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的小猫竟是顶级alpha》和幽

15、结果

　　黑猫迅速脱身，动作极快，在寅清的手几乎要触到猫后颈毛的时候，它已经瞬间换了一个位置。

　　寅清收回手，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盯着他的黑猫。他很清楚这速度有多快，能在他的攻击下迅速反应过来。而且刚刚试探的时候，寅清心里已经有了戒备，这个人很特殊。
　　但猫的能力还是让他吃惊。

　　现在正好是一个彻底试探他的机会。
　　寅清心中暗自思忖，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对猫道：“怎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

　　他们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黑猫毛发炸开，体积增大了一倍，身体耸立，与寅清目光对峙。

　　沈星悠知道，寅清在故意试探猫。寅清不会让任何一个力量未知的生物闯入生态园，何况猫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回应，目的不明。
　　也许他能将宋衍赶走，沈星悠心里抱有隐隐的希望。

　　“生态园可不结交躲在面具之下的朋友。”寅清语气挑衅，“你还有三秒钟离开。”

　　猫没有动。

　　“那就得罪了。”寅清伸出手臂，向猫发起攻击。客厅里，打碎的茶具瓷片在地面上撞击出清脆的响声。

　　寅清皱眉，引猫去外面。朗朗月光下，一人一猫在庭中厮打在一起。古老的照壁上不断闪过残影。

　　猫竟然这么厉害？那它那天晚上为什么会被金恩打得那么惨？当时它几乎毫无还手的能力。
　　沈星悠在一旁看着，它们越打越激烈，但很明显，很快猫就占了下风。

　　“喂，玩玩就行，别拆房啊！”寅清大声道。
　　猫被寅清摔到屋檐上，撞碎了几片瓦片。寅清捡起地上的碎片，举到眼前看了看：“不打了不打了，这可是三百年前的瓦片，就这么被你撞碎了，可惜了。”

　　寅清收手，猫从地上爬起来，目光锐利地看着寅清，做出应战的姿势，气氛仍然剑拔弩张。

　　他在隐藏实力。寅清笑着看向猫，淡淡问，“你还要打吗？”

　　猫只是戒备地看向寅清。

　　寅清皱眉：“你还不走吗？”

　　猫径自往沈星悠旁边走了走，没有理会寅清的驱赶。
　　这对寅清来说无疑是一种高傲的挑衅。

　　“你没有离开的机会了。”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与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他的动作。沈星悠感觉一阵快速的风在眼前飞过，庭中，人和猫再次对战。
　　这一次，沈星悠发现寅清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试探，而是真的生气了。

　　和寅清认识十年，沈星悠知道寅清是一种可以输得壮烈但不能被轻视和挑衅的好胜性格。
　　猫被重重地摔在院中的照壁上，青灰色的壁画上沾染了血迹。
　　他眉头紧皱，走向地上躺着的猫。

　　沈星悠：“……”怎么这么固执？打不过也不知道逃？

　　沈星悠跑过去，站在猫面前，猫缓缓睁开眼睛，靠着照壁站起来。
　　寅清抱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黑猫。

　　沈星悠叹了口气，“寅清，我回去了。”
　　她往外走，猫跟上来。

　　“阿悠，你不是要去生态园吗？”
　　“不去了。”

　　沈星悠在街边停下，明亮路灯下，黑猫艰难地向她走来。光源的直射让它黑色的身影显得弱小。
　　猫靠近，抬起湿润的眼睛看向沈星悠，那眼睛合上，倒在沈星悠脚边。

　　沈星悠抱起猫，坐上车，只能把它带回去。

　　猫躺在沙发上，还在昏迷，安静的室内，它的呼吸声很重。它黑乎乎的鼻子抽动着，沈星悠给它擦了擦鼻尖嘴角肉眼可见的血迹，盖上毯子。
　　它会死吗？看起来伤得那么重。
　　现在怎么办？

　　沈星悠有点自责，猫要不是因为追出来找她，也不会受伤。

　　很久之后，猫还没有醒来的迹象。熟悉的松林焚香味道混杂着清晰的血味，在封闭的客厅里凝滞不散，越来越浓重。

　　沈星悠的异能可以使植物生根发叶，重新焕发生机，这是一种木系疗愈能力。无法可想的沈星悠，把猫当作一株植物，将力量蓄集在掌心，手心贴着它的额头，像救活那片烧死的柏木林一样，注入自身力量给它。

　　猫似乎有了微弱反应，它抬了抬头，更加贴近沈星悠的手。

　　沈星悠注入更多力量给它。

　　突然，沈星悠的手触到了滚烫的皮肤。

　　从毛绒绒的触感突然变成了皮肤的触感，沈星悠吓得缩回了手。
　　沙发上，猫变成人了。

　　他的脸上身上都是青紫红肿的伤痕，额头上，一大块撞击后的血迹，顺着脸淌下来，红色的血迹与黑色的头发交缠在一起，耳朵上也有伤痕，似乎是撕裂，往外渗血。
　　左边胳膊上红肿凸起，有大量擦伤。
　　这只是一眼看过去的伤痕。

　　宋衍说过猫是他的第三形态，这需要力量维持。现在他的力量已经耗尽了，陷入了昏迷。

　　沈星悠不敢再往下看了，也许还有骨折，也许还有内伤，她将毯子往上盖了盖。
　　“这要去医院吧。”她拿出手机，准备打急救电话，忽然响起了持续的敲门声，三下为一组，没有间断。

　　“难道又是赵钧？”
　　沈星悠走到门后，问：“是谁？”

　　“星悠小姐，请开门，我是霍斯。”是一个冷静沉厚的声音。
　　沈星悠打开门，他急忙走进来，奔向沙发上的宋衍。

　　霍斯半跪在沙发边检查宋衍的伤。沈星悠站在一边，问：“他怎么样？”
　　“对不起。”沈星悠看着霍斯眼中的担忧，心中觉得愧疚。

　　“少爷现在不适合移动，我去买药，请星悠小姐先照看一下他。”霍斯站起来，表情严肃但诚恳。
　　“好。”

　　霍斯出去了，沈星悠继续注入力量给宋衍，他的信息素在流出的血液中散逸着，沉郁凝重。

　　门又被敲响，沈星悠以为是霍斯回来了，径直打开门，却看到赵钧站在门口。
　　“发生什么了？怎么有血腥味？”他问。

　　沈星悠没心思应付他，直接问：“赵警官又想查什么？”
　　“宋衍在里面？”
　　“不在。”沈星悠挡在门口。宋衍的伤很明显是打架斗殴后的痕迹，骗不过警察。

　　“需要帮助吗？”他又问。
　　“不用，谢谢。”

　　他笑了一下，忽然推开沈星悠，快速走进去。
　　“他怎么了？”他站在沙发前，看着宋衍。

　　“赵警官，警察就可以私闯民宅吗？”沈星悠冷冷问。
　　“抱歉。”他没有离开的意思，“看起来要去医院，打急救电话了吗？”
　　“不用您费心。”

　　沈星悠将大门半掩，回到沙发边，不理会赵钧的询问，等霍斯回来。

　　霍斯终于带着药品回来了，赵钧还没有离开。他们显然认识，说了几句话，赵钧走了。

　　霍斯处理好宋衍的伤。宋衍还没有醒。
　　“对不起，星悠小姐，少爷需要在这里住一晚，我会陪着他，您去休息吧。”霍斯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

　　“好，请便。”沈星悠急忙回答。

　　沈星悠移过目光看向宋衍，他的头上包着纱布，手臂也被纱布缠住，放在毯子上，看起来破碎不堪，“对不起。”

　　“您不用自责。少爷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霍斯说。

　　沈星悠叹了口气，走进房间。

　　夜很深，外面的光从窗户透进来，在白墙上投下一片摇曳树影。沈星悠看着晃动的树影，陷入失眠。

　　在这狭小而封闭的房间，在这极致的安静与自省中，在没有洗发水和沐浴露香味的干扰中，沈星悠第一次闻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那是一瞬间的气息捕捉，她忽然意识到，那就是信息素的味道。

　　是接近植物的甜香，像阳光下的春日森林，也许她从小闻习惯了，就没有发觉。

　　现在她分辨出来那是她信息素的味道，这味道再也不能在她意识中被忽视了。抑制器摘下来之后，信息素的味道真的一直萦绕着她。
　　当意识到那就是信息素，那一直忽视的香味，也在意识中变得清晰而浓郁。

　　沈星悠轻轻走出房间，客厅里灯没有关，霍斯坐在沙发旁的椅子上，专注地看着沙发上躺着的宋衍，像一把安静放置的枪。

　　沈星悠没有走近。

　　客厅里散逸的信息素像朦胧的迷雾一样萦绕在沈星悠身边，沈星悠行走在碧绿的湖边，浑茫无际，雪山连绵，纷纷扬扬地下起雪来。繁盛的松林挂满冰霜，在阳光下融化，水一滴滴地落尽湖里，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绵延不绝。

　　沈星悠回到房间，关上门。
　　荒寂的夜色里，神明孤身走过黑暗森林，万物死寂，只有无垠的时间长河流转不息。

　　一夜无眠，再次走出房门的时候，宋衍已经醒了，穿着宽松的家居服靠坐在沙发上，霍斯却不见了。厨房里有准备好的食物。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宋衍看着沈星悠。
　　“我没担心你。”沈星悠走过去，站在他面前，“霍斯先生很担心你，他呢？”

　　“他走了。”宋衍声音温和，“霍斯是我父亲的朋友。”

　　“你怎么没有走？”沈星悠问，她没兴趣关注宋衍的家庭，看霍斯对宋衍的态度，这大概是什么富家少爷游戏娱乐圈。沈星悠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我不走。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宋衍声音平淡，却似乎理直气壮。
　　沈星悠被他的话逗笑了，“已经不装了是吧？”

　　“我是认真的。”宋衍看着沈星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星悠，就一年。”宋衍认真道，“我答应你的所有条件。”
　　他再次强调了这个时间。沈星悠问：“一年之后呢？”

　　“故事，会结束。”
　　“这就是结果。”

　　宋衍的声音平静，无尽的悲伤却突然蔓延上沈星悠的心，她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瞬间产生这样强烈的情绪，在听到他的话之后。

　　就像宿命一样。
　　其实，在东欧庄园遇见的时候，当她跌落进宋衍的怀中，她真的隐隐觉得，这个人注定是来救她的。

　　“我只有一个条件，我们相处的时候，你什么都要听我的，我是甲方。”沈星悠说。
　　宋衍苍白的脸上绽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认真道：“我愿意。”

　　沈星悠：“……”
　　沈星悠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他几乎是毫不犹豫。

　　“你真的想清楚了。”沈星悠微微皱眉。
　　“嗯嗯，我答应你。”

　　“行吧，那就算口头达成协议。”沈星悠深呼吸，“你先回去养伤，有时间拟个合同吧。”
　　宋衍皱眉：“我能在这儿养伤吗？”
　　沈星悠：“不行。”

　　“我过几天再来找你，你不要反悔。”宋衍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对着沈星悠，“你再把刚刚的协议说一遍。”
　　沈星悠：“……”他又犯病了。

　　最终，宋衍还是跟着霍斯离开了，或许他真的伤得很重，亟须休养。走之前，霍斯感激地看着沈星悠，并对她道谢。沈星悠非常惶恐。

　　休息了一天，沈星悠去生态园。
　　看到寅清的时候，他没好气道：“那只猫呢？不跟着你了？”

　　沈星悠笑了笑：“堂堂办事处的寅清大人，您和一只小猫计较什么？”
　　“哼。我那晚是看你面子饶它小命。”寅清语气桀骜，但沈星悠知道他是一个本性善良的人，不会下杀手，只是下手重了点。

　　毕竟他曾经也不小心把十一岁的沈星悠弄骨折。

　　沈星悠和他聊了几句，拿了通行凭证上山。

　　光尘不在温室，沈星悠继续往里走，经过湖边，她特地远远地环视四周，没看到那位垂钓的老人。她安心了，往同尘殿走去。

　　同尘殿的大门关着，她点了点旁边的感应系统，脸被看不见的光扫视了一下，机械声音响起：“请进。”
　　这栋建筑面积很大，只住着光尘和执夷两个人，为了防止听不见敲门声，执夷安装了这套感应系统。

　　同尘殿是这栋建筑的古名，因为刻在门檐上，便一直没有改称呼，里面的装修因地制宜，融合了古建筑风格和现代宜居设计。

　　沈星悠往里走，听到了悠然的古琴声，其实在门外的时候她就听见了。
　　是光尘在抚琴，她沿着庭中小路往琴声的方向走去。

　　同尘殿里有一眼活泉，泉水喷涌不息，形成一池清水。旁边有一处水榭，琴声便是从那里传来。

　　沈星悠轻轻地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光尘还是一身白，不染一点世俗尘埃。
　　指尖滑过尾音，一声清越的低鸣，惊得身后树叶颤动几分，不觉垂落。

　　“先生，您弹得真好听！这是什么曲子？”沈星悠开心道。
　　“《九幽》。”光尘一只手覆上琴弦，看着古琴，淡淡微笑。

　　据寅清说这是一架上古之琴，想必光尘对它也是有感情的。

　　他的手指修长清瘦，沈星悠不觉将目光移到他手上，却忽然发现了手背自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像是被锋利的东西划伤，伤口有几十条。

　　“先生，您的手怎么受伤了？”沈星悠问。

　　光尘将袖子拉下来，盖住伤口，“被植物伤的。”
　　沈星悠没再问了，有些植物叶片锋利，确实会出现这样的伤口。

　　看到光尘的时候，沈星悠的心会变得特别平静，即使什么话都不说，就这样待在他身边，也会觉得很美好。

　　阳光淡淡的，光尘将古琴抱进屋，沈星悠也跟着他走。

　　这好像是她的特权，因为在整个生态园里，没有人敢这样跟在光尘后面。
　　虽然同尘殿并不拒绝来客，但是很少有人敢随意闯进那扇门。

　　在沈星悠的眼中，光尘是极度温和的，他深远平静，没有发过脾气，不管对谁都是彬彬有礼，让人如沐春风。

　　沈星悠记得，光尘唯一的一次不悦，是她刚来到生态园时，她在湖边玩，寅清变成老虎的形态吓唬她，然后她的胳膊撞到湖边石头上，骨折了。光尘看见了，顺手折了一枝柳条，平静地把老虎抽了一顿。

　　后来，虽然沈星悠力量很弱，但是生态园里没有人敢欺负她。

　　也就是那一刻，沈星悠意识到，一向以万物平等为法则的光尘，对她是不同的。
　　在生态园里，因为万物生而平等，所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光尘不会评判任何人任何事，但是唯有那一次破了例。

　　光尘的书房陈设极少，没有多余的家具，阔大且空旷，一面墙是书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有些杂乱；一面墙是一幅巨大的森林水墨图，黑色的笔墨层层叠叠，将森林渲染得浓重而幽深。

　　光尘将古琴放在琴几上，沈星悠看着那幅水墨画，忽然觉得似曾相识，她之前也来过光尘的书房，但只是惊叹于画作的宏大，却未曾真正地观赏它。

　　黑色粗犷的笔触，看久了，就觉得它们在动，好像一个庞大的怪物，伸出无数只触手。沈星悠忽然有一种窒息的溺水感。

　　眼前似乎出现一片幽深的湖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下坠，而她的身后是一片看不见阳光的黑暗森林。

　　是湖底。
　　是她在湖底看见的森林。

　　“星悠，怎么了？”光尘目光温和。
　　忽然想起了那件事，看着光尘的温柔眉眼，沈星悠顿时觉得很委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天被钓鱼的老人打到湖里的事情告诉了光尘。

　　“我已经知道了，那位老人是夷祖，钓不到鱼就爱发脾气，他已经离开生态园了。”光尘摸了摸沈星悠的头，“是王玄救了你？”

　　“嗯嗯。”沈星悠笑着点点头，看着他，心里变得很温暖。

　　“你还是离开生态园吧。”光尘转过身，看着那幅画，“生态园并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那样平静。”

　　这句话，在沈星悠初来生态园的时候，光尘就和她说过了。
　　十一岁的时候，光尘将她带到生态园，让她看到了另一个世界，让她打破了对未知的恐惧，给了她一个希望，但是光尘并不想让她走入这个世界。

　　“我知道。”沈星悠平静道。
　　她早就知道生态园的生存法则是物竞天择，她只是在光尘的庇护下，装作不知。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做任何事。”光尘绽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我想你的心里应该已经有决定了。”
　　“这次，你是来告别的吧。”

　　沈星悠很少看见这样温暖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光尘的笑容向来都是淡淡的，给人的感觉温和但疏离，

　　沈星悠的心里忽然有一点难过，“嗯嗯，我想去找答案，我决定当宋衍助理。”
　　“这样很好。”光尘道。

　　“宇宙充满未知，神秘危险却让人向往。”他伸出手，摸了摸那幅画，黑色的笔触里，某处突然亮起来，在他的指尖闪了一下，像一颗星星闪过又熄灭。

　　沈星悠走过去，再次看了看画，“先生，生态园的湖底是不是也有一片这样的森林？”
　　光尘：“是的，很久以前，那儿是一片森林。”