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替身》加九

21、021

　　不是强硬的“要求”，也没有虚弱的“祈求”。
　　徐未闻就这样平平淡淡问了出来。

　　沈籍觉得意外。
　　一个替身而已，就这么不可替代吗？
　　他掀起眼皮，从下方偷偷打量微垂双目的徐未闻。
　　结果并没有看出什么来。

　　这时徐未闻突然抬头，准确无误地捉住沈籍的注视。
　　两人都一愣。

　　沈籍眨眨眼。
　　徐未闻问：“有什么问题吗？”
　　沈籍点头：“有几个。”
　　徐未闻也点头，示意他问。

　　沈籍想了想，问出第一个：“我提出的方案，你不同意，是吗？”
　　徐未闻：“是。”
　　沈籍：“能说一下原因吗？”
　　徐未闻：“合适的人选，可遇不可求。”
　　沈籍：“所以你仍然觉得我是最合适的吗？”
　　徐未闻顿了一下：“差不多。”

　　沈籍有些诧异。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徐未闻对他一直冷冷淡淡，偶尔还会流露出对他“不专业”的鄙视。
　　“就因为我长得像……他？”

　　这次徐未闻却缄默了一下，才开口：“不完全是。”
　　随即补充道，“原因很多。”

　　沈籍识趣地不去追问，只是再次确认道：“你确定要这样吗？”
　　徐未闻：“确定。”

　　好吧。
　　其实沈籍也不太想放弃这次赚钱的机会，而且徐未闻作为客户，主动道歉示好，他没理由紧抓不放。
　　心情放松许多，他半开玩笑道：“这次你不肯解约，以后就没机会了，我会缠着你的。”
　　徐未闻眉头微动，看他的眼神蓦然幽深了几分。
　　沈籍没发现，自顾自笑着：“那就继续吧——不早了我去休息，晚安啊。”
　　徐未闻：“嗯。”

　　临睡前，沈籍将这两天的事在心里过了一遍，始终觉得有些奇怪。
　　面容再如何相似，他终究不是那个人，徐未闻觉得他不行，又跟他有了矛盾，为什么宁愿跟他解释以及“好好谈”，也不趁此机会换人呢？不太像徐未闻那种理智到近乎冷酷的性情会做的事。
　　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算了，并不重要。
　　既然答应不解约，那他就会拿出最大的诚意去做自己分内事，其他的并不重要。
　　何况经过这次的事，他发现徐未闻并没有平时看上去那么可怕，冷漠但也有热心一面，寡言但不胡搅蛮缠，只要好好沟通，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客户。
　　身为乙方，实在没什么好挑剔了。

　　加油，努力，赚钱。
　　这是沈籍沉入梦乡之前，最后的意识。

　　次日一早，照例一起吃米粉，结束后徐未闻表示要去公司，可以顺路载沈籍去工作室。
　　沈籍觉得不太好：“我坐地铁，很快的。”
　　徐未闻：“昨天说过的话又忘了么？”
　　沈籍：“什么话？”
　　徐未闻：“‘那就继续吧’。”
　　“这话怎么……”沈籍猛然明白过来，瞬间哭笑不得起来，“好吧，一起走。”

　　下楼上车，沈籍问道：“司机师傅今天没来接你吗？”
　　徐未闻：“我有时候会自己开车。”
　　沈籍笑眯眯：“师傅上次给我介绍了一种膏药贴，我给我爸买了，效果很好。”
　　徐未闻：“什么时候的事？”
　　沈籍：“过年之前，唉师傅什么时候去接你，我见见他，当面道谢。”
　　徐未闻：“……晚上会送我。”

　　他的司机跟他好几年，除去交待去向和堵车时闲聊几句天气和新闻上的大事，极少说其他的。
　　结果不过跟沈籍见过几次，就介绍起膏药贴了。
　　徐未闻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过于冷漠。

　　把沈籍送到地方，驱车赶到公司，进电梯时收到宋飞发来的信息。
　　看完，面无表情地按下楼层键。
　　来得早，秘书助理都还没到，整个楼层静悄悄，只有他的办公室门敞开一条缝，传出两个人的对话声。

　　徐未闻走过去，将门推开。
　　里头的人一齐看过来。

　　屋内有刹那的寂静。

　　而后宋飞走向他，边说：“徐叔来找你。”
　　他朝徐未闻使了个眼色，扭头笑着说，“徐叔我先去忙，您要是不忙，中午一起吃饭。”
　　说完落荒而逃，临走还不忘将门关严实。

　　徐未闻看着自己父亲，直接问道：“这么早，有事么？”
　　徐松皱眉：“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徐未闻：“昨天跟客户吃饭，没留意。”
　　徐松知道这只是个借口，但也不好追究：“昨天说的，你考虑好了吗？”
　　徐未闻：“我想说的话，昨天都说过了。”
　　徐松面露怒气：“你这是故意跟我对着干！”
　　徐未闻依然平静：“我没有。”

　　徐松非常生气。
　　每次试图跟儿子好好沟通，最后都会演变成这样。
　　他这个儿子仿佛故意跟他对着干，就是不照他的安排去做。

　　徐松抽出一根烟，用力点燃，狠狠吸了两口，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 ：“那你想怎么样？”
　　徐未闻：“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安排。”
　　徐松：“终身大事，关系到徐家的家业，不能随你乱来。”
　　徐未闻眉毛一颤，别开视线，不说话。
　　徐松以为儿子有所松动，继续说道：“我不逼你，但你在考虑婚姻的时候必须考虑你自己的身份。”
　　徐未闻张了张嘴，舌尖抵住齿缝，继续噤声。
　　“有些事，不用爸爸我说，你自己应该明白。”徐松飞快抽完一根烟，又点了第二根，“你是徐家的继承人，在这个前提条件下，你拥有最大限度的自由。”

　　徐家。
　　徐家。
　　还是徐家。

　　徐未闻在心里笑了一声，开口问：“徐家是什么？”
　　徐松一愣。
　　徐未闻：“没了徐家这个国家要完蛋？地球不转了？宇宙要爆炸？这个位置是什么，皇位吗？”
　　徐松震惊地看着满目嘲讽意味的儿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徐未闻：“我又是什么？是你儿子，还是运作这个公司的机器人？”
　　他冷漠地笑了一下，“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姓徐。”

　　晚上，沈籍如愿见到了送徐未闻回来的司机师傅。
　　徐未闻说去便利店买东西，沈籍和师傅热情聊天，表示感谢后又要塞东西给他。

　　司机忙推拒，表示不能要。
　　沈籍不答应：“拿着吧，我爸爸的老乡从山里买回来的茶叶，很香的，不值钱，你随便喝喝。”
　　司机疯狂摇头：“不要不要，沈先生你快拿走！”
　　沈籍：“你不拿，以后我不敢跟你说话了！”
　　司机：“这真的不行，我给徐总做事，你是徐总的……”

　　“拿着吧。”徐未闻拎着个袋子走过来，“他专门拿来送你。”
　　司机这才安心收下，向沈籍道谢。
　　徐未闻把袋子交给沈籍：“我拿个文件就来。”
　　等沈籍走开，他弯腰，吩咐说，“这几天你休假，不用接送我。”
　　司机狂喜：“好的徐总。”

　　晚上，一起吃外卖时，沈籍提及去上海出差的事。
　　徐未闻说：“出了点意外，暂时不去。”
　　沈籍点头，又问：“没事吧？”
　　徐未闻：“没什么——你明后天有安排么？”
　　沈籍回忆了一下行程安排，刚过完年，业务很淡，就摇头。
　　徐未闻：“我们去玩。”
　　沈籍玩笑道：“去鬼屋吗？”
　　徐未闻认真：“都可以。”
　　沈籍：“……”

　　第二天早上，两人出发，由于就在本市，没带行李，徐未闻开着车就走了。
　　一直开到郊区，毗邻另一个市。

　　第一站，酒店。

　　沈籍很是震惊。
　　徐未闻解释说：“太晚了回去不方便，住一晚明天继续。”
　　沈籍四下张望，一片荒芜：“……”
　　徐未闻指着某个方向：“那边。”

　　于是两人往那走。

　　沈籍无比好奇，这地方鸟不拉屎的，为什么会有酒店？看样子还停新。
　　直到视线里出现一排小房子，他实在忍不住，问：“这里有什么项目？”

　　徐未闻：“探险游戏。”
　　他环视四下，说，“以酒店为中心往外延伸的这一片，都是。”

　　说话间到了小屋前，就见每个屋子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从“一”到“十”，像宿舍。
　　徐未闻走到二号屋前，敲了几下门。
　　里面传出回复：“来了。”

　　出来的是宋飞，后头跟着李越。
　　都是认识的，简单寒暄几句。

　　李越热情介绍说：“这地方刚刚建好，朋友说想找人试玩一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我就找了老宋和老徐。”
　　他看向沈籍，笑道，“老徐说你很擅长玩这种。”
　　沈籍：“没有没有。”
　　宋飞：“还有两个朋友，很快就到。”

　　不多时，又来了两个人，男的跟他们几个年龄相仿，看样子跟李越关系最好。
　　另一个，是沈籍那天在酒吧见过的，跟徐未闻坐在一起的姑娘。
　　她似乎还记得沈籍，主动问他名字。

　　沈籍做了个自我介绍。

　　女孩说：“我叫田一然，‘一二三’的‘一’，‘然后’的‘然’。”
　　她看了眼不远处正跟宋飞说话的徐未闻，好奇道，“你是和徐未闻一起来的吗？”

　　沈籍点头：“是的。”
　　女孩歪过脑袋：“他的朋友我都见过，你是他……”
　　“朋友。”沈籍赶忙解释，“普通朋友。”

　　此时徐未闻恰好走到沈籍身后，把沈籍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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