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浪的射雕生涯》悠悠的诗

10、第九章.决断

　　苏良玉还记得在那个夜凉如水、月影缭绕的时候，他曾坐在他那因天妒红颜而身怀绝症的娘亲身边。
　　原本无论何时都带着果断的英气的娘亲此时却是少有得在他这个儿子面前也流露出了如同普通的女人一般的柔弱。原本红润的肌肤已然变成了如同白玉羊脂一般的色泽，虽然依旧动人却是那么让人心疼。
　　苏秦氏的精神有些不振，但那双眼睛却比星宿夺目。
　　“玉儿。”
　　苏良玉的娘亲一直如此唤他，仿佛这是她作为他的娘亲对儿子的专属称呼一般。
　　“娘，儿子在。”
　　“离儿是一个好儿媳，虽非大户人家也不是什么天之骄子，但是却是一个能爱你怜你之人。娘很欣慰……”
　　苏秦氏如此说着也不知道是喜是悲，但饶是如此也让苏良玉悲伤不已。
　　“娘……”
　　“真不知你这孩子到底是随了谁的性子，不说你娘就是你那和人私奔的爹却也不会如此。你儒雅有余也有当家的气势，但是确实决断力不足，必然是无法成就更大的事业。不过娘也不指望这些，但凡居高位者必然高处不胜寒。只是，玉儿……须知人各有命但是却不由天。也正是如此，你娘才会有如此成就，苏家才会被如此壮大。你的父亲也是如此，所以即便是撒袖而去却也是那般潇洒。”
　　苏秦氏看着苏良玉与她那名义上的丈夫有些神似的容貌却是无比感慨。
　　“娘，别说那个人，儿……不喜欢他。”
　　没错，苏良玉不喜欢那个抛下了一切的爹，至今为止也没有见过那个爹一面。因为，那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爹。
　　虽苏秦氏看似不在意，但是苏良玉的心思一向纤细，自是不认为发生了这种事情娘亲会不在意。
　　苏良玉承认他中了相思之毒，但是，他却有着绝对无法自私的理由。
　　药师是一个喜欢自由更是一个潇洒决然之人，心里被如此多事情牵挂的他自然无法与其携手遨游于天地之间。
　　“不说不说，再不说还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说了！”
　　苏秦氏闻言一震懊恼，心里有些不悦，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在儿子心中自己其实也是一个可怜的失恋者……而且这一丢丢的还是相公！
　　“娘你别生气，儿子听便是。”
　　苏良玉见苏秦氏如此也无法再说什么。
　　“玉儿，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娘从来就没有恨过你爹也没有恨过将你爹拐走的那个人，甚至也没觉得被你爹背叛。世间之人最喜说三道四、乱揣人心又哪里知他人心中真正所想，有哪里知到底发生过什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玉儿你难道还不懂如此道理吗？”
　　苏秦氏说着，却是微微摇头。
　　“你们只知你爹跟着那人跑了，却可知道当初我也有在一旁打掩护当帮手？”
　　“……”
　　“你难道连娘的话也不信了？！”
　　“不敢。”
　　苏良玉低头，却是在思量这个大概也是娘善意的谎言才是。
　　“恩，这才对。”苏秦氏满意点点头，却是觉得自己儿子一向听话却是不想苏良玉居然会将其当成善意的谎言。
　　“玉儿，娘的确爱着你的爹，现在也爱着。所以才会和你爹结婚进而生下你……无论你爹抱着怎么样的心情这么久以来都不愿再出现在我和你的面前。但不要恨他，娘从未觉得你爹做错了什么。”
　　“……”
　　苏良玉继续低头不语，这些话他有怎么会相信。
　　“玉儿，娘也爱你……所以希望你好。黄药师此人纵然是天纵奇才风姿不俗能够让玉儿你动心，但在娘看来此人极为小气，不过些许小事便拂袖离你而去实在让我这个做娘的也不想玉儿你跟着他吃亏。”
　　苏良玉闻言苦笑不已，原本认为自己和黄药师相恋之事娘亲定然嫉妒反感，没想到被娘亲发现之后却是一次也没怪过他更没多说什么。真是没想到现在会对他说这种话……
　　“娘……儿子是苏家的家主，会承担家族的重任。”
　　“你这死心眼儿！娘可是为你好才这么说的！！离儿虽然是一个好姑娘，但是确实薄福的命，身子那么虚又坏了孩子。你娘亲的朋友多，怎么会不让人也给离儿看看，当孩子生下之时定然是离儿命丧之时，然而离儿却是怎么也不愿舍了孩子。玉儿，离儿在的时候对她好点，等孩子养大点你想跟了黄药师也可以。虽说娘既然将家族交给了你，那么只是要多长一个心眼儿，要是他还是那么不在意你。就此绝了心思也好！”
　　苏良玉闻言却是哭笑不得了，他娘的心思一直都是如此异于常人。
　　“另外……”
　　听见苏秦氏话锋一转却是变得严肃了起来，苏良玉也沉下了心思。
　　“苏刃那孩子有时喜欢装在心里，其实那孩子还是很关心你。不过，想来今后你们是无法好好相处了……玉儿，娘不勉强你做你做不到的事情。只是，要是真有一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就表示你到了做出抉择的时候了，希望你不要让自己后悔。”
　　“……”

　　苏良玉看着朝他怒吼着的苏刃，却是苦笑了起来。
　　娘亲，你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吗？！知道一定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我不做出选择已经不行了吗？
　　“刃……”
　　“主上，告诉我！”
　　面对苏刃的追问苏良玉终究摇了摇头，随即苦笑。
　　“够了，刃，我已经知道如何做了。”
　　随后也不顾身边的人的阻止就这样抱着在他怀中的断浪朝着苏刃走去。
　　苏刃看着神情慢慢变得决绝，心中却是一阵，顿时百般滋味。
　　苏良玉将因为他的行为弄得还没缓过神的断浪交到神情震惊的苏刃手中，随后释然一笑。
　　“抱歉，刃，看起来我注定是无法和你好好相处了……”
　　断浪闻言虽是不明苏良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却有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涌出！
　　“主上……”
　　苏刃面露挣扎，在他怀中的断浪能从这个人颤抖的身体之中感到某种不甘和痛苦，然后就是释怀。
　　“刃，麟儿就拜托你了，我已经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了。”
　　“爹？！”
　　断浪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得看着苏良玉。
　　“爹你要去哪里，为什么会不能回来？！”
　　苏良玉看着断浪露出温和却又解脱的笑意，“因为爹想，要是那个人要留下爹，爹就不当家主了，将家主的位置交给麟儿。”
　　“爹你不要麟儿了吗？！”
　　断浪看着苏良玉，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居然会真的就此突然被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给抛弃！！
　　“麟儿……是男孩子。”
　　“爹……我会恨你的！要是爹真的不回来我一定会恨爹的！！”
　　断浪别过头不看苏良玉，小小的拳头已然捏得紧紧的。
　　“恨吗……”苏良玉苦涩得笑道，“要是我真的不回来了，被恨也怨不得谁。”
　　说完，苏良玉断然转身，静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然后，苏良玉一个人踏出了步伐，目光稍微停留在了钱塘江的潮水上一会儿，唇角却是勾起了笑容。
　　就这样，苏良玉消失在了苏家众人的视线之中，很久很久都没有再次出现。

作者有话说

　　=-=，终于又时间更新一下这边……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