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的宠儿》秋水微澜

6、意外的勇气

　　被吸血鬼盯上？

　　这种人只有两个结局，一是作为食物而死，一是作为吸血鬼后裔而活。而眼前这个被吸血鬼吓破了胆的于杰森属于后一种，虽然他侥幸地逃了出来。

　　白羽再不喜欢，但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也由不得他任性，只得约法三章，明天一早，青楠得带着他的委托人滚蛋！

　　“整件事只能说我倒霉！我不该去那个宴会。我平日只不过爱显摆，也没什么错，那天我已经穿得很朴素了，怎么还会被那种东西盯上？！”于杰森捧着茶杯，一脸懊悔。

　　白羽心道，如果你不朴素一点，大概对方还不会盯上你！

　　“我听说，你是最厉害的猎人，你……可以救我么？”于杰森抓着白羽的手可怜兮兮地哀求。

　　白羽甩开对方的手，指了指对面的青楠：“你已经委托那人替你解决这件事了。”

　　于杰森一脸沮丧，青楠一脸青黑。

　　刚巧，王立文回来了，李晨钰在厨房叫了一声，李仙屁颠屁颠地跑进去帮忙端菜。这一顿吃得众人饱饱的，特别是于杰森，塞了满嘴还不停称赞李晨钰做的菜比某某餐厅的大厨做的还好吃。李晨钰一概微笑不语，暗中盘算，一共六个人，五男一女，除了主卧还有两间客房，李仙一间，其余人挤一挤还是住得下，大不了要白羽这混蛋睡沙发！暗自庆幸，当初买这大房子太对了！

　　计划是好的，现实总有些差别。李晨钰插不进那群人的任务话题之中，早早主动离场洗了澡，去补回昨晚缺失的几个小时酣睡。刚盖上被子，扭亮床头灯，关了大灯，白羽穿着拖鞋抱着枕头，很没仪态地打着哈欠进来，在李晨钰的瞪视下，若无其事地钻进李晨钰的被窝里。

　　“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睡觉！”白羽不客气地把脚搁在李晨钰光滑的小腿上，噗哧失笑，“你还是小时候一样，身体凉凉的。”

　　白羽身上带着浴后的热气，沐浴露的薄荷香弥漫在两人之间。李晨钰感到不自在，不多想就把白羽的腿踢走。童年时更亲密的拥睡姿势也试过，现在做来却只感到局促。

　　“睡吧，别压到我。”李晨钰闭上眼睛，多年在医院练就的倒头就睡的本事让他很快陷入好梦。
　　白羽觉得无趣，这么久没在一起睡，怎么没有传说中抵足而眠共话当年的好事发生呢？

　　更糟糕的在后头，身边是多年肖想之人，目之所及是他的漂亮脸孔，往下的是睡衣掩不住的性感锁骨，鼻端满满的是他的体香，想到他就是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沉睡……白羽只感到一团热气从腹下迅速窜起，腾地跳下床跑到主卧附带的浴室里冷静了好一会才敢出来，却不敢再留在李晨钰身边，看了看床上沉睡的人一眼，无奈地穿上外衣出去。

　　其他人还没有睡，见他出来，王立文招呼他道：“白羽，这小子可能与我们追查的连环凶杀案有关。”

　　白羽皱起眉，打量了众人一眼，讥笑道：“他？”

　　“嗯！你知道这小子遇到什么？他被一个叫沃克•林的吸血鬼盯上，虏到上海准备直接进行初拥，不料中途被一个自称东方旭的东方吸血鬼阻挠，两方人马打起来，他趁乱逃回这个城市，然后幸运地遇到青楠。这还是前晚的事情。”

　　白羽一瞬不瞬地盯着于杰森。

　　于杰森被他看得发毛，缩成一团躲在李仙背后，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眼前这个被青楠夸得厉害无比的家伙比那些吸血鬼的威胁还大，被他凌厉冷傲的眼睛看着的时候，手臂的绒毛都竖了起来。打定主意低调做人的于杰森更不敢出声了，突然，白羽一俯身，抓住了他的手腕。于杰森手指一痛，情不自禁惨叫了一声。

　　“与他无关。”白羽放开于杰森，舔了舔手指上的鲜血，平静无波地说。

　　于杰森看着不知道被什么划破的手指，眼泪几乎要留下来。

　　这个家伙吃他的血！太可怕了！

　　“有一件事你们可能还不知道，之前的被害人都有猎人血统。这是我今天求证的结果。这个家伙和上一次遇害的人都不是，所以，这两宗案件与连环凶杀案也许根本无关。”

　　王立文吃了一惊：“怎么可能？有猎人血脉的人怎么会流落在外面？”

　　“别忘记了，除了我们这些为了使命制造的猎人，还有猎人在外的私生子女和他们的后裔，虽然微薄，但是他们的确拥有猎人的专属血统。而且，很可能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奇特。”王立文不动声色地回答。

　　“没错！我们的出生只是责任，无关乎爱情。”白羽翘着腿，慵懒地半躺在沙发上，嗤笑道，“不知道我家老太爷有没有在外面给我生下几个兄弟姐妹？”

　　李仙听罢，闷声闷气地问：“我们也会这样么？”

　　“谁知道？”王立文冷哼了一声，摸了摸李仙的头发，温柔地安慰，“没事的。我们不是唯一的，也不是最后的，没什么可担心。”

　　青楠一直闭着眼，这会儿突然睁开，沉声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得保护这小子！”

　　于杰森拼命点头，感激涕零。

　　“不管怎样，这个人明早必须离开！他招来的东西对晨钰太危险了！”白羽暗里握紧了拳头，沉声道，“别忘记了，晨钰身上也有猎人血统，而且比我们都要纯净得多！”

　　是的，如果对方只袭击有猎人血统的人类，李晨钰比任何人都要危险。不只因为他的血统纯度，更是因为，他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

　　第二天一早，李晨钰上班，于杰森带着青楠和王立文回自己的住处，李仙留守。白羽自从证实了猜想，再也不敢放李晨钰一个人，又静悄悄地跟着李晨钰的尾暗中保护。

　　“你不是李医生的朋友么？”

　　李晨钰进了手术室，白羽正在等在门外无聊地东张西望，背后突然响起一个熟识的声音，回身一看，正是前一天见过的小护士之一。

　　“是的，我等他。”

　　“李医生很快就会做完手术，你可以在他的办公室等候。”小护士热情地说，“我带你去。”

　　李晨钰的办公室白羽是知道的，不过，他没有推辞，看了手术室一眼，漫不经心地道：“那谢谢你了。晨钰说医院里的同事很照顾他，其中一定有你的份。”

　　小护士红着脸说：“哪轮得到我关心？医院里没有一个姐妹不喜欢李医生。不过，李医生从不在我们之中找女朋友，真是可惜！”小护士唉声叹气。

　　白羽笑了：“是么？我倒是希望他能找一个女朋友好好照顾他。”

　　小护士左右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地说：“我也希望啊！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李医生最近精神很不好，我几次看见他把药片当糖果吞，还不让我告诉别人。你是他朋友，问问他怎么样好不好？”

　　白羽眉头一跳，不动声色地道：“好！”

　　小护士欣喜地说：“你在里面坐坐，很快他就会回来了。记得问问李医生哦！”

　　白羽点点头，因为小护士的话心中生起了不好的预感。送走了小护士，他马上翻找抽屉、架子等地方，果然找到几瓶吃了一半的镇定剂。一阵精神恍惚，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几乎把药瓶捏碎！

　　咔嚓一声门锁开动，白羽连忙把抽屉推回去，仰身靠倒在老板椅上，双手垫在脑后，修长的双腿搁上办公桌，一连串动作连贯快速，李晨钰打开门后看到的就是自己的挂名大哥大大咧咧地和他打招呼，俨然一副地主样：“回来了？我刚到！”

　　李晨钰气绝，忍住想打人的冲动，深呼吸，深呼吸，才脱下医生袍挂在衣架上，抽出垫在白羽脚下的病历和文件，语气不善地说：“你来干什么？”

　　“不能来探班么？”白羽奇怪地问，一脸纯良。

　　“我没时间理会你，白羽！我刚做完了三台手术，一个小时后还有一台，现在我还有三十分钟时间休息，我希望能睡一会儿，你明白吗？”李晨钰平静地注视着白羽，虽不曾表现出半点厌烦之色，白羽还是感受到他的烦躁。

　　“好！”白羽从没见过这样的李晨钰，闷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晨钰见白羽难得地没有胡搞蛮缠，舒了口气，往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倒头就睡。

　　白羽脑袋一片空白，不禁无声地笑出来，既涩又苦。

　　无论他如何修补他们的关系，从他隐瞒着李晨钰成为猎人的那一刻起，隔阂已经存在了。在李晨钰眼中自己是什么？大概就是一个神神秘秘又不务正业的流氓吧！说不定还做着不法勾当，不然刘警官众人怎么会抓他？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样让他气急败坏担心焦虑了，慢慢慢慢耐心用尽，也该厌烦不断地为他收拾烂摊子了。可悲的是，他还无法向他解释。

　　俯视着李晨钰的睡容，那紧闭的眼睛有着淡淡的黑影，看来他真是累极了。他或许不该答应让他做医生，本身体质并不好，何必为了别人的身体透支自己的健康？做个音乐家、作家什么的，甚至是朝九晚五的小职员不也比当医生好？

　　这样的一个人，叫他如何放心得下？

　　十年来也下不了的决心，竟然在这微妙的时刻获得了意外的勇气。

　　多年的从医生涯使李晨钰练出了超乎常人的睡觉功夫，说睡三十分钟就只睡三十分钟，绝不多睡一秒。白羽刚想叫人，李晨钰已经睁开了眼，毫不意外地看到白羽痞痞的笑脸。

　　“醒了，这个给你喝。”

　　一杯热牛奶。

　　李晨钰一怔，不由自主地说：“谢谢。”

　　白羽挑眉，十分不满意他的客气。

　　李晨钰心虚地闭了嘴，接过牛奶喝下去，装作不知。

　　“晨钰，等我做完这次的委托，一起去旅行吧，巴塞罗那！我们没去过，这个季节应该可以看到成片成片的薰衣草田！你们医院不是有一个月的带薪长假吗？”

　　李晨钰瞥了白羽一眼，刚想说“不”，可接触到对方兴奋期盼的眼神，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勉强点了点头。

　　白羽笑眯了眼，这笑容太灿烂了，倒有把李晨钰的眼晃花的迹象。隐隐地，他觉得这样也不错。于是，对这次旅行也期待起来。

　　白羽离开医院，冲进了一家珠宝店，下重本买了一对钻戒，优雅的指环，镶嵌着组成百合花形状的碎钻，典雅高贵，和李晨钰的气质很相称，他可以想象这戒指套在李晨钰的中指上是多么合适。

　　这次的巴塞罗那之旅，他要用这对钻戒，套牢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