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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亲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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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昀之附耳在她耳边说道,嘴唇似故意又似不经意,轻轻擦过她耳尖,温热的气息把她耳尖也灼红了。
“你住嘴,别说话!”
寄月的头放得更低了,往日她和男子交谈时都要隔着三尺远。
但自从和陈昀之重逢后,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同骑一马,又是同住一屋,别人问起她住在何处时,只含糊其辞说在亲戚家借宿,根本不敢说自己和名义上的养子同住。
墨守成规之人一旦放纵,内心就会遭受反噬,此刻一股不安席卷心头。她似乎在渐渐偏离原有的生活,偏离那条让她觉得放松安全的路。
这让寄月惴惴难安。
半道上她心绪杂乱,一直沉默着。
经过方才那个吻,和那句只想叫她夫人的话,她更捉摸不透他的态度,如今他对她是旧情复燃,还是逢场作戏?
但又实在问不出口,因为自己也说不清对他的感觉。她能隐约意识到,如今的陈昀之同几年前已截然不同,从他身上找不到一丝过去的痕迹,就连亲吻的力度都变了。
她分不清方才唇舌纠缠时,那份悸动是掺杂了旧情,还是只因现在的他而生?
“还在生气?”正专心御马的陈昀之突然低下头,在寄月耳边轻声问。
她顿了顿,决定还是不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怕是会越理越乱,“没……没有。”
“还想着要搬出去?”陈昀之又问。
“你怎么知道我要搬出去?”寄月诧异地回头,因看他太忙,就没把在相看房屋的事告诉他,想着找到之后再说一声。
“这不重要。”他再次问她,“还搬么?”
如今这样,是搬还是不搬?
她讷讷道,“我……我也不知道。”
“那就别搬。”陈昀之淡道,“你若嫌离铺子太远,我们可以搬到城东,但你不能动。”
“我不动,怎么搬?”她哭笑不得。
“我带着你搬。”青年垂下交错的长睫,雀儿自行飞去,跟他拎着笼子带它去,自是不同。
这人说话弯弯绕绕,真是费解。
寄月不再同他掰扯,垂头对着俊马头上黑亮的鬓毛发呆。
回到家中,陈昀之把马栓在院里的水井边,一把抱起她往正屋走。
“我、我现在能自己走了!”寄月的脸又红了,伸手轻轻推开他,声若蚊吶。“你快放下我吧,我又不是伤了瘸了。”
陈昀之不语,径自把她抱入内室,扔在榻上。寄月迅速爬起来,双手捂着衣襟,试图用眼神逼退他,“你,你想作甚?”
“光天化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作甚?”
又来了,还是一模一样的语气,大差不离的话,昨夜她笃定他不过嘴上调侃,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但有了那个吻开了头,她还真说不准。
寄月往床内侧缩了缩。
陈昀之慢悠悠地一撩袍角,在榻边坐了下来,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
两人僵持了许久,寄月看了看窗外天色已大亮,便从离他远些的另一侧小心地绕着下床,找了个借口:“时候不晚了,我该去做饭了。”
一紧张,话都说错了,她对上陈昀之的笑眼,败下阵来,“我说错了,时候不早了。”
“怪我,方才在庙里时,太过孟浪,害得夫人您的舌头都捋不直了。”他的目光柔和,嘴却依旧跟刀子一样毒。
寄月埋下头,要远离这口不择言的人。
不防却被他一把拉回怀里,“别走。”
“我该去做饭了!你别闹……”寄月不敢看他,想掰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你才刚吃饱,可我还饿着。这该如何是好?夫人。”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使她抬起脸来。
拇指轻柔地覆上那嫣红的唇,来回摩挲着,目光停留在其上,欣赏什么奇珍异宝般,一眼不眨地看着。
寄月难堪地扭过头,被那只手不容抗拒地掰正过来,她低垂着眼不与他对视,长睫一颤一颤的,陈昀之在她眼上啄了一口,低声哄道,“乖,抬眼看看我。”
声音似妖邪的蛊惑,她不由得顺从地与他对视,对上那双蛊惑意味十足的眸子,心跳都快了几分。
他的拇指总算离开了她的唇上,可还未来得及松口气,那手又去而复返,企图用食指撬开她的嘴。
“张嘴,我看看舌头可还好?”
寄月死死抿紧双唇,嗔怒地瞪着他,抿紧嘴唇誓死不从,但一切由不得她做决定,青年修长白净的指节已强行用力叩门而入,伸到她嘴里,在她口中搅弄着,压着她的舌头使劲揉按。
寄月被他挑弄得失了魂,微张着嘴,口中含着那截食指,红唇泣血,双眼迷离地望着他,不经意见瞥见他眼里的得意和戏谑,她一下清醒了,狠狠咬住了那根手指。
“你究竟是猫,还是狗?”陈昀之失笑,看进她眼里,含笑的眸子里带着威胁,“再不松口,我可又要吻你了。”
寄月怕极,一想到放在庙里被他缠得喘不过气甚至后腰酥l麻的感觉,就心有余悸。她没见过巨蟒,但那险些窒息的感觉同被巨蟒缠身,大抵是一样的。
她乖觉地松开嘴,陈昀之满意地笑了。
接着对上她雾蒙蒙的美目,认真地说:“不知晚辈可有跟夫人说过,晚辈从来都不是言而有信之人。”
寄月疑惑地望着他,眼中茫然,不明白他为何要说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直到微凉的唇又覆上来时,她总算明白了,这出尔反尔的衣冠禽兽!
十九岁的青年生平第二次和女子接吻。
方才在庙里,一味忍气吞声的姑娘撕下懦弱的面皮,居高临下地质问他时,刹那间征服欲油然而生,他压下她的后颈,迫使她向自己低头,对她肆意掠夺。
征服的快意窜满四肢百骸,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奇怪的痒意,这回不只是痒,还交缠着一丝他自己也为之诧异的柔情。
同嗜血的感觉很像,但又不像。
总归都是能让他上瘾的事情,他不是克制的人,既然上了瘾,就得要个够。
于是把力度放得极轻极柔,诱哄一般,同那滑腻的小鱼儿追逐嬉戏,如先前在她衣服上看到的双鱼戏水。能诱得她也跟着痴迷此事,带给他的满足更甚一筹。
寄月不再推开他,她被他牵引着,渐渐也忘乎所以,坠入云雾。
不知过了多久,他总算放开了她,低下头端详着怀里女子的模样,双眸沾露,红唇如血,潦草盘起的发因他的手一直放在她脑后而松散开来,满头乌发倾泻下来。
明明只是一个吻,她的模样看起来却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一样。
真是可怜,小猫儿一样。
青年低下头,额头轻贴着她的额头,眼眸凝视着她的眼眸,用仅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问她,“喜欢么?我可是喜欢得紧。”
寄月趴在他怀中,已然喘不过来气。
搬家的事搁置不提,一切如常。
寄月仍旧在成衣店兢兢业业地做事,唯一不同的是,每日都会有人骑马送她在杏花巷和城东之间往返,她不再只身一人。
成衣店的又招进来几位伙计,寄月得了闲,不时跟着裁缝们学着裁衣制衣。
直到现在,她也依然认为自己此番被赏识是因为东家慧眼识人,但运气这回事谁也说不准,靠嘴皮子吃饭毕竟不长久,还是有一技傍身更稳妥。
这日她正在和裁缝讨教,前堂的伙计来找她,“寄月姐姐,城南李夫人找你。”
寄月这才记起,李夫人有好些日子没来了,想来是李祁愈同他母亲解释过了。
这样也好,自己和李祁愈虽对彼此无意,但如今她和陈昀之已经重归于好,让李夫人继续白忙活就是她的不对了。
一见寄月,李夫人笑眼盈盈,拉住她的手亲切的问候着,“这段日子陪同祁愈到江州拜访一位名医,前日才回来。”
“可是有了好消息?”寄月不禁期待起来,曾经阿娘没治好的病,若李祁愈能治愈,对她而言亦是宽慰。
“此事还得谢谢姑娘。”李夫人笑道。
谢她作甚?大夫也不是她找的。“夫人言过其实了,是公子福泽深厚。”
“不不不,姑娘听我细说。”李夫人拉过她,“原先愈儿心灰意冷,就连找大夫也推三阻四,自打那日姑娘同他聊过后啊,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开始配合着我们。”
那日她故意离去,留二人说话,听到在远处观望的婢女说公子和寄月姑娘有说有笑,甚至临了还一再挽留佳人。
起初她也不信,她这儿子自得病后,一直消沉,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她虽对寄月青眼相待,但心里也不敢抱多少期待。
后来看到儿子居然一反常态,主动要求去外地寻访名医,才知道婢女所言不虚。
因此一从外地回来,她就迫不及待地来找寄月,生怕这能让她儿子转性的好姑娘被别人家抢先拐了当儿媳妇去。
“夫人抬举了,公子之所以能振作起来,还是因为夫人您。”寄月衷心为李夫人高兴,“那日公子与我所聊的,无非就是夫人您为了让他振作所付出的苦心。”
她这样一说,李夫人更高兴了。
只觉眼前的姑娘不仅善解人意,心地善良,还孝顺长辈,她本就因长子对寄月的态度而动了心思,此刻更是满意。
也等不及了,对寄月说道:“不知姑娘这会可有空,我有些事想请教。”
客人发话,她哪有不应的,带着李夫人到了接待贵客的偏厢里,一面给李夫人斟茶,一面道:“夫人不必顾虑尽管直说,寄月不才,不一定能替夫人解忧,但若是能帮到您的,定然知无不言。”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说白了同伺候人的丫鬟也相差无几,李夫人这样的贵妇人,还不至于沦落到要她帮忙的地步。
多半是想找人说说话。
李夫人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了。“我斗胆冒犯姑娘,想问问姑娘可有许了人家?”
寄月未料到是这事,她红了脸,想起这些日子和陈昀之的亲昵。两年前情意正浓时少不了亲吻,但也只是偶尔轻啄,自从破庙那次后,他仿佛是个从未有过亲密的少年人,乍一发现了此事的趣处,只要在家,就必定拉着她纠缠一番,每回结束后都能让她头皮发麻,双腿发软。
可她依然说不准,她这算不算许了人,便红着脸同李夫人说,“寄月尚未婚配,但已……已有了意中人。”
“噢……”李夫人眼里的光芒熄灭了,拿起茶杯,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可惜了,但还是祝姑娘和心上人早日喜结连理。”
喜结连理……
多么美好的一句祝愿,寄月心里却没底,她不知道未来和陈昀之会走向何方,只能埋头不去看向远方,贪一晌之欢。
李夫人叹了口气,又恳求寄月,“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拜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