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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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礁石依旧是礁石，它是藻类的生长点，也是鱼类的栖息地，它看似强大，实则千疮百孔。
没有人说得出它的价值，只知道它是大海的一部分。
在林家住下来的头一个月，每一个夜晚都是辗转难眠。到第三十一天，我才明白了一切的根源。
我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林若风了。
在此之前，我所以为的家人，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存在，即使我的父亲在死亡的那一刻都一事无成，甚至万人唾弃，我依旧认为，有他，生命才会完整。
比起一个月前，一个月后的J城真的冷了许多。太阳已经很少出来了，大概是入冬的前兆，窗外的树都已经秃了枝丫。
我坐在床边，穿上温伯为我准备的棉袜。
棉袜是彩色的。温伯很好，从我进这个家开始，我的衣食住行都是他，他为人很温和，和蔼可亲，或许是他年纪大了，做很多事情都有些吃力。
就像现在他给我送早饭，端着早饭的手一直在不停颤抖。吓得我连忙穿上拖鞋，跑过去接过了他手中的餐盘。
“我自己来就好。”
事实上我还没有习惯现在的生活，隔日如梦般的不真实感在我心头久久没能消散。
面前的餐盘正中央放着一碗白粥，已经剥好的鸡蛋和蒸饺一起被放到右上角的蒸笼里，这是林家标准的营养早餐，除了蒸饺会变化以外，白粥和鸡蛋就是标配，据说是林若风吩咐的。
哦，对了，说到林若风。
那天送我到这里之后，他就走了，从林小时嘴中听说，他哥哥是医学专业的高材生，医学系临床专业研究生，就读于J城有名的医科大学。
读大学的人的忙碌是我体会不到的，我只是估计，这样的人，和家人见面的时间估计也是屈指可数。
但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并且一个月前回来答应我，下次回来的时候给我办高中的入学手续。
08
咚咚——
白粥喝到一半的时候，地板响了三十九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林小时。
我转头看过去，林小时穿着米黄色的毛衣，趴在门框上。
今天是星期天，林小时在家。林家的作息规律在林若风的管束之下非常严格，林小时从来不赖床，就算是前一天刷题刷到很晚，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还是会自觉起来。
周末早上，林小时来找我的原因只有一个……
“陈理哥哥，我不想吃鸡蛋，”她手里握着鸡蛋，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你帮我吃吧！”
我朝她挥挥手。
一开始我还会拒绝她，可时间长了也经不住小丫头的软磨硬泡，“陈理哥哥，你最好了，全世界除了爸妈和哥哥，就你对我最好啦！”
我喜欢这样的形容词。
林小时小跑过来，乖巧地把头搭到了我的腿上，可能因为鸡蛋吃多了的原因，一个月前见面的时候她还能到我的肩膀，现在只能到我的胸膛了。我张了张嘴，她默契地剥好了鸡蛋送到我嘴里。
小手擦过我脸颊的时候，我的眉头皱了一下。
我一只手拉住她，另外一只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怎么发烧了？”
林小时连忙摇头，“没有啊！”
我坐在椅子上，灯光照在她的头顶，一些小光点落到了她的眼睛里，平视的时候我才发现，那是一种虚弱感，我松开她的手，让她坐到了床上，从床头的抽屉拿出了温度计。
五分钟后……
“38.9℃，你果然发烧了。”
周围没有小诊所，院子里除了温伯谁也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我叫温伯帮我们联系司机，带着林小时去了J城医院。
林小时有先天性心脏病，林若风第一天就给我说过，这导致了她的体质比正常的孩子弱很多。
09
J城医院的走廊上，林小时静静地靠着我的肩头，“我不想打针，”她有些赌气。
我们坐的位置是候诊室的门口，消毒水的味道有一些浓烈，其实我也不喜欢。我捏了捏她的手，轻轻地对他说：“可是你生病了啊。”
“不要！”她委屈的快要哭出来，嘴巴翘得都能挂水壶，“早知道就不和张琪琪他们一起去游泳了。”
说完，她就脱力到了我的身上。
可是情况确实不是很乐观。
小时的伤风很多天了，因为住校，她不说也没有人发现，扁桃体发了炎，加上慢性支气管炎，医生的建议是输液做雾化。
我抬头问医生，“需要弄多少天呢？”
医生回答我，“雾化中午和晚上各一次，是六次，输液的话，三天，每天一次就可以了。”
“那谢谢你了，范医生！”
“没关系的，小时的病一直是我在照顾，”医生说完看了看我。
“……”我仰起头，不知道怎么搞定怀里的小坏蛋。
医生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笑着看了看我，“你有事要不先走，我帮你看着，这个孩子还是很听我的话的。”
10
范医生是一个很好的人，比林若风还要大五岁，林小时非常听她的话，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林小时知道要输液就一直在哭，我和他两个人又不可能把小姑娘五花大绑……
“我不要！我不要输液……”
“小时……”我认真地喊着她的名字。
“不是说打针吗？怎么又要输液？”
她一直在闹，我和医生都没有办法，最后我还是给林若风打了电话。
很幸运，林若风正好在这个医院，墙上的分针打了四分之一一个圈，他就赶来了。
看着他额顶的汗液，应该是跑过来的。
他到的前一秒林小时还在哭，可他前脚一踏进病房，林小时就安静了下来。
11
一个月没见，林若风像是变化了不少。
耳边和额前过长的碎发已经被他剪短了，身上依旧穿着白衬衫，外面是一个运动夹克，果然这样，无论何时，他都应该是属于最耀眼的那个。
一进门，林若风走到林小时面前，他静静地看了她半刻，然后薄唇轻轻地张开，“不听话？”
林小时小声抽泣，拉了拉他的衣角，“哥，我怕。”
林若风总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但那好像是他的皮相，就像现在，只要林小时一撒娇他的眉角就软了下来。
我贴在墙边，情绪也跟着波动了起来。
“不怕，哥哥抱着你好不好？” 林若风连忙把他抱紧，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给婴儿拍奶嗝。
林若风经常这么哄林小时，虽然他开口总是给人很冷冽的感觉。
但这一招真的对林小时很有用，她点了点头，钻进了林若风的怀抱。
“那我叫护士来给他扎针吧，” 范医生说。
就在那句话刚一落，林小时眼里闪过一阵慌乱，林若风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她的想法，他扭过头看着范医生：“范凡，你亲自给他弄吧。”
范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说完，他就离开了病房。
我看着范医生离开的背影，如果那个时候我转头，就能看见林若风看他眼中的暧昧，可是我没有。
12
林若风履行了他的诺言，我病好了之后，他就请了两天假。
带着我去了J城一中。
那是J城最好的一所中学，也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进孤儿院之前，母亲一直对我在学业上有着很大的要求，有的时候考得差了，她就会给我讲道理，那时候她总是叫着我的小名，告诉我，“文文，这就是希望，大学也是唯一没有门槛的地方。”
其实不用她说，我这样的出生，要想让家人过上好的生活，就只有努力学习，我喜欢在文字数字里面找希望，所以我的成绩也还不错，不能说第一第二，但终究是属于拔尖的那一类型。
可真正踏进这里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走路的时候，我下意识地靠近林若风。看着他自然垂落在裤缝旁的手，心里怎么也很安心。
人群的喧嚷让我浑身都不舒服，上教学楼的时候，听到的读书声也很陌生。
班主任像是跟林若风很熟，一直拉着林若风的手，给他说一些与事情无关的事情。
我的独自站在旁边，抠着手指甲。
半晌之后，林若风突然叫了我的名字：“陈理，跟我出来一下。”
他没叫过我名字，除了刚来的那一天，我跟着他来到了阳台的角落。
13
咔哒一声，林若风拿出了烟，这种东西与他的外貌完全不符合，甚至有些叨扰他的气质，我真很想给他抽掉，只见他把烟含在嘴里，没有点，他扭头看着我。
这一个月我确实长了不少个儿，就连温伯也那样说，但始终还是比林若风矮很大一截，只到他的肩膀。我靠他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闻到，我的衣服上也有那种味道，木质香，很好闻。
他看起来总是很累，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什么？”
他凑近着我的脸颊，“小时不好哄吧？”
我仔细回想，挺好哄的啊。除了生病打针的时候。
林若风说：“小时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在医院去世的，所以她很害怕医院。”
他像是在跟我解释，但我很快捕捉到了重点，他用的是“她的妈妈”，而不是“我们的妈妈”，我想，他们可能不是一个母亲生的。
我认真地看着他的脸，打量片刻之后终于忍不住叹了气，“哥，你直说吧。”
肯定是有事情想说的。
果然，“你可以答应哥，陪小时上学吗？”
“……”
虽然有些惊讶，但难道不可以吗？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在我这里，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事，虽然在我这个年龄的孩子都应该上高一了，初中的知识点我也很熟悉，“可以，”我认真地回答他。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但林若风似乎觉得很抱歉，他的薄唇嘬了一口烟，然后用他宽厚的手掌盖上了我的头顶，“你要什么，都可以对哥说。”
我看着他，脑海里没什么念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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