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你是做什么的》迷失乌鸦

11、炸猪排饭

　　毫无悬念，第三轮的所有人都答对了。

　　小庄为什么只画一个太阳呢？路辞不解，这不是相当于认输了吗？

　　还未能等他思考出些什么，苏老师宣布下一轮开始。

　　轮到姜罗了。当看到画面的内容时，路辞瞬间认出那是什么。

　　姜罗的画很简单，既视感非常强，甚至路辞不久前就看到过相似的画面——是直播间页面。

　　很可惜，在场的除了路辞都答不上来，姜罗的比分霎时拔高一大截。

　　路辞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惊讶。在现在这个几乎人人拥有手机的时代，这几个孩子们都没看过类似的界面吗？

　　第五轮，路辞将画反过来。他的画简洁明了，蓝色水笔在白纸底部勾出几条波浪，黑色的水笔画出一艘轮船，两个火柴人站在轮船最前方，一个舒展双臂，一个抱着另一个的腰。

　　是经典电影的经典场景，就算没有看过电影的人，看到这个动作，大概率也能立刻说出电影名称。

　　但出乎路辞的预料，除了姜罗，其余人竟无一人能说出答案。并且他们脸上的茫然是实打实的，并非有印象但一时想不起的懊恼，更像是脑海中完全没有这个概念。

　　路辞抿唇，将各个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最后一轮，小黎将画展示给所有人。她的画是所有人中最抽象的，深红色的蜡笔线条在纸张左上方凌乱地绕出一圈圈圆，然后是深绿色的草地，几乎覆盖了纸张的一半。草地的一侧用了棕色，大概是表示一片空地，空地上还用黄色的线条画了什么。

　　正中间是一片黑色，略有棱角。

　　几个人陆续给出答案，路辞犹豫着，说了“孤儿院”三个字，却被告知答案错误。

　　全军覆没。

　　小黎咧开嘴角，“答案是‘黄昏’哦。”

　　游戏结束，小黎的最终得分最高，为13分。小鱼7分，小雪6分，路辞和姜罗都是12分，而小庄得分最低，为3分。

　　苏老师拍拍手，“游戏结束！胜利者是小黎。”他转向沉默的女孩，“很可惜，小庄，你要接受惩罚。”

　　“那就罚你晚上去二楼喂猪吧，记得控制好饲料的用量，太多了可不好。”

　　小庄点头，“好的，老师。”

　　作为胜利者的小黎也得到了奖励，是一本童话书。

　　苏老师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又转头看向路辞和姜罗，“快要十一点半了，一起吃午饭吧。”

　　经过一轮游戏，几个小朋友也将对两个突然出现的人多了几分熟稔，纷纷点头。

　　小雪和小黎拉着他们往外走，“来嘛，午餐很好吃哦。”

　　“我就不吃了。”小庄落在最后，声音低低地说了句。

　　大家对此习以为常，苏老师有点无奈，“又要去浇花吗？”

　　小庄抿嘴微笑。

　　最终小庄离队，姜罗找准时机凑到路辞身旁，只匆匆留下一句“我去调查小庄”，便找了个借口也跟着离开。

　　剩余几人走出游戏室，一路上仍然很安静，路辞竖起耳朵，并未听到楼层上方有什么动静。

　　也不知道双生子那边怎么样了。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路辞瞄了眼，屏幕中出现了几条付费弹幕。

　　【好无聊啊：姜罗比主播聪明多了，知道选独自一人的小庄探查。】

　　【资深评论家：小庄的画是最正常的，很可能最安全，姜罗会选。】

　　【何以渡我：污秽同样会污染异能者，诱使进食也是，主播你自求多福吧。】

　　得到了有用的信息，路辞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收起。

　　和小黎几人玩游戏的途中，他虽然没能找到机会主动提问，但游戏中透露出的信息同样不少。再结合直播间观众的几条提醒，路辞大致了解了些许东西。

　　首先是崭新得不正常的游戏室，以及莫名出现在废弃孤儿院的几个活人。

　　游戏室是幻觉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关于小黎这几人，目前路辞有两个猜测。第一个，活人是被污秽的幻觉引到这里的；第二，活人也是幻觉的一部分。

　　但目前的两种猜测都有说不通的地方，如果小黎等人是受害者，那他们不可能对“直播”以及“泰坦尼克号”毫无概念，小黎几个小孩子勉强说得过去，但小庄可是年龄已经到上初中的孩子，竟然也丝毫不知道，这就说不通了。

　　路辞对于污秽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它的幻境能力强到何种程度，但这个任务才六级，想来污秽的幻觉不可能达到完全消除几个受害人脑中常识的程度。

　　第二种猜测可能性更低，最关键的问题就是，直播间观众能够看到游戏室的真实模样，说明幻觉无法影响到他们，但他们却都可以看到小黎几个人。

　　对于这个问题，路辞的思维暂时陷入困境，只得先抛开。

　　接下来就是几个孩子的画。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来说，他们的画的内容称得上奇怪。

　　小鱼画了手术室中一群医生围着一个患者的场景；小雪画了一个在接待室中面对老院长和另一个男人，穿着漂亮衣服的小女孩；小庄画了太阳，而小黎则用狂乱的笔触画了孤儿院的黄昏。

　　他们的画作与路辞想象的儿童画内容截然不同，更与孤儿院墙体上随处可见的清新明快的涂鸦大相径庭。

　　画作在一定程度上会反应作画人的内心，特别是在规定时间且并未指定主题的时候，人们倾向选择的，往往都是令自己印象深刻的东西。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思考，小鱼画中的病人，小雪画中的女孩，是不是都指代的是他们自己呢？那小庄的太阳，小黎的黄昏，又指代的是什么？

　　污秽形成这个幻境的目的又是什么？

　　——线索还是太少了。

　　路辞轻声叹气，抬眼看向前方的几人。他们已经走出主建筑的大门，往侧方拐了个弯，向后方那栋二层的建筑走去。

　　那应该就是食堂了。

　　食堂入口挂着塑胶门帘，苏老师将其拉开，让几个小孩率先进去。

　　路辞踏入其中，视野骤然变暗。或许是位置背光的关系，里面有点阴冷。食堂内部不大，桌椅都是配套固定的，每张桌子四个座位。路辞扫视一圈，粗略估计座位总共一百出头。

　　正对着入口的尽头是一排打饭窗口，总共六个，上面贴着菜单。路辞随着几人往里走，在距离窗口四五米时，左数第四个窗口突然亮起红灯，将周围都染上一层刺目的红色。

　　看到亮起的灯光，几个孩子兴奋起来，呼啦啦地跑向四号窗口，团团围着，像是等待着什么。

　　苏老师跟着上前，看了看最上方的菜单，“今天是炸猪排饭哦。”

　　“哇，”小雪迫不及待地又凑近了一点，“我最喜欢猪排饭了！”

　　在小孩子们的欢呼声中，路辞听到了一些微弱的声响。他内心一跳，凝神倾听，那若有似无的声音愈发明显。

　　“窸窸窣窣”的杂音传来，像是蛇类蜿蜒前行的声响，又像是砂纸相互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出现，不过几分钟，窗口出现了五份炸猪排饭。

　　小朋友们依次拿了几份饭，就近坐下开吃，表情溢满被美食治愈的幸福。

　　路辞最后一个上前，当他伸手准备拿起餐盘时，动作倏忽像被定住。

　　一道刺耳的尖叫打破了这段时间诡异的寂静，餐盘上的东西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救救我，快救救我！”

　　路辞动作听了一会，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再一次出现了。窗口内部一片昏暗，路辞看不清状况，不敢耽搁，连忙拿着饭离开。

　　苏老师和几个小孩正好坐满一桌，路辞挑了个背对着他们的座位坐下，视线投向还散发着热气的猪排饭。

　　饱满的白米饭粒粒分明，整齐排列的几块猪排被炸得微焦，上面淋上了黑椒汁，热气腾腾，勾人的香气钻入鼻腔。怎么看，怎么闻，这都是一道美味的猪排饭。

　　但路辞清楚地听到那道沙哑的男声在不断求救。他想了想，拿出手机，摄像头对准猪排饭。

　　直播间人数已经破了四百，并且还在持续增加。弹幕比之前更加活跃，路辞扫视一眼，捕捉到几条重要的弹幕信息。

　　【998：我天哪，怎么这么多蛆？！】

　　【不敢看恐怖片：呕呕呕好恶心！！！摄像头拿远一点啊啊啊啊！】

　　【随便看看：那血红色的一坨坨东西是啥？】

　　【账号被风：姜罗在跟小庄聊天，无聊死了，没想到这里这么刺激！】

　　手机屏幕上拍摄的画面赫然大变样，原本香喷喷的炸猪排饭变成了一大盘扭动着的蛆，中间还埋着几个血淋淋的长条状肉块。

　　那些蛆块头很大，整体呈现深紫色，路辞从来没有见过长成这样的生物。

　　别说是观众了，他看到这一幕都差点忍不住干呕反应。

　　路辞连忙将手机移开，视野内又是卖相良好的猪排饭了。那些血红色的东西是什么他不愿细想——其实也没必要细想，毕竟那道声音很明显属于人类。

　　路辞深呼吸几口气，毅然选择自欺欺人。他从口袋中抽出一张手纸，挑出一根猪排，用筷子仔细将上面的米饭挑掉，再用手纸将猪排包起来，偷偷塞到口袋里。

　　那道男声是路辞进入孤儿院以来听到的第一道“杂音”，他一定能成为一个突破口。

　　如果条件允许，路辞其实想去后厨看看，但他没有自保能力，一个人太危险，还是等与姜罗汇合之后再做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