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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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是周景天最累的一年，他要忙着训练，忙着考试，还要忙着长高。章州城有一天突然发现，不用低着头看那个小家伙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年轻就是好，什么都能改变。周景天考上军校的那一天，是年底最后一批老兵退伍，章州城的名字也出现在了名单里。
周景天看着公告栏里的名字，难以置信的辨认了好几遍那三个字，没有印错，怎么可能印错。周景天发疯一样冲回三连，推开连部的门。章州城看着门口的身影吓一跳，这小子长得太快了！而且，越来越没礼貌！
“干什么！”章州城拍了拍胸口。
“连长，你要转业？”周景天两个月前变声了，软软糯糯的清丽的嗓音变成了低沉浑厚的男人的声音。
“嗯，怎么了？”
“你不是答应我，要在三连等我嘛？”
“滚犊子，谁答应你了！”
“为什么骗我！”
“有你这么跟连长说话的吗？”章州城再一次怀念起一年多以前的小家伙，那时候多可爱，什么都听自己的，现在眼看着就打不过了！
“说好的，我军校毕业还回三连。”周景天默默的低下了头，像一只被抛弃的狗狗。
“老子为了你还得老死在这呗？”
周景天默默的退了出去，连长如果离开的话，他考军校还有什么意义。回到三班，今年又来了新兵，周景天已经从以前的青瓜蛋子变成了一个被新兵仰慕的老兵。每次，班长教训新兵的时候都会拿他举例子，一年多以前，他还是个小鸡崽儿，看看现在，三连上下谁敢惹。周景天知道，是因为连长，他才能改变的，可是——连长不在了，他的改变还有什么意义。三连没了连长，就不是三连了！
章州城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章州城都快忘了自己穿便装的样子——总会适应的。周景天那小子考上了军校，都能独当一面了，他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他走的那天下着大雪，看着漫天的飞雪，心里自嘲，真是太他妈的应景了。三连的战士在楼前列队，章州城看着他一手带出来的兵们，咬着牙不敢眨眼睛，队列里他看到了周景天，那张还稚嫩的脸上，已经有了刚毅的线条，挺拔的身姿宛如一尊雕塑立于风雪之中，章州城轻笑了一下，他重生以来，最大的成就就是把这小子带出来个兵的样子。
“敬礼！”康健的声音穿透风雪，一百二十一个兵，齐刷刷的向他们的连长敬了最后一个礼。章州城庄重的敬了这辈子最后一个军礼之后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坐到车上，才发现自己脸上的水，章州城庆幸，幸好忍住了，要不然被那个小家伙再笑话！
蒙北的冬天总是很漫长，周景天在经过连部的时候常常会不自觉地往里面看一眼，那个椅子上再也看不到他把腿翘在桌子上嚣张又跋扈的样子，抽屉里也再不会随时拿出奶糖。周景天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咬掉一块似的，又疼又酸，外面的西北风顺着那个缺口灌进了心脏，让这寒意流进了四肢。手脚总也捂不热——周景天又想起那个暴风雪来的前夜，连长把他的脚塞进衣服里时的样子——这些再也不会有了！周景天偶尔会去喂喂那匹马，连长走后，新的连长说要把马送给牧民，连队里养马成什么样子。周景天偷偷的翻了他一眼，却也只能接受，养马的人都不在了，还留着马做什么！
“周景天！”新连长叫住了他，周景天低头看着新连长，他的个子长到了一八一，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比连长高了。“抽空，去把那马送到草场。不能在连队里养了。”新连长说到，那匹马认主，章州城走后，只有周景天去它跟前的时候不挨踢。
“是！”
“你多会儿去军校报道？”
“下个月七号！”
“嗯，准备准备！全团就你一个考上的，真是给我争脸！”
周景天冷冷的看着新连长，没有说话。
周日休息的时候，周景天骑着马，壮壮骑着连队里的挎斗摩托车，一起往草场去送马。路上壮壮郁闷的说：“杨戈去了特种部队，你也要走了，三剑客就剩我一个光杆儿司令了。天儿，我想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忍着！”周景天就是这么忍过来的。每一天都在想一个人却见不到的时候，他就忍着，忍不住就咬牙忍！
周景天夹了夹马肚子，马儿奔跑起来，寒风吹着他的脸，像一把利刃划过来，又冰又疼。壮壮拧了拧油门，追了上去。自从连长走了，周景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怎么说呢，也不是变，而是回到了他刚分到三班的时候，那时候他就这样，阴沉着脸不说话。只不过那时候他长得又瘦又小，还是个吊车尾，别的班的人总戏弄他。班长那时候总罩着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变得喜欢跟他们一起玩闹。现在又回到那时候，只不过现在的他阴沉着脸不说话的时候，可没人敢戏弄他了。
这草场就是那年他们救援的草场，距离其实也就三十来公里，当时下着大雪，路不好走，他们才走了那么久。到了草场，周景天下了马去找站长，站长没在，只有那个会计。周景天皱着眉头，看着这个男人，那一晚的恶心再次袭来，现在的他却有实力把他掀翻在地。
“你找谁——”荣杰说完，又仔细看了看他，“是你——变化可真大！”
“跟站长说，来送马！”周景天的脸色更加的阴沉，就是这个混蛋害的连长转业的！
“嗯，栓那吧。”荣杰笑着，这世上只有他知道自己的秘密，这种仿佛遇到故人的感觉让荣杰很开心。“你们挺好的吧。”荣杰问道。
“谁们？”
“你和章连长！”
“跟你有什么关系！”
“只是羡慕你们，能遇到彼此——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
“羡慕我们什么？”周景天一脸的莫名其妙。
荣杰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还不知道吗？章连长喜欢你——就像我喜欢男人一样喜欢你！”
荣杰的话像一声惊雷，让周景天呆在原地，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荣杰，想从他的话里判断出真假。“你真的不知道？当时他为了不影响你，宁愿上D委会，受处分，也没把我供出了——”
“你说什么？”
“我威胁他，如果敢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就把你拖下水！没想到他真的什么都没说！”荣杰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这一刻，他很享受和别人分享秘密的感觉。一辈子把自己蒙起来，周景天是仅有的让他可以露出真面目的人。
周景天一把揪起他的衣领，“你威胁他？”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荣杰。
“他揍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看起来是厌恶我，可是，却好像在心疼什么——他心疼你受了委屈——呵呵呵呵——你呢？也心疼他为了你受处分？”荣杰笑了笑，“你知道吗，同性恋不是神经病了！我不是神经病，你们也不是——真好！”周景天把他推开，转身离开。
壮壮跨坐在摩托车上，看到他出来，问道：“怎么这么慢！”周景天没说话，坐进了挎斗里。壮壮发动了摩托车离开，身后传来一阵马儿的嘶鸣，周景天回头看着那匹马，突然笑了起来。回去的风依然肆意的刮着他的脸，眼睛被风吹的不住的流泪，可是嘴角却怎么都藏不住笑意。怪不得——初遇时，他的那个背影，火车上的第一块果糖，还有一次又一次的关心和袒护。都是因为喜欢！周景天想要大喊，连长的喜欢让他浑身热血沸腾，满心的欢喜把这么久以来的缺口都填满了——原来他喜欢自己！周景天突然张开双臂，想让风拥抱自己，蒙北的风曾今吹过他的肩头，此刻也闯进自己的怀抱。那样的人，竟然喜欢自己——周景天闭着眼睛，像以往的无数次的思念一样，回忆他的脸——
“啊~~~~~~~”周景天对着这旷野呼喊起来，希望蒙古高原的风能把他的声音带到他身边，告诉他，原来自己这毫无章法的思念也是因为喜欢。
“壮壮，你会唱歌吗？”
“唱歌？会……蒙语的行吗？”
“行！”
“海日泰修个主哈刺儿德日敏吻斯了
哈日主哈奴西贵个主奴敦德日敏吻斯了
乌汗泰修个主哦如了德日亲吻斯依
哦了尽萨那日叶个主芒乃德日亲吻斯依
吻斯依 恰麦干
吻斯依 恰麦干
擦个了西贵海日阿日
吻斯依 恰麦干
吻斯依 恰麦干
吻斯依 恰麦干
魂度无了的了贵包了特了
吻斯依 恰麦干”
壮壮浑厚的嗓音在这片草原上飘荡，调子悠远绵长。
“重复的那句歌词什么意思？”
“吻你！”
“哈哈哈哈哈哈！这歌好听！”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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