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玄学在年代文消灾解难》潇铅笔

1、第 1 章

　　【听说了没？老曲家最宝贝的那个病丫头，今儿个就要出马立堂子了！】

　　【立堂子？这可稀奇了，那孩子不是一直不信这些的吗？见天儿的把科学挂嘴上，怎么突然转性了？】

　　【家传的吧，早晚的事儿。】

　　【这立了堂子，曲家丫头以后不就是咱们村的出马仙了？不容易啊，这都多少年不见有人出马了。自从那段动荡时期过去以后，咱们村可是连个能看事儿的都找不着了。】

　　【不过我怎么记得曲家丫头是个病秧子？那柔弱身板儿能带得了仙堂吗？】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王六婶子你去不去？】

　　【那肯定得去瞧瞧啊——小石头，先把手里的活计放一放，先去老曲家看热闹，晚了可就挤不进去了！】

　　王六婶子不仅自己喜欢凑热闹，还喜欢拉着乡里乡亲的一起去。
　　好在农忙已经过去了，众人也觉得稀奇，便都跟着王六婶子一起往老曲家跑，一个比一个积极。

　　村路上乌泱泱一群人涌过，顿时烟尘四起。

　　所谓的堂子，是出马仙的堂口。那些山间得了道的生灵精怪，到了一定修为后渡劫出山，招兵买马附体在弟子身上，为人消灾解难，所以又称为出马仙。

　　而被选中的出马弟子被称为神婆、大仙儿、大神儿、顶香看事儿的，也有的直接称为出马仙。

　　因为能直接算命治病，出马仙曾在民间很有影响力，只是在动荡时期被打压的厉害，哪怕改革开放了也没缓过劲儿来。
　　现在的年轻人根本没见过有人出马，只有老一辈人还留有过去的记忆。

　　农村没什么娱乐，邻里间走动也多。若是谁家出个什么新鲜事儿，手里没活儿的村民都会跑去凑个热闹。
　　像有人出马立堂子这种事情，就绝对算得上是大新闻。

　　晚霞村本就不大，没一会儿的功夫，曲家院子里就站满了人。
　　那些来得晚的挤不进院子，就在院子外头扒着墙头抻着脖子往里看，生怕错过这么难得的“大事件”。

　　人一多，吵嚷声不断，再加上东北人说起话来个个儿中气十足，直吵得屋里的曲婉秋脑袋瓜子嗡嗡的。

　　此时的曲婉秋正虚弱地瘫坐在炕上，手肘撑着炕桌借力，本该秀丽的面容此时却苍白如纸，冷汗涔涔。
　　被噪音一吵，她整个人摇摇欲坠，身体勉强靠在炕柜边，艰难地小口喘着气。

　　父亲曲清平一脸担心。
　　“闺女，是不是身体撑不住了？要不我把外面的人赶走？”

　　“不行。出马立堂要的就是这股子人气儿，人自然是越多越好。爹您别担心，我还撑得住。”
　　曲婉秋强忍着虚弱摇头拒绝，同时小幅度调整着手肘的角度，把身体支撑得更稳当些。

　　她此时身穿蓝底碎花布衫，梳着两个麻花辫儿，明眸皓齿，俏丽脱俗，一眼看去楚楚动人。
　　虽然柔弱憔悴，可怜的紧，却也依旧柔美得令人心折。

　　而连日的病痛折磨更是让她多了几分濒临破碎的凄美，如一朵含苞待放却被摧残得近乎凋零的柔弱玫瑰，任何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呵护怜惜。

　　曲清平心疼地看了女儿一眼，又忍不住抬头去看桌子上立着的座钟。已经快十点了，离大儿子出门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

　　“也不知道你大哥怎么还没把东西买回来，再磨蹭下去，你还不知道要遭罪到什么时候。”

　　曲婉秋却看得很开，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这有什么。爹您别忘了，我原本可是必死的劫难啊。如今既然有了化解之法，只要能活下去，就算是累一点儿也不算什么。”

　　到底是常年病弱的身体，哪怕只说了这几句话，她都累得气喘吁吁，脸色也似乎比之前更苍白了些。

　　然而虽然身体虚弱到极致，她的双眼却依旧清澈明亮，充满对未来的期待和势在必得，耀眼得如同一团蕴藏生机的火焰。

　　曲清平点点头，眼中的心疼之色却更浓了。

　　曲婉秋有意让父亲转移注意力，干脆说道：
　　“爹如果空闲，就先帮我去找个火盆来吧。待会儿或许用得到。”

　　曲清平立刻一脸郑重地去找了。
　　曲婉秋目送父亲离开，看着父亲头顶悬浮的剧本模样的虚影，散发着表示健康的微弱白光。
　　再看看自己头上的虚影，已经碎裂得只剩零星残渣，暗淡又枯萎，透着浓浓死气，显然是没有几天好活了。

　　命悬一线，曲婉秋却并不气馁。
　　她不顾身体伤病也把自己要出马立堂的消息放出去，让这么多人过来观礼，就是因为她想要活下去。

　　只不过这个活命的方法让曲婉秋直接三观尽碎，差点儿震惊到怀疑人生。

　　而这一切还要从七天前，自己偷溜出家门的那个夜晚说起。

　　——

　　七天前。
　　盛夏夜，晚霞村。
　　八十年代大东北，月朗星稀，虫鸣四起。
　　曲婉秋正一手拎着鱼篓子，另一手拿着手电筒，独自一人朝着村口的小河走去。

　　虽然常年重病，但到底调养得当，尚且还有力气出门。这会儿的她还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过肩的长发被利落地扎成一个马尾，肤白貌美，双目含星。
　　虽然气色间常年萦绕着一股病弱感，但配上那娇俏的容颜，更是有种柔弱美人的另类美感。

　　手电筒外面已经被裹上厚厚一层防水膜，以确保待会儿不会被打湿。

　　今晚，她要验证自己学习科学后的第一项成果——捕鱼。

　　来到河边，曲婉秋先把鱼篓子下在水里，再打开手电筒抵在鱼篓底部，让光束穿过底部宽大的孔洞，从鱼篓入口处直射而出。

　　这是她从一本科普书里学到的捕鱼方法。

　　带着寒意的河水簌簌流过，娇弱的身体冻得直打颤，曲婉秋屏住呼吸，紧盯着水里的动静。
　　很快，就有趋光性的小鱼游过来，三三两两地循着光线钻进鱼篓。

　　“太好了！大队广播里说的没错，科学果然可以解决一切困难！”
　　想到马上就能给父亲和哥哥炖上一锅鲜美的鱼汤，曲婉秋俏丽的脸上露出一个甜笑。

　　河面这时已经开始起雾。
　　蝉鸣声逐渐消失，她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看着光线在水下打出老远，曲婉秋突然疑惑抬头。

　　“奇怪，小鱼们怎么又都逃走了？
　　不是说利用生物的趋光性可以吸引鱼群吗？怎么看起来反倒像在逃命？”

　　空气陡然变得阴寒。

　　曲婉秋忽的一阵心悸，立刻起身环顾四周。
　　河面静谧到诡异，冷风如刀子般在皮肤上划过，风中开始泛起腥臭，吹得雾气愈发浓烈，视线也变得模糊。

　　曲婉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她没再管鱼篓，只用手电筒照着脚下，谨慎地往岸上退去。
　　然而只是眨眼功夫，聚拢的雾气遮掩在周围，让她再无法辨别方向。

　　曲婉秋浑身寒毛乍起，病弱的身体涌上阵阵虚弱感。她脑中略过数个辨别方向的办法，刚想动作便感觉脚下一沉。

　　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了上来。

　　那东西不知何时已经透过水靴，贴上她的脚踝，诡异的触感沿着皮肤游弋，冰冷，滑腻，带着丝丝寒意，沿着小腿一点点往身上蔓延，越来越多，越来越紧……

　　身体被浓雾束缚，呼吸被剥夺，曲婉秋想要惊叫出声，然而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她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办？
　　谁能救救我！

　　正无助时，胸口处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灼热起来。
　　热浪猛然间扩散，眨眼间覆盖全身，冲向四周，之前的所有异象都如同被溶解一般迅速退去。

　　下一瞬，仿佛有人从身后推了自己一把。
　　曲婉秋只觉得身体一个腾空，回过神儿来时就已经回到了岸上。

　　她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浓雾散去，一个宫装美女的虚影冲着自己笑了一下。

　　——

　　再次醒来的时候，曲婉秋已经躺在自家的火炕上了。
　　据父亲说，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昏倒在河岸边瑟瑟发抖，却并无外伤。

　　或许是之前被冻得狠了，加上久病的身体本就虚弱，曲婉秋只觉得浑身冷热交加，脑子也跟着昏昏沉沉，眼看是受寒了。

　　空气中飘来一阵汤药的苦涩味道，曲婉秋嗅了嗅，顿时脸色一垮。

　　“其实我感觉好多了，要不这汤药就算了吧？”

　　曲婉秋躲在被窝里，冲着父亲讨好地笑，却被父亲瞪了一眼。
　　“生病了就给我老实吃药！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才把你养的欢实了些，就大晚上的跑河里蹦跶？”

　　父亲曲清平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民，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老伴儿走的早，他一个人绊绊磕磕的把孩子们养大。
　　三个儿子都很省心，唯独最小的女儿从小就体弱多病，最是让他心疼。

　　曲婉秋想起之前父亲那焦急担忧的模样，心虚地往被子里缩了缩，连忙撒娇讨饶：
　　“这次是我不对，爹你别生气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老父亲不满地冷哼一声。

　　曲婉秋立刻改口：
　　“错了错了！这次是着凉了，爹你放心，我肯定老实喝药，保证明天病就好了！”

　　老父亲这才满意，刚想说话，就见大儿子曲成广推门而入，手里端着刚熬好的药。
　　“小妹，趁热喝完，再盖被子发汗闷一宿，明天保管你好起来。”

　　曲婉秋看着大哥端来的药碗，虽然内心极为抗拒，但人却已经麻溜从炕上坐了起来，接过药碗乖乖喝了。

　　没办法，从小到大早就喝习惯了。
　　书里管这叫条件反射。

　　接过空碗，大哥这才问道：
　　“小妹，你最近是喜欢玩儿水吗？怎么今晚非要跑河边去？”

　　曲婉秋躺回去盖好被子，随口答道：
　　“我去给爹和大哥你捉鱼吃啊。村里大队的广播不是说了么，要相信科学！刚好二哥前些天寄回来两本《自然科学》，我是在按照书里的方法做实验。”

　　老父亲的火气本来已经消的差不多了，闻言又气得破口大骂。
　　“老二那个败家玩意儿，咋还啥乱七八糟的书都给你往回寄？也不看看你的身子骨，那是能经得起折腾的吗？等他下次回来，看我不削他！”

　　曲婉秋闻言脸色僵了僵，垂下眸，伸手紧了紧被子。
　　“爹你别怪二哥了。他也是知道我喜欢这些，才得空就寄书回来。毕竟我不能上学，就只能看书了。”

　　父亲也沉默了，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心疼。
　　他叹了口气，也不打算追究了，转而说起别的事。

　　“就算想学那些个科学，以后也别晚上出去了。你从小身子骨就弱，晚上容易招惹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你呀！也得亏了今天没出事儿。”

　　经父亲这么一提，曲婉秋立刻想起了今晚那诡异的遭遇，记忆中湿滑黏腻的感觉仿佛再次在皮肤上蔓延。
　　她脸色一白，双脚连忙在被子里相互搓了搓，试图把那些冰冷的记忆给搓掉。

　　难怪老话管那叫“不干净”的东西，感觉确实挺恶心的。

　　不过，那种现象，到底是什么原理？
　　瘴气？神经毒素？是自然现象还是生理性幻觉？有后遗症吗？
　　广播里也没讲过啊。
　　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见女儿心虚，曲清平顿时心里一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变了脸色。
　　“你……你该不会已经遇到了吧！伤着了没有？你的护身符呢？”

　　曲婉秋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当时身体动不了的时候，曾经感觉到胸口一阵发烫，然后自己就得救了。
　　她赶紧钻出被子，伸手将脖子上一直戴着的护身符摘了下来。

　　所谓的护身符只是一个五彩绳编织成的绳结，用一根红绳挂在脖子上。虽然看着普通，却是从记事起父亲就让她一直戴着的，她自己也很喜欢。
　　不过和之前相比，现在护身符的上半部分已经变得焦黑，就像是被火烧过。

　　曲婉秋有些心疼。
　　“怎么搞的？之前还好好的。”

　　老父亲在看到护身符被损毁的一刹那，脸色却变得凝重起来。
　　“大祸临头……都是命，躲不掉啊！劫难到底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