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江行云

58、番外·捂热

　　翟奇思在操场边上站了挺久，才把对方等来。就是那天把豆浆洒他身上的那个冷面帅哥，被翟奇思当场看中，要追，脑子一转就把衣服脱了挂人家身上。
　　所以这才有了这第二次见面，人家给他把衣服洗干净了还他。
　　帅哥叫冷森然，名字和气质一样，疏离，冷漠，今年大四，基础医学院的。他走过来把装着大衣的袋子递给翟奇思，一句话也没说。
　　这人看着很不好惹，但翟奇思不怕他这个，小金毛追起人来什么也不怕。他扬着下巴站在那儿，派头十足，弯着眼睛一笑，漂漂亮亮的。
　　“干洗多少钱，”他拿出手机，对冷森然说，“加个微信，我转给你。”
　　冷森然说：“不用。”
　　这人声音也好听。
　　“不行，必须的。”翟奇思伸手就拽住了冷森然袖子，稍微靠近了，低声问：“学长，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冷森然皱着眉，说：“和你无关。”
　　“那就是喜欢男的了，”翟奇思在这方面经验太丰富了，立刻笑着说，“巧了呀，我也喜欢男的。”
　　他这么一个小金毛忽然挂人胳膊上，冷森然吓了一跳，最后拧不过还是加了微信。翟奇思得意死了，把干洗衣服的钱一转，招招手就拎着衣服走了。
　　之后两个人总在微信上联系，当然都是翟奇思主动的，发点儿问候或者段子什么的，有时候也发自拍。但冷森然那边儿跟个机器人似的，怎么都撩不动。翟奇思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人的生活就是宿舍图书馆教学楼三点一线，连篮球场都很少去，也没什么朋友。而且是个学神，已经保送研究生了。
　　小金毛不放弃，身边朋友笑他自找苦吃，他也无所谓，天天去图书馆和人制造偶遇。两个人在一张桌子学习，一开始冷森然一见他来就换地方，但走哪儿小金毛就跟到那儿，闹出的动静太大，冷森然就不动了。
　　翟奇思到图书馆就是为了盯着冷森然，每次都给人带着咖啡果茶各类甜品。但冷森然不理他，也不吃他带的东西。翟奇思一个人待着也是待着，也看书，有时候俩人还真的都在认真学习。
　　有天冷森然画解剖图画进去了，口渴的时候伸手就拿了翟奇思的果茶喝了一口。当时两个人都一愣，翟奇思从书本里抬起头，对着冷森然甜甜地一笑。
　　“终于等到你，”他说，“怎么样，考不考虑做我男朋友？”
　　冷森然觉得自己是手误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拿起书就走。但翟奇思几步就追上来了，从后面拽住他胳膊，说：“冷哥哥。”
　　这一声让冷森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从小到大没让人这么叫过。他脚步一顿，然后把翟奇思扯到书架中间没人的地方。
　　他压低声音，问：“跟了我好几个星期了，你到底想干嘛？”
　　这人猛然靠近的眉眼也是很帅的，翟奇思咬着下嘴唇呆了呆，毫不掩饰对他颜值的喜欢，然后说：“和你谈恋爱啊。”
　　冷森然头疼，说：“没可能。”
　　翟奇思抓着他胳膊，鼓了鼓腮帮子，问：“为什么？”
　　“翟奇思，”冷森然认真严肃地说，“你有男朋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翟奇思懵了，“啊”了一声，说：“我没......”
　　“脚踩两条船，”冷森然直接甩开他的手，说，“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你是小少爷，我连平民也不是，我们没可能的，翟奇思。”
　　说完就走了，也没给翟奇思解释的机会。

　　这事儿过了几天，翟奇思都没找冷森然，就偶尔在微信上发个“早安”“晚安”什么的。所以冷森然在图书馆又恢复成了一个人，对面没有小金毛了。有的时候冷森然习惯性地一抬头，看着对面空着的那把椅子，也有点发呆。
　　圣诞节这天冷森然夜里才从实验室出来，结果就见花坛边上坐了个人，穿着很薄的外套，冻得缩着肩膀呵气。冷森然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翟奇思，他站原地叹了口气，还是过去了。
　　走近才看见这人鼻子耳朵都冻得通红的，小金毛从帽子下面露出来，软塌塌的，看着很可怜。他抬起一双很亮的眼看冷森然，还是说：“冷哥哥。”
　　冷森然冷着脸把他拎起来，问：“干什么蹲这儿？”
　　翟奇思揣着手，说：“等你。”
　　两个人一说话嘴里都飘白雾，冷森然问：“等我干嘛？”
　　“知道你这几天在准备考试，不敢来找你，又怕你圣诞节被别的人拐走。”翟奇思看上去有点委屈，他说：“我想和你说，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的确身边有人，但没几天就分了，分了我才来追的你。我没有脚踩两只船，不信你去打听一下......你错怪我。而且我没有很少爷，我刚给你发了我从大一到现在的成绩单，我考试就没下过几次九十，你一会儿自己看看。富二代的习性我有，我承认，但我知道努力。我看着不务正业，可我智商够用，没耽误过一件事。”
　　翟奇思总是张扬的，没脸没皮，所以他这么低声说话的时候会让人不忍心。冷森然看不出来他是真心的还是为了追人演的，但也没有把他推开。
　　翟奇思又凑近了，问：“那我以后还能来你吗？”
　　冷森然别开脸，说：“随便你，图书馆又不是我们家开的。”
　　翟奇思就轻轻地笑了，气息呵在冷森然耳边，让冷森然猛地一躲。再看翟奇思，还是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方正的小盒子，塞冷森然手里，说：“圣诞快乐，冷哥哥。知道你不喜欢那些贵的东西，别担心。”
　　给完礼物就跑，蹬蹬蹬地头也不回。冷森然把盒子打开一看，是个手工的玻璃吊坠，做得歪歪扭扭，拿红绳穿着，做成个手链。
　　他拎着这个远超自己意料的礼物，皱着眉在原地站了很久。

　　寒假冷森然不回家，留校跟教授做实验写论文，还兼职打工。他想着可以躲清静，结果翟奇思知道以后也说不回家了，留下陪他，一周四天到他打工的地方接送。
　　冷森然当然是不愿意的，翟奇思的跑车太张扬。结果人转天换了辆三厢，很低调的。
　　大年初一冷森然也工作，翟奇思停了车之后看冷森然站在大门外面抽烟，平时高冷矜持的一个人，这会儿竟然有点儿狼狈。翟奇思下车走过去直接摘了他的烟，问：“干嘛抽烟？”
　　冷森然还是和往常一样皱着眉，说：“还我。”
　　“我不。”翟奇思把他的烟叼自己嘴里，“我替你抽，你和我说说话。”
　　冷森然看了他好一会儿，肩膀忽然往下一垮，靠墙上说：“就是觉得累了。”
　　他这是实话，没有哪个人愿意大过年的在外奔波。但冷森然没这条件，他拿着奖学金，但那远远不够。
　　冷森然问翟奇思：“没回家过年？”
　　“回家没意思，想跟你呆一起。”翟奇思大大方方地说，伸手兜了把他的下巴，说：“我在这儿呢，别不开心了，冷哥哥。”
　　他刚从车上下来，手指都暖烘烘的。冷森然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伸手握了一把，没说话，就是这么沾着了点儿热气。
　　翟奇思可不给他反悔的机会，立刻回握过去，冷森然挣了下，到底没再动了。然后翟奇思抬手抱了他一下，整个人靠他胸口，显得很小的一只。
　　小金毛是懂得如何安慰人的，就这么抱着，不说话，也不动。
　　过了好久，到两个人身上温度差不多了，翟奇思才抬起头，对冷森然说：“我带你喝酒去。”
　　这晚冷森然还真就跟着翟奇思去喝酒了，两个人去了家清吧，翟奇思收着呢，没把人往夜店领。他的冷哥哥不适合那里，别到时候再瞧不起他。
　　俩人都喝了不少，也聊了不少。他们家庭条件的确有差距，但各有各的烦恼，都倒倒苦水。其实翟奇思没怎么说话，就是听着冷森然说，这人声音也清冷，烈酒下去半哑不哑，太好听了。
　　喝完了叫了代驾，两个人坐在后座，临下车的时候亲了个嘴。翟奇思先靠过去的，但冷森然捞着他，到后来伸了舌头，也挺主动。
　　不管这人多冷，小奇都能给你捂热。

　　两个人很自然也很正式地进入暧\\昧期，翟奇思每天都开心，春天是真的到了。
　　他身边的朋友都能觉出不一样，这次小奇是认真的，不是包的狼狗奶狗，就是喜欢，想让冷森然当他男朋友。他这是海王收心，引得骆铠他们纷纷围观，但翟奇思始终没把冷森然往朋友们面前领，一群富二代，有什么好见的。
　　他们家冷哥哥气质太好，干干净净地靠自己，没必要往他那个乌烟瘴气的圈子里凑。
　　翟奇思真动了心思的时候是很有魅力的，温暖，漂亮，勾人。他看着是个小二闹儿，其实很懂事，从小接触的圈子太杂，他反而很成熟。而冷森然这人看着跟冰块儿似的，底下也有可爱的一面，爱脸红，招架不住情话。
　　最重要的是这人给翟奇思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年轻人该有的奋斗精神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一点翟奇思以前没有见过。他和冷森然挨得近，不仅收了心，还知道节俭和努力了。自己还约了时间把一头小金毛染成了深色，看着规矩多了。
　　冷森然是个让翟奇思可以依赖的人，遇到了事情真的可以引导和帮助他，翟奇思活了二十年，这样的人他就见过两个。
　　一个是骆泫，另一个是冷森然。

　　两个人在五月正式坐实了身份，没什么仪式，就是吻得很激烈，然后冷森然说了声“男朋友”。
　　他们喜欢在实验楼天台上约会，尤其是在冷森然要熬通宵的时候。后半夜星星似乎都多起来了，翟奇思枕着冷森然的大腿，短袖领口很低，露出一点点胸膛，上面都是牙印儿。
　　冷森然伸手进去搓了搓，说：“明天换个高领的。”
　　“不换，”翟奇思抓住他手，“热呢。”
　　冷森然这人看着冷，其实很会，翟奇思说他是斯文败类，里面坏透了。小奇经验丰富，但在冷森然面前也抵不过，他能让翟奇思招架不住，狠起来的时候翟奇思总得哭。
　　翟奇思很瘦，但身上有肉的地方都是软的，冷森然张口就能留痕。他低头吻了吻翟奇思，说：“小芝士。”
　　翟奇思，起司，芝士，又软又好咬。这是冷森然给翟奇思起的名儿，就他一个这么叫。
　　两个人扣着手，冷森然手腕上亮晶晶地晃着一小块儿玻璃。翟奇思快睡着了，撑着说：“后天周六，跟我出学校吧。”
　　“行，”冷森然摸摸他头发，问，“干嘛去？”
　　“我大哥哥过生日，”翟奇思闭着眼说，“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个大哥哥冷森然略有耳闻，没见过，但知道是个对翟奇思很重要的人，一度有些妒意。他问：“正式介绍？”
　　翟奇思“嗯”一声，说：“大哥哥就是我家人，你们见了面，你就再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好的。”冷森然垂头笑，说，“本来也没想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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