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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心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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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江怡除了听到周洛云的声音还听到了孟芙蓉的,她先是唤了声“表哥”,后面便没了声音。
再往后是惊慌声,柳儿唤道:”小姐,小姐,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江怡上一瞬还在周洛云怀中,下一瞬便被他扔给了雪竹,他站起身朝孟芙蓉走去,顾不得男女之防抱起她朝前走,厉声对荣锦说道:“去请大夫。”
荣锦:“是。”
江怡最后的意识是,远走的脚步声和,突然安静下来的四周,以及呼啸的风声。
雪竹在哭,“夫人,夫人。”
江怡费力掀了掀眸,杏眸好像被水浸湿了一般,猩红一片,她握住雪竹的手,只说了一个字,“走。”
她不要待在这里,她要回碧竹院。
“好。”雪竹吃力地把她扶起,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碧竹院走去,倚墙而靠的竹子在风中疯狂摇摆,磨砺出骇人的声音。
江怡凝视着,耳畔有片刻的失聪,她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刹那后,意识回笼,被风雪浸湿的衣衫贴在她身上,钻心般的冷意袭来,她的膝盖,怕是真要不好了。
孟芙蓉的昏迷来的很蹊跷也很巧,赶在了江怡生病时,所有人都围着孟芙蓉转,没人在意江怡的死活。
周洛云也不在意,除了派荣锦看了看,竟然连大夫也没请。
雪竹算是看清他们主仆二人了,一个比一个心狠没良心,她把荣锦拦在门外,沉声说:“有劳荣护卫了,麻烦你告知相爷,我们夫人暂时还死不了。”
若平时便是给雪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般讲,今日是被气糊涂了,夫人都病了一日了,晚上才想起,还不亲自来看。
雪竹一直觉得相爷芝兰玉树是个谦谦贵公子,现下才察觉,相爷也同其他达官贵人一般无二,都是朝三暮四之人。
正巧荣锦也并未想做什么,见雪竹拦着便没有再近一步,而是从腰间拿出药瓶,“这是治疗冻伤的药,你给夫人热敷后涂抹,疼痛会减轻。”
雪竹到底还有几分理智在,没当着荣锦的面把药瓶给扔了,她等荣锦走了后,折回屋子里,对真沉睡中的江怡说道:“夫人,奴婢给你上药。”
彼时江怡正陷在梦中醒不过来,她在漫天积雪中行走,被冻得全身发麻时周洛云出现,她以为他是来救她的,提着裙摆迎了上去,刚要说什么,眼前又出现一个人。
凌乱绸缎,红色氅衣,金钗轻晃,说话柔声细语,是孟芙蓉。
她站定在周洛云面前,亲昵地同他说着什么,江怡启唇欲开口讲话,可不知为何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相偕离去。
随后又是一阵大风,她跌倒在地上,无措地朝前伸着手,“夫君救我,救我。”
好不容易喊出声音,眼前已经没了周洛云的身影,隐隐的,江怡还能听到他们的谈笑声。
刺耳又扎心。
江怡在梦中又撕心裂肺哭了一场,她大喊叫,周洛云,你为何如此对我?
回答她的是咆哮的风声还有无情的白雪,梦境最后,她倒在了雪地里,被雪慢慢掩埋。
死都无人知晓。
江怡醒来,心有余悸,那个离开的想法再次涌现在脑海中,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
她想离开了。
雪竹见她醒来,端着药碗走近,“夫人,您终于醒了。”
江怡双手撑榻慢慢坐起,接过雪竹手里的药碗一口饮尽,又张嘴吃了雪竹递上的蜜饯,这次开口问:“相爷呢?可有来看过我?”
“相爷他……”雪竹不知道说什么好,实话伤人,假话她又不愿讲,只能什么都不说。
“算了,”江怡的心似乎死在了那个梦境中,“不重要了。”
雪竹以为她是伤心过度,故意表现出的不在意,“夫人想哭便哭,雪竹守着夫人。”
“不哭了。”江怡不想再为周洛云掉一滴眼泪了。他对她那般绝情,她又何苦作践自己惦记他。
“好好,不哭,不哭。”雪竹笑笑,“那夫人要用晚膳吗?”
江怡还是没胃口,但身子太虚,不吃不行,她道:“去拿吧。”
今夜是她用膳食最多的一次,饭后,精神也好了很多,只是膝盖那里还在痛,撕扯般的痛,严重时全身都会溢出汗。
她刚用完膳还没说什么,疼痛骤然袭来,她脸上刚刚浮现的血色再次消失不见,脸如纸一样白。
雪竹看她额头上都是汗,问道:“是不是膝盖又痛了?”
江怡道:“去拿银针过来。”
她要亲自给自己施针,不然这膝盖真要废掉了,她不想一辈子坐在榻上不能动弹,更不想再被周家众人小瞧了。
雪竹起身去柜子里拿出银针,“夫人要奴婢帮你吗?”
“不用。”江怡对着膝盖扎了下去,一针又一针,直到膝盖上满满都是银针才停下。
雪竹吓死了,“夫人,这样真可以吗?”
江怡也不知可不可以,“姑且试试吧。”
雪竹抿抿唇,“要不还是请大夫吧?相爷不是认识宫里的御医吗,奴婢求相爷把御医请来给夫人看病。”
“不许去。”江怡卑微了四年,九死一生后真的不想再卑微下去了,吃力道,“听话,别去找他。”
“可是——”
“我自己可以。”便是不可以,也得可以。
这次扎针用时一个时辰,结束后,江怡周身像是被水洗涤了一样,她去西厢房沐浴,雪竹道:“夫人还是早日怀个孩子吧。”
女人有了孩子便有了依靠。
上次已做了怀有身孕的梦,空欢喜一场,这次可不敢乱奢望,再者,她对子嗣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周洛云并不想跟她生孩子。
这个认知虽痛苦,但是事实。
“还是算了吧。”江怡气虚道,“我身子这样,如何孕育子嗣。”
“那便等夫人康复了后再生。”雪竹说,“生个小少爷。”
这个朝代的女子,若不能生个儿子出来,势必会被夫家人嘲笑。
“儿子?”江怡想都不敢想,眸底缀着的光影忽然暗了些许,声音淡淡,“以后不要再讲这样的话。”
雪竹点头,“是,奴婢不敢了。”
江怡这次真的伤的很严重,后半夜时还发起了癔症,不停呓语,一直唤着,“母亲母亲……”
雪竹急的眼睛都红了,可有无计可施,她再次去求了周洛云。
书房里男人正在伏案处理公文,写写停停,面前的香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雪竹急的要闯进去,被荣锦拦住,荣锦问:“做甚?”
雪竹道:“我要见相爷。”
荣锦:“相爷在忙。”
雪竹见不到,只能伸着脖子喊:“夫人身子不适,求相爷去看看夫人。”
“夫人身子不适,求相爷去看看夫人。”
“夫人身子不适,求相爷去看看夫人。”
周洛云被吵得无心处理公文,从书房出来,见雪竹还跪着,沉声道:“带路。”
雪竹提着裙摆站起,走路时腿都是晃的,她不敢停留一直朝前走,几个拐弯后进了碧竹院。
周洛云昨日把她扔在了雪地里,他也不是一点愧疚也没有,说到底她才是他的妻,他不应该那般对她。
周洛云难得语气放柔,唤道:“江怡,江怡,窈窈,窈窈……”
江怡梦到母亲唤她了,母亲说,窈窈,窈窈。
江怡朝母亲走去,意外的是周洛云再次出现了,藏青色的常服,玉簪束发,像是误坠人间的谪仙。
江怡这次没主动理会他,她越过他继续走,被周洛云扣住了手腕,“你在跟我生气?”
江怡怎么敢,她只会生闷气,“不敢。”
“不敢的意思就还是有了。”周洛云问,“你气什么?”
“气什么?”江怡的怒火冲上来,她蹙眉道,“明明我才是你的妻,我们本应该是最亲密的人,可你所有的心思都不在我身上,既然这样,当初为何要同意娶我,让我自生自灭不就好了。”
“周洛云,不是我想做什么,是你,你到底想折磨我到何时?”
周洛云手指上的力道加重,“江怡,是我对你太好了么?你竟然敢这么同我讲话。”
江怡做了现实中从未敢做过的事,她一把甩开周洛云的手,冷声道:“别碰我。”
……
周洛云正在用帕巾给江怡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忽然听到她在说话,听不清,他倾着身子凑近,那句“别碰我”落进了他耳畔。
周洛云以为自己听错了,起身时又听到她说了一句,“别碰我,周洛云。”
不是夫君,是周洛云,可见她对他有多气。
周洛云剑眉拧到一起,声音森冷,“江怡,你赶快醒过来。”
言罢,见江怡还没醒来的迹象,他欲摇醒她,碰触上时发现她身子滚烫,发热了。
太医是在半个时辰后赶来的,诊脉问诊等等后,开始开方子,并叮嘱,“这几日夫人万不可再受寒,不然膝盖真要保不住了。”
大夫视线兜转时看到了江怡腕间的红色淤痕,他轻咳一声,“周相,下次还是要轻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