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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43章、轨迹 ...

  •   第43章、轨迹

      “臣,拜谢王恩!”

      丛从阶下而来,才到阶底便看到王殿之内,一名武将正穿着崭新的车令服,跪拜君王。离得远,看不太真。等丛行到殿门处时,那人已经从殿内退了出来。两相照面之下,那人面上瞬喜:“械正!”

      “甘?”丛上下打量一下他这身服饰:“王封了你做车令!”

      “是,在夏都卫军。”

      丛淡淡笑了笑,前行至殿门口,请求召见。

      居然又是一句话不和他多说吗?甘有些不解,按说他与丛同出有莘,又同侍奉君主,丛当对他另眼相看才是。可是,丛却对他很冷淡。不管是之前他上门拜见,还是路上碰到,丛都一副对他爱搭不理的模样。他哪里惹到他了吗?

      此事,不只甘想不通,夏王也问了出来:“甘在夏都没什么熟人,你该多照拂他一二才是。”

      丛摒息垂目,躬身回复:“臣只是个械正,做了制械,别的事不该管。”

      康微笑:“知你忠心谨慎,不过甘是个没心眼的,倒也不必过分拘束了。”

      丛冷笑:“他确实没心眼的很。”

      这话里味道可不太对!“丛不喜欢他?”

      “不喜。”

      “为何?”

      丛冷然抬头,眼中全是怨愤:“护不住君主,他便是该死!”

      康眉头也紧了起来,然:“他只是出外探友,并非与外人勾结。能得幸免,是他之幸。丛不该为此怨怼。”

      是吗?丛不解释了。

      *

      看着丛退去的背景,姒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更多的却是咬牙,点指其背影:“这个丛,真是往日小瞧他了,两年有余,滴水不漏。”

      榎也意外,然,有一点他也想提醒君王:“会不会是王后根本没告诉他?”

      康也想过这点,然:“归氏的床上也有具焦尸,虽不能肯定是不是他,但我更相信,玳更偏爱丛。”

      毕竟多年调教的忠仆,榎也愿意相信,王后更偏爱丛。然:“王后怕是还有别的属下。”

      这点康自然知道。可,玳到底有外养了多少属下,他丝毫不知。而且,康总有一种感觉,这个丛哪里有些别扭!说不上是哪里,但就是感觉不对劲。所以:“让人继续盯着他,我就不信,玳能忍住不联系他?而这小子也能一路装到底!”

      丛自然应是,而就在这时,殿外却是传来一阵急奔,然后便见斟勇斟注昆吾堇三人,一脸急色的大步进来。

      “王,刚刚得到的消息,小塔塔王部爆发疫乱!”

      什么?康握紧双拳,眼中全是喜光,脑中思绪急转此事的各种可能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好样的!我就说这坏东西怎么还不回来?原来是带人去熏育了。”

      斟勇也觉得如是,喜道:“恭喜吾王,王后此举大善。这个塔尔苏多年来一直凌虐我有夏子民,劫掠辱民甚至食人,以至边境民人听到小塔塔王部来袭,不管多少均是四散奔逃,便连将士也畏其凶残。王后做得好,对付这样的畜牲,便该下此狠手,灭绝其部。从此我有夏便可将熏育与有凉彻底隔开,再不怕他们连在一起了。”

      斟注抬手:“王,是否要派军前往围剿?听说只有一部起疫,似是主营。可其他处怕是王后没有那么多的人手。不如咱们借此机会,一举扫荡熏育小塔塔王部。”

      “善,召相前来。”

      *

      凉王府,后园之内,凉奔正在休憩,便听得下人来报,说王叫他过去。

      前往后殿,却不想王兄竟是在王嫂处,而屋里,艳已经哭得眼圈都红了。见他进来,立时便又伏在长嫂怀里哭了。

      凉奔都不必问,便知道是为何了。这个头疼:“艳,天下男人那么多,你干什么非要瞅着这一个不放?他不想娶你,就算我们想些办法把你嫁过去,又有什么好日子可过?更何况有扈远在西南,你要是在那边受了委屈,我和大哥二哥,我们就算是想帮你,也来不及啊。”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他!阿嫂!”凉王大婚时,君主艳才七岁,这么些年,凉艳其实是凉王妃一手带大的,凉艳也最是亲近阿嫂。不停地摇她:“阿嫂,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嘛。”

      凉王妃摸摸她的头,她也想帮艳如愿,然:“怕是不成了!”

      “为何?以前你不是这样讲的?”

      凉王看向身侧,便见凉王妃歉然地向他俯首:“王,昨日我路过前厅,听到了王与银川王、扈王的一些话。妾便有了一些想法。”

      “何想?”

      凉王妃深吸一口气:“我觉得……扈王,想得到莘玳!”

      此话一出,凉奔顿时瞪大了双眼:“阿嫂,何出此言?”

      凉王妃慢慢解语:“其实我并不清楚往事,只是看银川王说起虞王带人在小塔塔王部横冲直撞的穿梭了十数次时,眼神语气均不对。若是我没猜错,想来银川王也是这样想的。”

      凉奔细思,倒是有些这个意思。正要说话时,便见管理急行入内:“王,刚才扈王突然让人转告,说有要事需办,便带人离开了。”

      “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吗?”

      管事摇头:“下人没听到,但确实是只鹞鹰飞进了扈王的院中。”

      “这是他族里出事了?还是说……”凉奔看向了王兄,凉王抬眸:“马上派人往熏育的方向打探。”

      “哥,你的意思是……”

      凉王冷哼:“怕是小塔塔王部出事了。”

      果然,信报接二连三的过来了。小塔塔王帐突发急疫,主营五千余人病了七成,生疫之人面生恶疮,上吐下泄,痛苦不堪,从发症到身死,竟是不到三日便没救了。当然,如同每场大疫,也有三成侥幸未得。然,这三成之中却并不包括小塔塔王与其妻妾子嗣。主营乱成一团时,夏军更是挥师北上,不到一月的时间便将小塔塔王部夷为平地。治下牧民不得不逃往银川,求得银川王庇护。银川王为此倒是实力大涨,可小塔塔王部,却是彻底消失了。

      凉奔摸摸额头,竟是发冷:“这个莘玳,好狠的手!”

      凉王闭目不言,稍许,传来管事:“将王妃请来。”

      凉王妃少时便到,依旧循规蹈矩般的行礼问安。凉王先时以为她新嫁拘谨,可后来……便也由她了。

      “不知王传妾来,有何吩咐?”

      凉王看她低垂的脸,一时没有言语。他与她大婚已经十年,长子也已经九岁,聪明伶俐之余用功刻苦,勤学苦练。是他最钟爱的儿子。按说她总该安心了,可是,没有。她依然如同新嫁入凉王府时一样,不多言不妄语,不做任何一件出格之事。

      久未听到言语,凉王妃有些意外,抬头便见凉王正在看她,立时垂目。

      凉王深吸一口气,摆手,凉奔便刚发生的事讲了。凉王妃明白了:“妾会规劝君主,让她断了这个念想。”

      “你觉得扈骁会得到莘玳?”

      这句是凉王亲问的。而凉王妃在想想后,摇头了:“妾不确定。”

      “为何?”

      “因为……”凉王妃有些迟滞,但此事不比平常,她虽有疑惑,却还是讲了:“莘玳,应该不是个乖顺的性子。她之各种行径,自然可以看作是她与夏王里因外合,扫荡夏土,但是……也可以看成她是借机脱身!”

      “借机脱身?”凉王眼意深沉:“你的意思是,她不想当有夏的王后?”

      凉王妃抿了一下唇,双目紧盯地衣:“妾只是猜测。”

      “有何凭据?”

      “没有凭据。只是……女子的感应。莘玳若想当这个王后,便不会用假死的方法暂时离开。因为王后之尊,容不下半分瑕疵,她要坐稳有夏的王后,只有夏王的宠爱是不够的。太多人盯着那个位子,太多人想把她拉下来。若有莘还在,她倒也有些倚仗,可是,有莘让她自己毁了。没有母国的王后……这个位子,太辛苦了。她在外游历数载,身边不可能没有从属。多半还都是男子。以妾听闻之事,她应已与夏王相合,如此这般,若哪日夏王疑了她与从属过密,该如何?便是夏王不疑,她只要显身回宫,这样的传闻便永无休止。所以,妾猜测,她不想回夏宫了。”

      “那你说,她会如何?”

      这个,凉王妃便不知了:“妾从未见过有莘君主。”

      “可她是归伯然的血亲!归氏,很忠服于她。你以此为测,说说看,什么样的君主才会让归氏如此顺服?”

      凉王妃咬紧了牙关,眼神更是盯在面前地衣上半分不让,缓息、思量,最终成言:“归氏□□自由,放荡自在,偏还恃才傲物,目空一切。能驯服他的君主,一要合他大义,二要技压此人,三则刚柔相济。既压服得了他,还能哄得了他,甚至……”凉王妃再思良久,再语:“必须能和他玩在一处。”

      “你的意思是?”

      “归氏不是个爱恋权势之人,莘君主玳若果真与他相宜,怕也是个爱自在的性子。若她不想回夏宫,必会选择四处游历,山水游玩。可是,王……”凉王妃突然抬头,看向凉王:“归氏,不是应该死在棠宫了吗?”

      他好象从未和她说过此事,那她是如何知晓的?宫中流言,确有可能。但凉王心口却仍是不适。

      他没说话,一边的凉奔却是讲了:“阿嫂,在归氏榻上发现的确实是具焦尸,个头也与归氏相仿。然……莘玳甚是宠爱归氏,应该不会只是自己逃了。”

      凉王妃点点头:“若是如此,那妾方才猜测,或有可能。”

      “那你再猜,姒康与扈骁,谁会抢到她?”

      凉王妃这次却答得痛快:“这不是妾可猜测之事。姒康与扈骁,各有手段。然,莘玳既敢逃,又做了不回夏宫的打算,必是有所准备的。妾不知道他们谁能如愿,但妾知道该如何劝服君主了。”

      竟是扯到了艳的身上。凉王想笑了:“你会和艳说,扈骁看不上她?”

      这是一种理由!可,凉王妃更想用的理由却是:“如果扈骁得不到莘玳,那么莘玳终有一日会回归夏宫,有她相辅,有夏必盛。君主若不想有凉倾覆,便该想想如何维护有凉。”

      “那若是扈骁得到了莘玳呢?”

      凉王妃这次终是露出了她进殿后的第一个笑容:“若是扈骁得到了莘玳,以骁王行径,他会想方设法驯服莘玳。给她最好的一切,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有扈。君主,不会有任何的机会!”

      “可是阿嫂,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谁也得不到莘玳!”凉奔觉得这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凉王妃却摇头了:“不可能!姒康也好,扈骁也罢,都不是服输的性子,一年不行,会有两年,两年不行,还有三年。莘玳不可能在这两方的搜寻下,还能安然脱身。她总会被抓到的!”

      “可她这样,扈骁便罢了,他想抢夏王的女人,不管何时抢到就好。可姒康那里,若知她有脱逃之意,怕是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若是拖得时间长了,姒康立了新后……”

      “新后可以去死!”凉王妃依旧在看那地衣,可这次那地衣上却仿佛开出了花:“莘玳此人,只要是她想得到的,她一定会得到。甚至,她会让得到她的人,必须给她应该有的一切。她确实是个有趣的人!而姒康,怎么可能放着这样有趣的女子不要,去宠信那些只会争风吃醋、为稳固地位不择手段的女子。”

      “你好象很了解她!”凉王的话里彻底带上了莫测。

      一旁凉奔有些冷,左看右看,想给王兄阿嫂中间调和一下。可他那素来忍让默言的阿嫂,这次却象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依旧看着那用了数载的地衣,嘴角却是凉奔之前从未见过的诡异笑容:“王不是让我以归氏之好,推测莘君主的性情吗?这就是归氏会臣服的女子。狂绢、霸道、阴狠而且……强大!”

      “归氏是个慕强的人,折服不了他的人,他从来看不在眼里。可同时,他也是个自在的人,无趣的人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个无趣的人,他才不会多看一眼。所以,莘玳一定是这样一个又强大又有趣的女子,或许,还会有一些无赖的调皮,会说好听的话去哄他,会装可怜让归氏心疼她。归氏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就喜欢这样有趣的女子。”

      想此处,凉王妃终是抬起了头,意味不明的看向窗外的远山:“我只希望他有这样的运气,莘玳能不为任何一方所得。否则……他赢不了姒康,更赢不了扈骁!若是姒康得到了莘玳,他或许还能混上个一官半职,莘玳会让归氏一族的荣耀东山再起。可如果是扈骁得到了莘玳……”凉王妃嘴角的笑意已经压抑不住,因为:“以骁王的性情与手段,归氏,这辈子都别想再看到莘玳,哪怕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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