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放学堵人堵到一个老攻这件事》梁山薄荷

43、鸿门宴？

　　日落时分，街边的霓虹灯亮起，车水马龙在暖色的光亮里逐渐变得梦幻。

　　沈意星坐在窗边，俯瞰远处高架桥上川流不息的灯光，脑子里想了很多，但最终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某号称拥有“空中花园”般体验的高档餐厅，坐落在市中心商贸大厦的顶层，为了配合自己家的定位，还特地在每一个包间都打了一扇大落地窗。

　　餐厅的一切看起来都挺高档，但所有菜品，沈意星只有一个感受——味同嚼蜡。

　　从这位朋友到来开始，两个人的对话就没有停过，他们久别重逢，他们聊金融，聊股市，聊经营经验……

　　没有一样是沈意星感兴趣的，但此时的沈意星却痛恨他曾经不感兴趣，以至于当下他只能在这个三个人的空间里充当一个背景板。

　　沈意星已经够尴尬了，但这位朋友仿佛觉得他还不够尴尬，非要再添一把火。

　　他看了眼正在埋头吃东西的沈意星，像是才反应过来，故作惊讶道：

　　“瞧我，忙着和忆琛聊天了，都忘了和意星多说两句。不过，我和忆琛多年不见，想必意星也是能理解的吧？”

　　“理解，非常理解！”沈意星连忙附和，但随即又面露难色，有些不太好意思道：“不过时安，阿琛这两天有点热感冒，嗓子不太舒服，医生说还是不应该讲太多话。”

　　周时安闻言向周忆琛看去，眼底的戏谑转瞬即逝，取而代之是一脸可惜，“啊……这么不凑巧……”

　　“对啊，呵呵……不信你问阿琛，他嗓子真不舒服。要不咱俩聊，我也爱聊天。”

　　沈意星说着朝周忆琛抛了个眼神，国外留学的朋友，听起来可比他这个同窗三年相识一年的同学重要多了。沈意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下意识就觉得对方会向着他这边。

　　不得不说沈意星的直觉取了胜，周忆琛接收到后在周时安故作询问的眼神中点了点头，“嗯，你们聊。”

　　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周时安假装看不穿两个人那点小心思，带着些恰到好处的拘谨询问道：

　　“那也好，只是我不在国内多年，可能也不太懂这边的事情。”

　　“太谦虚了时安，阿琛这么优秀，他的朋友肯定也不差。”沈意星只管戴高帽，既然初始目的已经达成，沈意星心念一动，“要不时安你给我讲讲阿琛在国外的事情吧，阿琛在外面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周时安笑笑，没继续接话，而是再次把目光放在了周忆琛身上，调笑道：“忆琛，都结婚了怎么也不给人家讲讲自己以前的事情啊？还藏着掖着的……”

　　沈意星可见不得别人打趣周忆琛，更何况时安还这么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他插话道：“阿琛当然也会说，但是还是想了解一下别人眼里的他，时安不会介意的吧？”

　　“当然不会，你对他这么不了解，那不就说明，我还是有机会的。”本来离得不近的人借着夹菜的动作忽然向沈意星靠近。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沈意星的位置卡在周忆琛和时安之间，刚才两个人的聊天直接忽略他，导致他忘记了这件事情。

　　知道周时安忽然靠近他，他才惊觉自己奇怪的位置，下意识远离他向周忆琛的方向靠近。

　　“你没有。”沈意星心里没有底，但还是不甘示弱。

　　两个人你来我往，各自的话听起来毫无破绽却又绵里藏针，沈意星觉得，如果这个时安真的变成他的竞争对手，那么他将被对方一击击杀。

　　周时安听了他的话，也不戳破，有些玩味地盯着沈意星，不怎么好听的话从他嘴里缓缓吐出：“他在国外啊，也就只能用半死不活四个字来形容了。”

　　一直说服自己先不要参与的人闻言猛然抬头，眼底的惊讶和不赞同有如实质，周时安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但也只是冲他安抚性地笑笑。

　　沈意星刚经历了情敌挑衅，当下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眼神交流，一时只觉得心里更堵了。

　　但关心胜过了一切，听了时安这么说，即使知道周忆琛并没有什么不舒服，他还是忍不住第一时间抓住了对方的衣服，关切的眼神在周忆琛身上看来看去，像是要检查一下他现在这个身板是不是真实的。

　　周忆琛看他的反应，一时也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但下意识的，他就想逃避这样的眼神。

　　他怕看到沈意星怜悯的眼神，也怕沈意星问他哪怕关于这些的只言片语。

　　周忆琛的闪躲让沈意星一颗心沉了又沉，他紧紧地攥着对方的衣服不放手，嘴张了几次才勉强发出沙哑的声音。

　　“怎么回事？”

　　他凌厉的眼神直直望进周忆琛心里，周忆琛一颤，正在思考找个什么借口沈意星更容易相信时，他又开口了。

　　沈意星一脸紧张和担忧，“是不是因为水土不服？怪不得后来相逢了你的胃病感觉严重了一点。”

　　他就说，这个人玩什么不告而别，身体都没养好又要只身一人去那么遥远的地方。

　　身体健康的人都不一定能完全融入，周忆琛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啊？

　　语言，饮食，气候都不一样，他怎么能适应？

　　沈意星逻辑自洽地完成了自己的推理，周忆琛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可沈意星现在这样难过的表情不是他想看到的，他想执起对方的手安慰，但又想到什么，最终只是试探性拍了拍对方放在他衣服上的手。

　　“我没事。”

　　一旁的另一个知情者周时安围观了他们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心里对周忆琛能把人搞到手的原因有了计较，当即也不准备继续装绿茶了。

　　他演技虽然不错，但老是戴着面具感觉也挺累人的。

　　没了周时安在旁边挑火，沈意星这唯一的活泼性子的人又处在对某人的深切心疼和对另外一个人的一级戒备中，而周忆琛更是不太爱说话，接下来三个人这顿饭也算吃得和平。

　　……

　　趁着沈意星上洗手间的时间，周忆琛冷不丁开口：“别逗他了。”

　　周时安正在品尝醒好的红酒，晶莹的酒液入喉，带着独特的味道蔓延在味蕾，这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

　　但他并不贪杯，放下高脚杯后才慢悠悠道：“他比你想象中的要坚韧多了，你这是关心则乱。”

　　周忆琛对他这句话不置可否，他继续给沈意星剥虾，他知道沈意星喜欢吃但不爱剥，只低声问了句：“看出来什么了吗？”

　　没错，今晚这一出，是周时安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周忆琛如果想知道沈意星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必须公平公正，全程不允许偏帮任何一方，这也是周时安的基本要求。

　　这么明显的表现，周时安的水平看不出来才奇了怪了，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看得清楚，这两个对面不相知的人却是身处迷雾之中，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终日。

　　叹了口气，周时安对之前一心认定是沈意星始乱终弃的行为感到抱歉。

　　他们俩少了任何一个人的助力都达成不了八年错过成就。

　　“他今天表现出来的和你描述的不一样，他对你很不一样。”周时安点到为止。

　　作为旁观者，他也就只能帮到这里了。

　　原本以为能有什么乐子看，结果大戏排了一出，不仅见证了别人的爱情，说不定还无形当了个催化剂。

　　周时安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先是细致地擦了擦手，又有些无聊地将餐巾纸挽了个花，又坐了一会才起身。

　　“还有件事情要做，就不等他了。今天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不对，有时间帮我说一声，下次保证不是鸿门宴了哦。”

　　两个人相继出门，包间里只剩下周忆琛一个人。

　　虾早已经剥好放在沈意星面前的瓷碟里，碟子中堆的虾远远望去像一座白中带红的小山。

　　男人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他静坐在位置上，良久才低低地重复了一遍：“不一样……吗？”

　　……

　　沈意星说是去洗手间，其实是给自己找借口冷静去了。

　　站在通风口吹了十来分钟，沈意星灵光乍现，忽然反应过来。

　　他这么急匆匆地出来，不正好让周忆琛和那个时安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了吗？

　　这不行！

　　想明白的沈意星二话不说往回走，速度快得都能甩起风来。

　　等他打开门，原本以为会看到两个人言笑晏晏的场景，没想到包间里只有周忆琛一个人。

　　“他……时安也去洗手间了吗？”男人垂着头静坐，让沈意星心里燃起的火焰瞬间熄灭，他仔细斟酌了措辞才慢慢开口。

　　周忆琛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今天晚上的事情和周时安的身份，只能先顾着沈意星。

　　他整理好情绪，抬头对对方笑了一下，“他接下来还有事情，先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看起来有些勉强，看在沈意星眼里，就是对时安提前离开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