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你是做什么的》迷失乌鸦

30、食物

　　路辞按照法医小姐的指挥，将尸体从头到脚观察了一遍。在这期间，他们也发现了尸体上的诸多奇怪之处。

　　所有尸体的皮肤都及其干瘪，特别是腹部区域，甚至脆弱到了轻微触碰都会粉碎的程度。尸体的腹部尤为奇怪，为数不少的尸体的下腹区域都被切开，露出空荡荡的内里。

　　路辞一步步朝房间深处走去，沿途查看每一具尸体，历时许久，他到达了另一侧尽头。尽头有一扇厚重的金属门，路辞尝试打开它，无果。

　　整个房间长度约百米，尸体一共112具，男性34具，女性78具，全都穿着便于穿脱的裙装。尽头的味道相对淡一点，路辞艰难地呼吸着，等着法医的结果。

　　【很内向，不说话：我查了些资料，这些尸体与我认知内的任何死亡情形都不相符。除了腹部，他们的身体没有任何外伤，按理来说不会造成这样的死亡。】

　　【很内向，不说话：或许主播可以考虑异能者相关的死因。】

　　“我知道了，谢谢你。”路辞已经有了个猜想。

　　希望孤儿院暗地里进行非法实验，而此地是孤儿院关联人员秦浩波的妻子江鸣委托的任务地点，现在他又亲眼看到了这间囚禁着上百人的房间，这里很可能也在进行实验，那些尸体就是曾经的活体试验品，只是不知因什么原因集体死亡了。

　　佣人守则上就有一条规则是关于孕妇的，尸体上腹部的伤口倒是与剖腹产的切口类似……但拥有切口的不止女人，也有好几具男人的尸体，这一点与“孕妇”不符。

　　路辞正兀自思考着，弹幕出现一条新消息。

　　【樱：先别管这些，当务之急是找到食物。】

　　是单樱。路辞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规则规定他们必须在十一点前回房间，还是不要太晚为好，免得中途出什么差错。

　　“我知道了。”路辞原路返回，“这里没有食物，去下一层看看吧。”

　　他再次来到小电梯跟前，熟练地将自己塞进去，熟悉的黑暗笼罩而来，他向着更深处下落。

　　电梯的颠簸感比之前更强烈，在一片震颤中停住了。耳边照常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但在一阵阵规律的声响中，还夹杂着些许不和谐的杂音。

　　那是什么声音？路辞内心微动，耳朵贴近侧壁，试图听得更清晰些。

　　“沙沙……沙沙……”

　　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滑动的声音，不知是不是路辞的错觉，那声音愈发频繁嘈杂。

　　到底是什么……路辞心中有些不安，电梯门开启的缝隙越来越大，同时，他听到了一阵微乎其微的嬉笑声。

　　那声音刺耳，尖利，像是……婴儿。

　　在识别出声音的一瞬间，路辞头皮发麻，“单樱，送我上去！”

　　在话说出口的一瞬间，电梯门缝中忽然伸进来一只半透明的手，五指霎时攥紧路辞的手臂，想要将他往外拽。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密密麻麻的手臂涌入其中，电梯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小小的入口被密密麻麻的手臂充满，拉扯着路辞，要将他拖出电梯。

　　“陪我玩……”

　　“呃……”路辞连忙召唤出枝条抵御，但最终不敌数量众多的手臂，他仍是以一种缓慢但无法抗拒的姿态被一步步扯出狭小的电梯，“单樱……”

　　他此时再唤已经迟了，婴儿们的手臂死死卡住电梯门，路辞已然无法通过电梯逃走。

　　“陪我玩……”

　　他的头部也被拉出，嘈杂的婴儿尖叫声更加清晰地冲入他的耳膜，头发被稚嫩的小手拉扯，路辞深深皱起眉头，大吼一声：“放手！”

　　婴儿们恍若未闻，仍然拉扯着他，但使力方向各不相同，路辞甚至感受到肢体被撕裂的痛感。

　　“行了，行了！”路辞实在受不了了，“我陪你们玩，别吵了！”

　　此话一出，四周俱是一静，效果堪称立竿见影。

　　几秒后，路辞仰视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张小男孩的脸，他的五官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真的吗？”

　　“你们先放开我。”

　　婴儿们面面相觑，在得到小男孩的指示后，方才呼啦啦地散开，给路辞空出一片小区域。

　　路辞揉着酸疼的手臂坐起身，环顾四周。周围密密麻麻挤着许多小孩子，大多数是四肢着地的婴儿，身躯都呈现奇怪的半透明状，而其中有两三个身高鹤立鸡群的年龄更大的小孩，与普通人无异。

　　为首的男孩好奇地看着他，“你是谁？我没见过你。”

　　“一个误入的游客。”路辞随口敷衍，眼神转动，将全部景色尽收眼底。

　　3层空间比2层小得多，一眼望得到头。四周墙壁上有照明，将一排排货架和上面密密麻麻摆满的食物照亮。食物都是便于储存和食用的即食罐头，压缩饼干等，数量繁多。

　　“这些食物……是哪来的？”他将目光投向跟他搭话的小男孩。

　　小男孩有些奇怪地歪头，“本来就在这呀。”

　　路辞起身，拿起最近的几罐罐头查看生产日期，竟然已经是几年前的了。

　　他皱起眉头，“单樱，你还在吗？”

　　【樱：嗯。】

　　“问一下委托人，她口中的‘食物’，是不是这些。”

　　这间房间一眼望得到头，已经没有什么地方能贮藏食物了。如果这些食物真的是江鸣所说的储备粮，那么说明她对这些食物，乃至这个地下实验室的过去有所了解。

　　吩咐完单樱之后，路辞问小男孩，“你们是谁，又为什么在这里？”

　　比起那些一看就不似常人的半透明婴儿，几个大孩子显得尤为正常，但这份正常在周围环境的衬托下却反而是最大的怪异。

　　真的正常人类是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存活的，食物暂且不缺，但其他生理需求却无法保障。

　　“哥哥，骗人可不好。你怎么可能误入这个地方。”一旁的一个小女孩噘嘴，“老师说了，不能跟骗人的大人讲话。”

　　路辞挑眉，随即轻笑，“好吧，对不起。我叫沈慈，我确实不是误入，而是来寻找食物的。现在，小朋友们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小女孩先跟男生确认，得到同意后才开口：“我们是这里的学生，来这里跟着老师们学习。”

　　奇怪的回答。路辞缓缓蹙起眉头，“老师？”

　　“嗯，”小女孩扬起嘴角，“老师会定期来看我们。表现好的话，还会允许我们出去玩。”

　　“那你们平时学什么呢？”

　　“学扎针，学喝药，还要听老师的话，不能叫喊……”

　　路辞怔愣片刻，随即冷笑出声。这哪是什么老师，分明把他们当做试验品，就如同希望孤儿院的地下实验室一般。竟然还冠冕堂皇地自称教师……那些人也配？

　　他又回想起了在孤儿院内看到的种种，黎星，庄卓逸，方婷雪，还有那个参与其中的，他的目标秦浩波。

　　江鸣只是个正式工作不久就转职家庭主妇的女人，她没有人脉也没有能力知道遥远的雾陵山庄的内情，但却能说出服务中心底下有食物这件事——可想而知，她唯一的消息来源只可能是秦浩波，进而便能说明，秦浩波与雾陵山庄绝对有不小的牵扯。

　　正思索着，手机传来震动，单樱也已经问出了结果。

　　【樱：根据委托者的说法，这些食物是用来供应给小孩和2层的那些人的，绝对安全。】

　　【樱：至于其中内情，我也问了，但对方知之甚少，只说这地方几年前遭受过重大自然灾害，死伤惨重，食物是当初用来抵御灾情的补给。】

　　【樱：委托人唯一能肯定的一点，山庄内的变故就从那一次灾害开始。他推测并非偶然，灾害很可能是人为。】

　　“人为”吗……黎星在食用药物之后便拥有了异能，可以推测非法实验的研究方向大致是异能方面，而且，非法实验竟然在这座山庄中也存在，足可见促成这一切的背后势力不简单，拥有实力比拟自然灾害的异能者也不是不可能。

　　也就是说，目前能得出的结论是：在山庄还是旅游景点的时候，那股势力看上了这处地点以及在其中旅游的游客们，人为制造了一场灾害，将众多游客困在此处。游客服务中心下方的两层原本用于存放应急食物，那电梯大概也是用来运送食物的。

　　只是后面神秘势力介入，将游客们当做现成的活体试验品，隐蔽的地下室也被改造成用于实验的场所，他在上方看见的众多尸体，以及现在在自己面前的小孩和婴儿们，全都是非法实验的产物。

　　为数众多的游客失踪全被推给了“自然灾害”，不久后，这处山庄又被个人收购，残忍的非法实验被彻底掩盖，再无人知晓。

　　将曾经发生的事情推测出个大概之后，路辞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他缓缓深吸几口气，继续思考下去。

　　照着这个逻辑往后推，山庄内仍在活动的人就全都从属于那股势力。只是，为什么这个地下实验室看起来却是被废弃了？以及，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建造一处极尽奢华，占地面积不小的宫殿？如果只是进行不为人知的实验，这实在没有必要。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路辞霎时意识到一个疏漏。不对，这处地下室只是看似被废弃了，小女孩刚刚说过“老师会定期来看我们”。

　　与此同时，路辞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一条付费弹幕明晃晃地挂在弹幕上方：

　　【樱：有人来了，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