡仔呢，怕是照顾自己都吃力还能怎么照顾他人。两人叹了口气，儿子开心就好，总比那阵子死气沉沉的样子要好。
想到这，两人对张珉的好感也多了点。
“我会好好对魏平的，请把他交给我吧。”或许是昨晚看了太多文学作品，他这会儿说出的话都透着点嗲味。
三人微微怔愣，魏妈妈笑出声，“你这孩子，好好，都交给你。”她说着，将魏平的手彻底放到张珉手里。
魏平一时间也有些脸红，他原本下垂的手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张珉的小腿，即便他已经三十多岁，可在父母面前，与恋人亲密还被抓包难免有些难为情。
这一次，他们两人在父母家用餐后才回了自己家。
“没想到第一次来就这么顺利。”张珉刻意丢掉自己的丢脸行为，语气里有丝兴奋。
魏平看着他，语气高深莫测，“不是第一次。”
“哈？你瞒着我什么事？快说快说。”
说是不可能说的，那段绝望的时光，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在这一刻已经彻底湮灭。无需再将苦难说与他的小狐狸。
“我早已经在心里幻想了无数次。”
听到这个回答，张珉撇撇嘴，将手塞进魏平的大衣口袋，握住了他暖乎乎的手掌，“以后就不用幻想了。”
“嗯。”一切幻想早已成真，他心满意足，不敢再奢望太多，只求此生能同他的小狐狸共度白头。
回程的路上，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
魏平拉着张珉的手慢慢走在雪地里，两人身上不断有雪花落下，然后又消融。走着走着，魏平的脚步突然停了，张珉抬头看他，一片片白雪落在他的发梢。魏平想伸手掸掉他发梢的那粒粒白雪，却在半路停了。
他的小狐狸，被雪妆点出白发。他喉咙发紧，眼眶便也热起来，他大他太多，偶尔深夜时刻总会生出些多余的想法，怕自己先行一步。他知道被留下的痛苦，哪怕那天的到来还很远很远，可他还是忍不住为他的小狐狸担忧。
“爱民。”
“嗯？”
“我爱你。”
“魏平，我也爱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 1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